大棒加胡蘿卜這招，鄭鵬早就用得爐火純真，制訂出獎勵和懲罰的方案，又只用了三天的功夫來解釋和推行，僅僅過了三天，火器署的面貌煥然一新，原來磨洋工的現(xiàn)象不見了，一個個努力完成署里交給的生產(chǎn)任務(wù)后，剩下的時間想著怎么完善和改進，孫大眼找了一個學徒當助手，又聯(lián)合了二個跟他志投趣合的匠師成了一個小組，眼里多了希望，臉上也有了笑意。
李隆基聽說鄭鵬改組衛(wèi)火器署，對鄭鵬的安排很滿意，當面嘉獎了幾句。
軍器監(jiān)向兵部監(jiān)管，而火器署直接向李隆基負責，要知設(shè)在禁苑里的火器署，就是兵部尚書也進不去，火器署上了軌道后，鄭鵬終于可以抽出身來做自己喜歡的事。
一抽出身，鄭鵬第一時間就去巡視位于長安北面大約一百里、位于灞河連上的養(yǎng)豬場。
貴鄉(xiāng)郭氏剛開始做鹵肉時，植根于當?shù)兀再F鄉(xiāng)縣為中心，不斷向四周輻射、擴大，鄭鵬已在長安定居，一開始就是目光放在長安。
現(xiàn)在是長安城最輝煌的歲月，人口超過百萬，常住人口也超過六十萬，這么大的一個市場，只要拿下長安，比在別的地方拿下幾個州還要好。
鄭鵬還是第一次到這里視察，一下馬車，黃三已經(jīng)早早一旁等候了。
“少爺，一路辛苦。”黃三一邊說，一邊很有眼色搬過下馬凳。
鄭鵬下了馬，左右打量了一下，點點頭說：“這地方選得還不錯。”
養(yǎng)豬場背山面水，環(huán)境優(yōu)美，看起來有點像世外桃源的感覺。
背后是山，打柴方便，前面是水，取水也便利，河邊有大片土地，也可種植農(nóng)作物，這里的空氣對流也好，很適合養(yǎng)殖。
黃三高興地說：“都是按少爺?shù)囊筠k，還請了有經(jīng)驗找了很久才選了這里。”
頓了一下，黃三有些奇怪地問道：“少爺，養(yǎng)點豬，不用那么大的地方吧，你說地方越大越好，小的把附近的山嶺和河灘都買下了，費了好大一筆錢呢。”
鄭鵬擺擺手說：“目光放遠一點，這里不僅是養(yǎng)豬場，以后還會養(yǎng)雞、養(yǎng)牛、養(yǎng)魚、種花、種果樹，要是發(fā)展得好，說不定還會修個旅館什么的，先拿下來再說。”
“是，是，是，還是少爺高瞻遠矚，只要聽少爺?shù)模隙ㄥe不了。”黃三連連應(yīng)道。
作為老忠奴第一條，主人的話永遠是對的。
“行了，進去看吧，對了，安思順呢，他表現(xiàn)得怎么樣？”鄭鵬隨口問道。
安祿山安排接管岐州的一間酒樓，據(jù)說干得挺好，接手沒多久營業(yè)額大幅上升，也不知安思順表現(xiàn)得怎么樣。
“思順啊”一提起安思順，黃三就贊道：“表現(xiàn)得真不錯，雖說他是少爺指定的養(yǎng)豬場主事，但他沒一點架子，慮心向?qū)W，白天跟下面的人一起吃飯一起干活，晚上還向會養(yǎng)豬的老人學習經(jīng)驗，還積極學習怎么給豬治病，現(xiàn)在正在跟下人修圍墻呢。”
鄭鵬要求修沒有大門的豬舍，那些豬平日可以隨便走動，采用放養(yǎng)模式，不用圈養(yǎng)，剛開始時是母豬帶小豬，現(xiàn)在小豬一天天成大，原來圍起來的地方有些不夠，最近重新擴建，差不多大半座山都圍起來。
這哪里是養(yǎng)豬，差不多是在供養(yǎng)豬仙了。
二人一邊說，一邊進養(yǎng)豬場，一進養(yǎng)豬場，迎面就是一陣豬屎的味道，跟在后面的紅雀看到，忍不住用手捂住了鼻子。
黃三看在眼里，馬上讓人送來兩條薰過香的香帕送到鄭鵬面前：“少爺，這里很臭，用這個捂在鼻前會舒服很多，紅雀姑娘，你也用。”
鄭鵬看了看放在托盤上的香帕，搖搖頭說：“不用，你給紅雀姑娘吧。”
紅雀覺得這里很臭，本想拿過香帕放在鼻子驅(qū)散那股臭味，可她看到鄭鵬并沒有用，猶豫一下，很快擺擺手：“不用。”
真不明白姑爺為什么來這種地方，今天本來有一位侍郎邀請鄭鵬赴宴，可鄭鵬寧愿來臭哄哄的養(yǎng)豬場，也不愿跟那個侍郎相處。
姑爺都不用那個香帕，紅雀猶豫了一下，也決定不用，免得姑爺覺得自己嬌氣。
