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亞歷山大六世的壽辰慶典將在梵蒂岡舉行,這個消息因為決定的太過突然,所以除了羅馬教區(qū)之外并沒有再驚動其他人。
而且如今的局勢顯然也并不適合舉行什么過于盛大的儀式。
法國與奧地利正在為米蘭的歸屬談判,做為和談的中間人,亞歷山大派出的代表諾爾梅齊則在其中起著與其說是斡旋不如說是攪混水的作用,所以當接到梵蒂岡使者的邀請后,不論是法王還是皇帝都只是敷衍式的派出了使者前往教廷予以祝賀,而兩位君主自己卻依舊緊緊盯著米蘭這塊肥肉不肯放松一點。
教廷的使者也到了蒙蒂納,而不論于公于私,亞歷山大的羅馬之行都是必須的。
做為如今羅馬涅地區(qū)實際的統(tǒng)治者,亞歷山大要親自趕赴羅馬為教皇賀壽,而做為亞歷山大六世外孫女的父親,他就更是責無旁貸。
只是這個邀請略微有些奇怪,在看到居然連巴倫娣都在邀請之列后,亞歷山大覺得如果這不是凱撒在故意惡心他,就沒有其他的解釋了。
凱撒究竟想干什么,亞歷山大其實并不是很關心,他現(xiàn)在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未來的羅馬涅與托斯卡納地區(qū)的建設上,如果說亞歷山大六世只是懵懂的認為錢存的太多不花出去就沒有意義,那么亞歷山大對財富的看法就是典型的“不能流通的貨幣毫無價值”。
這里的“貨幣”并非是單指那些看上去閃閃發(fā)亮的黃金,而是商品和與之等價的流通物之間那微妙的關系,在亞歷山大看來16世紀之所以能夠成為較之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活躍的時代,只是因為商業(yè)的巨大發(fā)展已經(jīng)從簡單的將本求利的追求差價,向著真正意義上的近代經(jīng)濟與金融的方向發(fā)展。
來自梵蒂岡的邀請略微顯得有點倉促,這讓亞歷山大意識到凱撒似乎真的有些著急了,再想想之前烏利烏向他報告的最近那位大舅子上躥下跳的舉動,亞歷山大不由覺得該是給凱撒個教訓的時候了。
凱撒在羅馬有一支規(guī)模不大的軍隊,這支以教皇和梵蒂岡衛(wèi)隊的名義組建的軍隊是自從費拉拉慘敗后凱撒給自己留下的老本。
亞歷山大六世拒絕為凱撒的軍隊提供更多的資助也是讓他不得不縮減軍隊規(guī)模的原因,而且通過第二次羅馬涅戰(zhàn)爭后,凱撒也真正意識到了他的軍隊與蒙蒂納軍之間明顯的區(qū)別。
所以他在養(yǎng)好傷勢之后就開始盡全力訓練自己的這支軍隊,在經(jīng)過了幾個月的精心準備后,凱撒覺得這支軍隊已經(jīng)完全和之前在費拉拉的時候的截然不同。
這大概也是凱撒自認有了把握之后才想著要搞事的原因?亞歷山大這么捉摸著。
亞歷山大雖然不太在意凱撒那支軍隊,不過要和巴倫娣一起去羅馬,這卻是他不想看到的。
巴倫娣或許出于對家族利益的考慮不會反對他和盧克雷齊婭之間的關系,但這并不意味著她就可以視而不見,而且那樣也是對巴倫娣的極端不尊重,另外盧克雷齊婭顯然是不會和巴倫娣一樣用理智的方式去看待三個人之間的關系,所以她會作出什么事來倒是讓亞歷山大多少有些猜不透了。
好在巴倫娣似乎對參加教皇壽辰的慶典并不感興趣,她只是稍微想了想就決定留下來,而且她也的確有著必須坐鎮(zhèn)蒙蒂納的原因,那就是在亞歷山大不在期間,只有巴倫娣才可以以攝政的身份威懾倫巴第。
亞歷山大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離不開巴倫娣了,不論是做為妻子還是做為助手,巴倫娣都很完美的履行了她的職責。
“沒有你我可怎么辦,”在用力擁抱了下巴倫娣后,亞歷山大這才翻身上馬,在用力吐出白氣后,他低頭向正看著的巴倫娣說“我很快就會回來,在這之前你知道該怎么辦。”
“當然,”巴倫娣向亞歷山大笑了笑,她那張并不出眾的看上浮起絲笑容“我得安排好你從帕威亞帶來的那些人和東西,還有就是”
“還有就是照顧好你自己,”亞歷山大彎下腰伸手輕輕抓住巴倫娣的下巴讓她抬起頭,然后用力在她有點冰涼的唇上吻了下“這個冬天太冷了,我可不想看到你因為操勞病倒。”
巴倫娣的笑容微微深了些,她身子向前似乎試圖追逐亞歷山大的嘴唇,不過卻撲了個空,亞歷山大已經(jīng)直起身子,在又叮囑了幾句后,隨著衛(wèi)隊隊長的命令,獵衛(wèi)兵簇擁著亞歷山大向前行去。
看著隊伍逐漸遠去的背影,巴倫娣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她轉(zhuǎn)過身在侍女的陪同下向?qū)m殿里走去,當走到門前時她停下來向正從不遠處走廊里經(jīng)過的一個背影看了眼。
“伯爵在帕威亞,”巴倫娣停頓了下似乎琢磨該怎么說,然后才繼續(xù)問“就是總和這個女人來往嗎?”
