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山大來到西斯廷教堂的時候并沒有看到凱撒,這當(dāng)然也是因為他有意回避了這個讓大家都比較尷尬的碰面。
看到亞歷山大,教皇并沒有露出什么特別的神情,他依舊很平靜的詢問了關(guān)于老羅維雷那邊的事情,當(dāng)聽說凱撒那支小小的教皇國軍隊除了參與叛亂的那些人,其他的已經(jīng)被解除武裝之后,亞歷山大六世并沒有顯出不快,相反他還微微松了口氣。
“我不需要他們,”亞歷山大六世聲音低低的說“他們對我來說就是群累贅,除了不停消耗我的錢,他們什么都做不了。”
聽著教皇的抱怨,亞歷山大沒有說什么,因為他知道這其實并不是這位老丈人的心里話。
亞歷山大六世對建立一支屬于教皇國,或者準確是說是屬于波吉亞王朝的軍隊有著很執(zhí)著的念頭,而且在歷史上他也的確做到了這一點,凱撒就是依仗著這支規(guī)模不大卻很彪悍的軍隊在意大利中部一度興風(fēng)作浪,就在亞歷山大六世意外去世之后,他依舊帶領(lǐng)那支軍隊繼續(xù)在到處掀起戰(zhàn)端,如果不是后來路易十二發(fā)現(xiàn)他越來越難以駕馭,而且還察覺了他似乎試圖和阿拉貢暗中勾結(jié)而停止了對他的支持,甚至后來還默許了意大利貴族對他的圍剿,或許他還會做出更多出人意料的事來。
可即便是這樣,只要回憶一下凱撒依仗那支軍隊征服的那一連串的地方,就可以看出這支教皇國軍隊的實力可以說不容小視,而這其中如果沒有亞歷山大六世的全力支持,凱撒就不可能干出那么多驚人之舉。
所以亞歷山大在聽了教皇的話后沒有回答,而是讓在一旁的諾梅洛低聲說了幾句話。
諾梅洛稍一沉吟就站起來躬身告退。
看著秘書身影消失在門外的,當(dāng)房門關(guān)上后,亞歷山大六世才吐出一口積郁在胸中的悶氣。
“我已經(jīng)按照你們的要求做了,”教皇用一種透著虛弱疲憊的語氣說“我只希望你們能遵守我們之間的協(xié)議,還有亞歷山大你不忘了,凱撒他不止是我的兒子,還是盧克雷齊婭的哥哥。”
“可是您知道他并沒有把我當(dāng)成他的家人,”亞歷山大不為所動,他知道現(xiàn)在的確是亞歷山大六世最虛弱的時候,不過如果因此就認為這個看上去好像受了很大打擊的老人會就此一蹶不振那就大錯特錯了,亞歷山大可以肯定誰如果這么想,或許接下來是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他已經(jīng)不止一次的針對我,據(jù)我所知他不但想要殺害我還想要奪取我的領(lǐng)地,他還和法國人勾結(jié)起來,我想如果可能他甚至想要謀害我的女兒。”
“凱撒不會這么干!”亞歷山大六世大聲駁斥,可看著亞歷山大一眨不眨的眼睛,教皇的語氣終于稍微軟化了些“我不會允許他謀害我的外孫女,你知道我對家人的感情,我不會讓這種事發(fā)生的。”
“可是您卻依舊看著他謀害我。”
“我能怎么辦?他是我兒子!”亞歷山大六世憤怒的吼了一句,可隨后無奈擺擺手“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凱撒正在為他犯下的錯誤受到懲罰,相信他這次之后會知道該怎么辦。你能做就是給他一次機會。”