外面看不出什么，一進里面，簡直成了豬的樂園，只見一頭頭母豬帶著小豬在里面自由自在地走著，一邊走一邊覓食，說不出休閑，更喜人的是，無論是大豬還是小豬，一個個吃得膘肥體壯，挺著圓鼓鼓的肚子，看起來非常可愛。
紅雀有些驚訝地說：“天啊，這里有多少豬，少說也有好幾百頭吧，剛剛進門時覺得很臭，現(xiàn)在看來，這里這么多豬才這種氣味，真是很不錯了，嗯，這些豬還挺干凈呢。”
普通老百姓，養(yǎng)四五頭豬就薰氣沖天，這里養(yǎng)了上千頭豬還能忍受，算得很不錯了。
紅雀大吃一驚，所謂的養(yǎng)豬場，以為一百幾十頭已經(jīng)很了不起，沒想到這里養(yǎng)了上千頭豬，規(guī)模還真不小。
黃三有些受寵若驚地說：“紅雀姑娘過譽了，這些豬都是最近收來的，過半個月還有大約二百頭母豬運進來，少爺說過養(yǎng)豬要干凈衛(wèi)生，這樣豬才少發(fā)病，我們每天都要給豬舍打掃，二到三天就給豬洗個澡，幸好這里靠近霸河，取水平很方便。”
“咦，還引了水呢。”綠姝指著引水的木槽，一臉好奇地說。
“是，山上有一個泉眼，費了點力氣，從山上引下來，不過那點水只夠人用，像養(yǎng)豬用的水是灞河的水，就用少爺設(shè)計的水車汲水，非常方便。”
鄭鵬突然開口問道：“那些豬閹割后怎么樣，還順利嗎？”
養(yǎng)豬不值得鄭鵬巡視，鄭鵬最重視就是豬的閹割問題，這個工序直接關(guān)系到豬肉的品質(zhì)。
黃三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回少爺?shù)脑挘瑒傞_始那些獸郎中找不到要決，第一批閹割三頭，結(jié)個死了二頭，后來技藝有所改進，但是效果不是很好，大約四頭就會有一頭抗不過去，小的跟這里讓下人，剛開始時天天吃烤小豬崽，后來安思順到了這里，他跟獸郎中一起閹割了幾批小豬崽后，就提出改進的辦法，現(xiàn)在閹割十頭，最多只死一頭。”
說話間，一行人走到一個簡易的涼亭邊，黃三突然指著前面說：“少爺，你看，安思順就在那邊打木樁。”
鄭鵬順著黃三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安思順穿著一條有些窄腳的褲子，赤著上身，正用力揮動手中的大木錘，當他把大木錘舉過頭頂，大喝一聲，猛地一發(fā)邊，身上頓時看到一綹綹精練的股肉，看起來像后世那些建身選手。
特別是那八塊腹肌，看起來很讓人賞心悅目。
“叫他過來說說話。”鄭鵬隨口說道。
就想看看這個安思順，為什么對自己那樣自信。
黃三應(yīng)了一聲，很快把安思順叫到鄭鵬面前。
安思順干活干得正起勁，突然被人叫停，心里暗暗有些不快，當他看到鄭鵬在邊上的涼亭跟自己招手，整個人楞了一下，接著飛奔過來向鄭鵬行禮：“思順見過東家。”
黃三和養(yǎng)豬場的人手都是鄭鵬買回來的奴隸，他們都叫鄭鵬為少爺，但安思順不同，他跟鄭鵬只是雇傭和被雇傭的關(guān)系，叫鄭鵬作東家就行。
說什么也是將軍之子，安恩順是有些落魄，但他是自己離家出走才這樣，不至于賣身為奴。
鄭鵬指著旁邊的石凳：“來，坐下說話。”
安思順謝過才敢坐下，還是斜簽著坐的，以示對鄭鵬的尊重。
“怎么樣，在這里干得還習慣嗎？”鄭鵬開口問道。
“謝東家關(guān)心，挺好，不，非常好。”安思順連忙應(yīng)道。
以前和安祿山到處游蕩，自認是游俠，起碼離家出走時是這樣想的，現(xiàn)實告訴他，其實跟市流兒差不多，因為游俠不會餓肚子，更不會因為肚子餓去盜竊和拐騙。
現(xiàn)在日子好多了，吃也好，睡也好，除了有月錢和分紅拿，還有一大幫人給自己管理，還不到三個月的時間，鄭鵬感到安思順的體格和氣質(zhì)都有了很大的改變。
鄭鵬笑著說：“不用這么緊張，我只是隨口一問，剛才黃三說你了，還說了很多好話，好好干吧。”
“是，東家”安思順說完，又對黃三行了一個禮：“還要謝謝黃大哥俠義執(zhí)言。”
黃三呵呵一笑：“不用謝，只是舉手之勞，再說某也沒有說錯，安公子，你做得很出色。”
