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鳳三年（公元678年）九月九，秋高氣爽，西北大地晴空萬里，是個打仗的好季節。

    李敬玄坐在鄯州大總管府正堂上，志滿意得。

    左右分列的都是洮河道的最重要的將官，劉審禮與馮寶分列左右，他們打過龍夷之戰就站在了最前面。

    劉審禮的官位和威望都壓得陣腳，而馮寶，毛頭伙子一個，純屬靠戰功站到了這個位置，沒人不服氣的。

    不服氣，得，你拿王叔的金袍來給大伙兒看看？

    馮寶追殺吐蕃王叔論迷古，逼得他棄金袍甩錦服割胡須，給馮寶的部下撿到金袍，馮寶當作戰功上交。

    金袍名副其實，內襯外盡是金絲織成，金光燦爛，十分高大上的玩意兒，擱在吐蕃和唐朝只有頂級貴人才敢穿，作不得假。

    馮寶遂坐上了西北軍第三條好漢的位置，無人爭議，他的軍功在西北軍團中人人信服，那是用人頭堆出來的。

    第一條好漢當然是李敬玄，哪怕他沒上陣殺過一個人。

    第二條好漢則是劉審禮，他到得西北后一直努力奔走，功勞不。他背后站著王孝杰，是劉審禮的副總管。

    王孝杰，原是馮寶的副總管，素有勇力，亦有統兵之能，劉審禮折了他的副總管，馮寶將王孝杰過檔給他。

    李敬玄滿意地看著他的將軍們，隨著他的目光到處無不抬頭挺胸，英武雄偉，有此等將領，可破吐蕃！

    關鍵是他現在可以動用的部隊達到三十萬，民夫十五萬，

    他宣布道：“我呈給天皇與天后的吐蕃攻略，得到了批準！”

    就著地圖，由軍中司馬講解一番，即鄯州、廓州眾軍在承風嶺取齊，取樹敦城，進大非川，攻柏海，設立堡壘。

    頓時堂上人人興奮，有的“太好了，終于等到了這一天的到來！”

    起來這些年來沒完沒了的訓練，與吐蕃人打來打去，一天到晚在西北吹西北風，高官們都不耐煩了，想早早打完，返回京城過花花世界，就連馮寶也不例外，畢竟在京城還有個李六娘等著他，與李六娘在洛水河邊吹風是非常愉快的事。

    但馮寶并不看好李敬玄，元帥的成長之路很艱難，一個硬指標就是看他殺的人多不多。

    遠在洛陽的劉仁軌現在衰老，可沒人敢瞧他，他在高句麗殺人盈野，在白江口一戰焚燒倭國戰船四百艘，江水都映紅了。此戰讓倭子連他的名字都不敢提！

    如此殺得人多，才成就一代名將。

    再有薛仁貴，在太宗皇帝時就開始殺人，直殺到最近，歷經兩朝，成為帥才。

    現任積石道經略大使李謹行是新生代的將領，殺得高句麗和新羅的人還少嗎？在半島那里終日殺人，也基上熬成了帥才。

    殺得人多，軍人和你的敵人才會尊重你，你也會不斷地總結經驗，琢磨怎么樣更快更好地完成殺人大業，如此，量變成為質變，新一代的帥才誕生。

    就馮寶而言，他覺得自己正在向這方面蛻變，很有可能成為統帥大軍的帥才。

    至于李敬玄，那就省省吧，他連個將才都不如，將才是什么，一個最起碼的特點是不怕，馮寶敢帶著三十精騎去挑上千吐蕃，李大總管敢嗎？

    文人治軍，連將才都不成，更遑論帥才。

    武將一路殺將上去，到達高階時改為文官，文武通殺，問題不大，實在不行有屬官、師爺代辦。

    以文臣行武事，必須是極有天賦的文官才可辦得到，史上寥寥無幾。

    ……

    李敬玄先詢問了諸軍準備情況，大伙兒當然沒有什么問題，都在等待這天的到來。

    再問軍資，是的，起來大唐朝廷也做了最大的努力，朝廷給軍隊備下了無數的物資，也終于派上用場。

    需要大量的糧草、餉銀、藥品、兵器、衣甲帳篷、燃料、雜物等等，那是海量的。

    通湟縣，應有盡有，一應俱備！

    這是一座新生的縣城，從它誕生的那一刻起，它的使命就是為這場戰爭而準備。

    它有水泥，建立了無數的倉庫，物資源源不斷地從倉庫區里取出，供給軍隊，裝備軍隊，沒有任何問題。

    李敬玄聽過軍隊的戰前準備，深表滿意。

    關鍵的時候到了，李敬玄站起來，親自點將，他的聲音都有點變調。

    唐軍部署序列如下：

    劉審禮，任職工部尚書，檢校左衛大將軍，行軍總管，作為唐軍先鋒部隊主將，引部兵馬二萬五千作為前鋒，當然，他的部隊經過了加強，足足八千騎兵。

    李謹行，積石道經略大使，被任命為中軍副將，有積石道兵馬三萬五千，中間有帶了一萬五千騎兵。

    李敬玄，中軍主將，統大兵八萬，步騎各半，是這批唐軍實力最強大的作戰集團。

    后面有五萬步兵，保護著大量的軍資。也算中軍的一部分，約摸有一萬騎兵作為機動力量。

    再有契苾明，乃唐軍大將契苾何力之子，現為柏海道經略使，統兵兩萬，騎兵六千。

    韋待價，時任檢校涼州都督，兼知鎮守兵馬事，統兵兩萬，騎兵六千。

    最后是馮寶，他給委以重任，作為軍中游擊，有軍馬達二萬五千，其中一半是騎兵，與中軍并列騎兵數量第一的比例。

    唐軍總兵力達二十五萬，騎兵創記錄地達到了差不多十萬人馬，真的是使了吃奶的力氣。

    余下的部隊則有八萬山地兵，七萬精兵，民夫十萬支前，這些民夫，亦經過了一定的軍事訓練，可以充當補充兵。

    還有五兵萬守通湟縣、鄯州等地，布置上是萬無一失。

    應該，李敬玄的部署中規中矩，無甚出彩也無大的毛病，可以是知人善用，例如馮寶，深為李敬玄看中，除了部兵馬，中軍的一萬騎兵部隊亦可以由他指揮，在李敬玄看來，馮寶應該是整個軍團里最能打的年輕將領，為了勝利，李敬玄不惜委以重任。

    他豪氣干云地布命令，軍將們響亮地回答，暴喏連聲，一一接受命令，大堂上彌漫著雄壯的氣氛，

    “來人，取酒來！”

    人人手托一碗酒，李敬玄敬大家道：“定于三日后出兵，就在這里以酒給大家壯行，愿我大唐萬勝！”

    “大唐萬勝！”

    個個呷干，將碗往地上一砸，碎片紛飛。

    破吐蕃，有如此碗！(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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