“是的夫人,這個女人是帕威亞大學的一個學生,不過據(jù)說她的父親是博洛尼亞大學一位很有名的學者,”跟在巴倫娣身后的烏利烏小心翼翼的回答,然后在稍微想了下后這個人繼續(xù)說“還有就是似乎布薩科將軍曾經(jīng)追求過這個女人。”
“什么?”巴倫娣轉(zhuǎn)過身有些詫異的看著烏利烏“保羅布薩科?”
“是的夫人,就是他。”
巴倫娣皺皺眉,然后想起什么問:“我記得布薩科是有妻子的吧?”
“有的夫人,而且聽說還有幾個孩子。”烏利烏說完似乎想要聳聳肩表示一下對這事的看法,可當他看到巴倫娣投過來的冷冷眼神時,他立刻輕咳一聲老實的等著夫人的吩咐。
“找個時間我要單獨見見這個女人,”巴倫娣說完又補了句“不要在穹室,在我的起居室,告訴她不需要穿得很正式,我只是想要和這她簡單的聊聊天。”
烏利烏沒有出聲的躬身行禮,等到巴倫娣向前走去,他回頭向已經(jīng)沒了人影的走廊瞥了眼,然后有點無奈的搖搖頭。
烏利烏會留在蒙蒂納,純粹是因為帕威亞大學搬遷的原因。
一所有著悠久歷史的大學學府的搬遷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歷史上帕威亞大學搬遷到博洛尼亞用了整整將近2年的時間。
不過這其中當然是和錢有很大的關系,在整個搬遷過程中曾因為缺少經(jīng)費的原因前前后后出現(xiàn)了好多次不得不被迫暫停的事故,而這種事對亞歷山大來說當然是不會發(fā)生的,所以至少這就讓搬遷過程順利許多。
不過即便如此,帕威亞大學的搬遷其實也只是在前期籌措,甚至可以說還只是讓學校對未來在比薩的環(huán)境熟悉一下,真正開始搬遷還沒有開始。
不過怕帕威亞醫(yī)學院的一些人卻已經(jīng)先被亞歷山大派人從帕威亞大學接了出來送到了蒙蒂納,這其中就包括吉娜布列吉特。
也正因為這樣,巴倫娣第一次見到了那個據(jù)說在帕威亞和亞歷山大“走得很近”的年輕女人。
對于侍女們在刺探之后就很放心的說“是個長相平凡的普通女人”的說法,巴倫娣嗤之以鼻。
雖然亞歷山大癡迷漂亮的女人幾乎已經(jīng)是人盡皆知,可巴倫娣卻不會那么簡單的就認為只要那個女人相貌平凡就沒有什么妨礙。
她自己就長相普通,甚至只能說是不丑,可是巴倫娣卻可以很自傲的說亞歷山大同樣是對她很著迷的。
所以當聽說那個女人跟著那些帕威亞大學的學者們一起到了蒙蒂納后,巴倫娣并不認為這是偶然的。
“一個看似平庸的女人卻能引起亞歷山大的注意,那么她就一定有著別人沒有的特點,”巴倫娣看了看身邊容貌還算漂亮的侍女“或者是你認為伯爵更應該對你感興趣?”