看到安思順還想表示感謝，鄭鵬連忙說：“好了，你們以后都是一個鍋里吃飯的人，就不要再客套了，思順，我問你，黃三說你來了以后，在閹割豬方面，好像有豬特的見解，以為你閹過嗎？”
剛才黃三提過，安思順認真、好學，一到養(yǎng)豬場就立了大功，把閹割的小豬崽的成功率大大提高，怎么，你以前閹割過豬？”
鄭鵬有些好奇，要知閹割改良肉質(zhì)的做法，是后世才出現(xiàn)的，老實說鄭鵬只知原理，實施控制都沒見過，黃三不是將軍之子嗎，還會閹豬？
聽到鄭鵬發(fā)問，安思順連忙應(yīng)道：“回東家的話，小的并沒有閹割過豬，取得成功靠的也是運氣。”
“說說，你當時是怎么想的？”鄭鵬繼續(xù)問道。
這家伙...天生會閹豬？太扯了吧。
安思順解釋道：“東家，小的沒有閹割過豬，但跟族里的老人學過怎么閹馬，到這里后盛蒙東家和黃大哥的信任，當了這里的主事，前同看到閹割小豬崽，小豬崽死得挺多，那些都是錢啊，無意中想起自己會閹馬，心想都是牲口，應(yīng)該差不多，每當閹割小豬崽時，就在旁邊看著，因閹割死掉的小豬崽，都是先練練手再燒烤，運氣還不錯，搗弄了幾次就行了。”
解釋的時候，安思順有些眉飛色舞，老實說，這是他到養(yǎng)豬場后立的第一個功。
也就是這個功勞，安思順不僅坐穩(wěn)了養(yǎng)豬場主事的位置，也大大提升了他的自信，對安思順來說，好像一個流浪的藝人，突然找到了屬于自己表演的舞臺。
鄭鵬點點頭說：“不錯，無論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手勤、眼明、心清，好好干。”
聽安思順說了，鄭鵬這才想起閹割的手藝不是自己“首創(chuàng)”，要知在遠古時人們就懂得捕捉和馴服野馬，利用馬匹作為重要的交通工具，很多野馬的性子都很烈，馴服起來很困難，也不知是哪位先人開創(chuàng)閹馬的先例，閹割后的馬匹會溫順很多。
據(jù)記載，在西周時期，對馬匹進行閹割已經(jīng)很盛行了。
真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
“明白了，東家”安思順說完，猶豫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說：“東家，小的有一件事，不知該不該說。”
“說吧，沒事”鄭鵬鼓勵地說：“都說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無論什么事，說出來都商量。”
安思順深深吸了一氣，然后有些不確定地說：“東家，現(xiàn)在養(yǎng)豬場大豬小豬加起來有八百多頭，過幾天還有二百多頭豬要運到這里，這么多豬，每天消耗的糧食海了去，而每天產(chǎn)生的豬屎也很多，要知很多百姓視它們?yōu)樘镏袑殻簧偃艘怀酝昃捅硞�筐撿糞，把它丟棄了太可惜，要是收集起來去賣，路途太遙遠，運費很高，不劃算，河灘邊不是有大塊田地嗎，我翻看過，挺肥的，能不能種些豬吃的東西，像豬草什么的，那樣一來就是多出一點人工，養(yǎng)豬產(chǎn)生的豬屎也能變廢為寶，到時規(guī)模大了，還可以養(yǎng)雞、養(yǎng)牛什么的。”
一口氣說完這么多，安思順有些緊張地看著鄭鵬，生怕鄭鵬覺得自己不務(wù)正業(yè)，而是喜歡瞎折騰。
這就是人才啊，自己剛想說這個問題，沒想到不用開口，安思順已經(jīng)想到了。
鄭鵬還沒說話，一旁的黃三看著安思順，幽幽地說：“好你個安思順，剛才你不會偷聽我們說話吧？”
太厲害了吧，少爺剛剛跟自己說這個問題，黃三還在琢磨，沒想到安思順主動提了出來。
難怪這個貌不驚人的安思順，一來就能當上養(yǎng)豬場的主事，果然有二把刷子，不對，是少爺看人很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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