“我已經(jīng)給過他機會了,而且不止一次,”亞歷山大站起來低頭望著滿臉疲憊的教皇“所以這一次我不打算原諒他,他必須為自己做出的那些事承擔(dān)責(zé)任,而且您也應(yīng)該知道這其實也是為了他好,否則我不能保證下一次我不會親手砍掉他的腦袋。”
亞歷山大六世要說什么,可張了半天嘴卻又說不出來,他知道這次凱撒真的是把亞歷山大激怒了,想想亞歷山大特意提出把他囚禁在距離托斯卡納沿岸不遠厄爾巴島,教皇就能感覺出亞歷山大那已經(jīng)難以抑制的怒火和準備報復(fù)凱撒的決心。
“你答應(yīng)過我不會傷害他,”亞歷山大六世不得不用妥協(xié)的口吻試圖打動亞歷山大“我也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不會試圖去解救他,他會在那座島上呆上很長一段時間,直到你認為他不再對你構(gòu)成威脅,我這些足夠補償他的過失了。”
亞歷山大沉默了一下,看著教皇抬頭望著他的渴求眼神,亞歷山大的嘴唇繃緊了稍微沉吟,然后點了點頭:“好的我答應(yīng)您,不過在這段時間里凱撒必須在我的監(jiān)護之下,我會派人在島上看守他,直到他的確不再成為一個麻煩。”
看到亞歷山大終于松了口,教皇這才吐出口氣。
雖然之前亞歷山大同意用囚禁的方式換取對凱撒的懲罰,那么他應(yīng)該就不會再威脅凱撒的生命,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徹底原諒了他,所以凱撒在厄爾巴島上的日子應(yīng)該是不會好過的,現(xiàn)在亞歷山大能夠當(dāng)面再次同意他的要求,說明至少在被關(guān)押的這段時間,亞歷山大是不會和凱撒過不去了。
“那么羅維雷呢?”
當(dāng)確定凱撒的安全無憂之后,教皇的神色立刻變得深沉了不少,這時候他又是那個用一條教皇子午線把世界一分為二,為伊比利亞兩個航海大國制定未來殖民規(guī)則的那位亞歷山大六世了。
“康斯坦丁的軍隊已經(jīng)出發(fā)了,”說到這亞歷山大臉上若有所思“相信他很快就會占領(lǐng)弗利。”
“那個羅維雷真會趁機講條件,”亞歷山大六世低聲抱怨了句,他看了眼的亞歷山大稍顯懷疑的問“告訴我這不是你給他出的主意吧,用占領(lǐng)弗利換取對凱撒的寬恕?”
“當(dāng)然不是,您忘了對我來說讓別人占領(lǐng)弗利顯然并不是件好事。”
“對,如果換成是你占領(lǐng)那兒,整個羅馬就要被你從中截斷了。”亞歷山大六世點點頭。
當(dāng)聽說老羅維雷提出的交換凱撒安全的條件時,亞歷山大六世不但意外更感到憤怒,雖然弗利看上去只是意大利東部一個不大的地方,但是占領(lǐng)了那里就意味著隱隱控制了意大利半島在亞德里亞海一側(cè)東部的很大一片海岸地區(qū),而且因為可以沿著海岸線一路向北直通由威尼斯控制的地區(qū),而向南又可以連接南意大利地區(qū),所以弗利說起來就顯得很重要了。
只是讓亞歷山大六世沒有想到的是,老羅維雷會這么的厚顏無恥的索取弗利,畢竟現(xiàn)在統(tǒng)治弗利的是斯福爾扎家那個有名的母老虎卡特琳娜·斯福爾扎。
因為對法國人的仇視,說起來斯福爾扎家還是老羅維雷的盟友,只是這顯然并不能阻止老羅維雷為兒子趁機謀取弗利的決心,而現(xiàn)在老羅維雷顯然是準備趁著斯福爾扎家自己還自顧不暇根本沒有能力去幫助他們的弗利親戚,所以才打算一舉占這個難得的便宜。