侍女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色,一直以來巴倫娣從不以自己平凡的長相而煩惱,當家族里的那些女孩們紛紛出嫁后,她卻一次次的在老羅維雷的默許下拒絕了那些貴族們的求婚。
她拒絕的原因很簡單,并非是對婚姻不感興趣,只是因為沒有人能讓她滿意。
而當老羅維雷為了得到那不勒斯大主教的支持當上樞機讓她嫁給亞歷山大時,巴倫娣好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原因同樣很簡單,在她眼里婚姻只是為了家族利益作為交換的籌碼,現(xiàn)在她這個籌碼已經(jīng)到了需要付出的時候了。
正因為這樣,巴倫娣才能坦然面對亞歷山大與索菲婭的關系,甚至還能很平靜的做出不會打擾對方生活的許諾。
可是后來發(fā)生的種種卻漸漸超出了巴倫娣的控制,而到了現(xiàn)在,巴倫娣已經(jīng)開始主動關注可能和亞歷山大有關的女人了。
烏利烏有點沒精打采的在城堡里走著,到處都亂糟糟的,這一次蒙蒂納城堡的擴建工程是歷史上規(guī)模最大,自然施工時間也勢必最長的。
烏利烏也覺得自己有生之年大概是沒機會看到城堡完全落成了,不過這不是讓他沮喪的原因,他真正覺得頭疼的是巴倫娣的命令。
伯爵夫人似乎想要給那個叫吉娜布列吉特的女人一點顏色看看,這讓烏利烏覺得的太糟糕了。
在烏利烏印象里,上一次巴倫娣和老爺?shù)呐唆[的很兇還是在羅馬與索菲婭的沖突,那次索菲婭抱著柄男人看了都會害怕的大劍追著巴倫娣在馬力諾宮里到處跑,如果不是老爺手疾眼快的攔下來,或許現(xiàn)在就沒有蒙蒂納伯爵夫人了。
除了那個之外,即便是對盧克雷齊婭,巴倫娣夫人也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在意,甚至有時候在言語之間,還會時不時的流露出一絲對盧克雷齊婭的輕視。
烏利烏知道在巴倫娣心里盧克雷齊婭的就是個除了漂亮一無是處的笨蛋,除了在有個女兒這方面占據(jù)了巨大優(yōu)勢之外,或許她的威脅還不如那個粗魯?shù)牟ㄎ髅讈喴把绢^。
可現(xiàn)在她卻忽然對吉娜布列吉特感興趣了,烏利烏開始覺得事情有點不妙起來。
也許應該趕緊把那個女人送走,或者為了不那么顯眼,應該把帕威亞醫(yī)學院的人都盡快送往佛羅倫薩?
烏利烏心里盤算著,可很快他就意識到這不太可能。
烏利烏很清楚,亞歷山大派人把帕威亞醫(yī)學院的人提前送到蒙蒂納,可不是因為吉娜布列吉特。
亞歷山大提出米蘭和談能夠進行,在很大程度上和法軍戰(zhàn)地指揮官郎瑟熱伯爵的意外負傷有著關系。
郎瑟熱伯爵作為法軍在戰(zhàn)場上的最高指揮官,表現(xiàn)出的卓越才能已經(jīng)被法軍上下視為法蘭西王國強大軍事力量的代表,可在獲得如此榮譽的同時,這也讓他的意外負傷令法國人很受打擊。
而戰(zhàn)場上的變化也證明郎瑟熱伯爵的確是法國人取勝的關鍵,奧地利人在退守都靈后再次建立起了新的防線,同時他們利用在都靈得到的補給迅速休整軍隊,一時間法國人之前那看似已經(jīng)就要一舉決定勝負的局面隨著雙方再次進入僵局而消失不見。
除了戰(zhàn)場上局勢轉(zhuǎn)變,法軍內(nèi)部也因為郎瑟熱伯爵的負傷變得微妙起來,這讓路易十二不禁頭疼無比,他知道公開審判那幾個炮手其實是無濟于事的,如果不能治愈郎瑟熱伯爵的傷勢,或許法軍內(nèi)部就會出現(xiàn)危機了。
當聽說郎瑟熱伯爵負傷的消息后,亞歷山大就立刻命令人從帕威亞醫(yī)學院里找出了幾個優(yōu)秀的醫(yī)生派人送到諾爾梅齊那里去,他的要求并不高,在如今這種環(huán)境下,只要能確保郎瑟熱伯爵能多活些日子就可以。
然后亞歷山大就下令把整個帕威亞醫(yī)學院的人提前送到了蒙蒂納。