“只是如果那樣,你的羅馬涅和托斯卡納似乎就不能完整的包括整個羅馬中部了,”教皇的聲音微顯低沉,看到亞歷山大向他看過來,教皇就擺擺手好像只是隨口一說似的“不過這也沒什么,畢竟那里只是很窄的一塊地方,對你的影響并不大。”
聽著教皇的話,亞歷山大只是笑了笑,他知道亞歷山大六世顯然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挑撥起他和老羅維雷之間矛盾猜忌的機會,說起來這雖然有些刻意,但是當(dāng)老羅維雷提出用占有弗利做為條件時,亞歷山大的確既意外又覺得有些怪異。
歷史上擊敗了那個弗利母老虎的是凱撒,他在攻陷弗利后把凱特琳娜·斯福爾扎帶回羅馬囚禁了許久,直到確定那個女人的確再不會有什么威脅之后才釋放了她。
而現(xiàn)在這么干的人卻變成了康斯坦丁,只是不知道那頭有名的脾氣暴躁的母老虎會不會依舊如傳說那樣,向著用她兒子做為要挾的敵人掀起盔甲拍著自己的肚子喊:“只要我還有這個玩意,我就可以隨意生很多的兒子,所以你的威脅完全沒用。”
至于說亞歷山大六世暗示的對弗利的占領(lǐng)會導(dǎo)致他無法如愿的把意大利從中截開,亞歷山大其實并不是很在意,畢竟對于一個三面都都海洋包圍的半島來說,最不缺的就是便利的交通。
相反亞歷山大倒是對老羅維雷的盤算很有興趣。
畢竟想想弗利離被威尼斯控制的地區(qū)太近了,這讓亞歷山大總覺得老羅維雷是在玩火。
當(dāng)亞歷山大起身告辭的時候,之前離開的諾梅洛很適時宜敲門走了進來,讓亞歷山大六世意外的是諾梅洛身后跟著個舉著一面旗幟的士兵,而教皇一眼就認出那面旗幟正是在一側(cè)鑲嵌了三重冠為主標(biāo)的公牛圖案的教皇軍的軍旗。
“陛下,我認為您依舊需要這面旗幟,”亞歷山大從衛(wèi)兵手里接過軍旗彎腰躬身送到亞歷山大六世面前“梵蒂岡的地位關(guān)系著整個基督世界的存在,所以擁有一支足以能夠保護教廷和您本人的軍隊是勢在必行的,而且我相信盧克雷齊婭也希望能有一支軍隊保護您的安全。”
亞歷山大六世看著面前舉著旗幟的女婿,教皇的神色在這一刻不易察覺的微微變化,不過接著他就從亞歷山大手里接過了軍旗:“你說的對孩子,我的確還不能解除武裝,雖然這么一支軍隊總是給惹下麻煩,不過上帝需要屬于自己的武裝,畢竟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所有人都把梵蒂岡發(fā)出的聲音視為唯一可以代表上帝意志的時代。”
聽著教皇為自己找了這么個牽強得有些好笑的借口,亞歷山大沒有在意,其實當(dāng)他的軍隊突襲了凱撒的軍營時他就已經(jīng)意識到,凱撒顯然在這支軍隊身上沒少功夫,而教皇顯然也在建立教皇軍這件事上下了不小的本錢。
其實這也算是亞歷山大六世“出賣”凱撒的條件之一,用凱撒的自由換取依舊保留一支聽命與教皇本人的教皇軍,這是亞歷山大六世在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考慮到的唯一把凱撒惹出的麻煩降到最低的辦法。
亞歷山大告辭離開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教堂里的那絲不尋常的氣氛,雖然人們試圖盡量顯得自然些,可他們的眼神還是不由自主的露出各種各樣的異樣神色,這讓陪在他身邊的諾梅洛不禁輕輕搖頭。
當(dāng)他們走出西斯廷教堂,亞歷山大要轉(zhuǎn)身離開時,諾梅洛忽然出聲叫住了他。
“伯爵!”