亞歷山大的目的很簡單,他并不希望米蘭和談真的出現(xiàn)和平,諾爾梅齊在米蘭唯一的作用,就是讓法奧兩國在倫巴第陷得更深。
而他急于把帕威亞醫(yī)學院遷離帕威亞的原因,則是擔心不論郎瑟熱伯爵的治療是否成功,都可能會引起路易十二的注意。
至于大學里的其他學院,亞歷山大倒是并不擔心會引來那位巴黎大學最大贊助人的覬覦,因為不論是誰都不可能一時半會的就把一所大學搬走。
而只要堅持幾個月等到英國人參戰(zhàn)之后,估計到時候路易就根本沒心思再去關心別的事情了。
所以烏利烏可以肯定伯爵對那個吉娜布列吉特是沒興趣的,至少現(xiàn)在看來是沒興趣。
可巴倫娣的舉動讓烏利烏有點擔心可能讓事情變的糟糕起來。
“真是讓人不省心的一家子啊。”烏利烏低聲嘟囔著,他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須,然后又撓撓頭發(fā),發(fā)出了聲無奈的嘆息。
1500年1月25日,為了給教皇亞歷山大六世賀壽,亞歷山大帶領一支大約百人的獵衛(wèi)兵衛(wèi)隊進入羅馬,隨后入住馬力諾宮。
而在這之前幾天,盧克雷齊婭也已經(jīng)帶著埃斯特萊絲到了梵蒂岡,而且再次住進了她之前的住所波提科宮。
當聽說亞歷山大到了羅馬,盧克雷齊婭立刻帶著女兒趕往馬力諾宮和他見面,就在與此同時,凱撒也正和康斯坦丁在他們經(jīng)常聚會的妓院里又一次碰了頭。
“貢布雷來了,”凱撒因為興奮甚至忽視了喝酒引起的臉上的陣痛,他一邊不停的用手帕擦著正溢出濃水的疤痕,一邊盯著康斯坦丁“那么你和你的父親談的怎么樣了?”
康斯坦丁略顯嫌惡的看著凱撒,對他來說凱撒那糜爛的生活讓他難以忍受,只是現(xiàn)在他卻需要和這個人合作。
“只要有足夠的回報,我父親是不會反對的,”康斯坦丁回答“那么教皇呢,他還是不同意嗎?”
“這個不用擔心,”凱撒對康斯坦丁的反問有些不快“我們不是已經(jīng)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甚至連法國國王都已經(jīng)同意只要我們成功,法軍就可以在倫巴第策應我們,你認為到那時候誰會真的表示反對?”
康斯坦丁默默點頭,不過隨后他又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凱撒,說起來他不是很明白為什么凱撒會那么固執(zhí)的要和亞歷山大為敵,哪怕是據(jù)說遭到了父親的痛斥后卻依舊不肯罷休。
“貢布雷必須為他做的事付出代價,”凱撒來回走著,然后停下來說“我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我的軍隊在這段時間里進行的訓練比以前一年都要多,現(xiàn)在我們唯一要做的只是等待。”
“貢布雷帶來了他的獵衛(wèi)兵。”康斯坦丁提醒著。
“可是只有100人!”凱撒用力說“而我軍隊是他的十倍,你認為他能怎么辦,另外不要忘了他對我們的計劃一無所知。”
“所以,你都準備好了?”
“是的,我準備了一切,甚至連接下來該怎么分配他的領地都想好了,”凱撒走到康斯坦丁面前看著他的眼睛重重的說“你可以得到你一直希望得到的蒙蒂納,而我將會得到羅馬涅。”
看著凱撒面具后露出的近乎狂熱的目光,康斯坦丁心底里閃過個“這個人已經(jīng)瘋了”的念頭。
這個念頭一直在康斯坦丁心底縈繞不去,直到他回到半山別墅,見到等在家里的老羅維雷。
“凱撒說他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一切,”康斯坦丁報告著,稍頓之后他繼續(xù)說“我也準備好了,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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