私人秘書站在臺階上望著站在下面正準備翻身上馬的亞歷山大,在頓了下后,諾梅洛走下一級臺階,然后用平靜的聲調(diào)說:“你現(xiàn)在是羅馬王了。”
亞歷山大神色一頓,看著說完這句話就轉(zhuǎn)身走上臺階向教堂里走去的諾梅洛,亞歷山大稍事沉吟,隨后翻身躍上帕加索斯的脊背。
“大人我們?nèi)ナ裁吹胤剑俊敝x爾開口問著。
“去見一個人,”亞歷山大用力帶動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羅馬王?”他回頭向西斯廷教堂看了眼,隨后鼻子里發(fā)出聲含義不明的哼聲,用力一夾馬腹,帕加索斯向前疾沖而去。
雖然已經(jīng)不止一次的來過這里,可每次亞歷山大都覺得羅馬東區(qū)看上去就好像是這座城市背對陽光的一面。
這并非說是東區(qū)貧窮或是破爛,相反這里有很多有錢人建起的奢華宮殿,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伊斯德爾羅宮。
這座宮殿是在十二世紀一座很古老的宮殿基礎(chǔ)上修建改造的,整座宮殿有著明顯的諾曼風(fēng)格,這在羅馬城里是很特別的。
在經(jīng)過幾易其手之后,伊斯德爾羅宮被一個很有錢的大商人買了下來,然后他把的這座宮殿送給了一個在羅馬很有名的女人,如今住在伊斯德爾羅宮里的這個女人,被人稱呼為奧爾迦拉夫人。
說起來當(dāng)格羅格寧決定把這座奢華的宮殿送給她的時候,奧爾迦拉夫人是完全沒有想到的,她先是被格羅根寧這份難以想象的禮物嚇到,接著就出乎所有人意料十分堅決甚至有點歇斯底里的予以拒絕。
這真的讓很多人感到意外,而奧爾迦拉夫人的情緒也顯得很激動,她不停的哭泣可就是不肯接受這份豪禮,直到格羅格寧終于明白了原因。
很顯然奧爾迦拉夫人擔(dān)心的是這份禮物會成為他們兩個就此緣分到頭的標(biāo)志,這個明顯已經(jīng)愛上了格羅格寧的女人并不想用發(fā)了一筆財后各奔東西這種方式結(jié)束倆人之間的關(guān)系。
這倒是讓格羅格寧難得的有些感動,他破天荒的向奧爾迦拉夫人保證這只是是對她這些年來忠心服務(wù)的感激而不是什么遣散費之類的玩意,至于以后她是否愿意依舊跟在他的身邊還是決定另謀出路,也由奧爾迦拉夫人自己決定。
有了個這個保證,奧爾迦拉夫人才滿心歡喜的接受了這份在很多人看來簡直闊綽得難以想象的大禮,然后很長時間里,奧爾迦拉夫人都把所有心思放在了布置伊斯德爾羅宮上。
亞歷山大的拜訪似乎讓奧爾迦拉夫人有些意外,雖然知道亞歷山大到了羅馬,可顯然因為倉促而參加教皇的壽辰就是件很繁瑣的事情,而剛剛發(fā)生的事情,更是因為出人意料而令整個羅馬城陷入了一片不安之中。
盡管對教皇軍營地的奇襲完全可以用完美來形容,但是不可避免爆發(fā)的短暫戰(zhàn)斗還是很快就讓羅馬城人盡皆知。
這從人們同異樣的目光大量那些突然從菲烏米奇諾碼頭登陸,然后幾乎是一路急行軍在中午時候突然進入羅馬的蒙蒂納軍隊的眼神可以看出來,而正是因為這些突然從原本就為數(shù)不多的教皇軍衛(wèi)兵手中強行接管了羅馬城防的蒙蒂納軍隊的出現(xiàn),才讓諾梅洛說出了“羅馬王”這個幾乎從沒人使用的稱呼。
在見面的時候,奧爾迦拉夫人明顯有些緊張,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依舊是那么熟悉,可她知道實際上現(xiàn)在的他卻已經(jīng)變得很陌生了。
讓亞歷山大有點意外的是他在伊斯德爾羅宮的二樓房間里看到了之前奧爾迦拉夫人住的那座住宅里的很多家具,或者說整個房間其實都是按之前的樣子布置的,這倒是讓他對奧爾迦拉夫?qū)Ω窳_根寧的感情多少有了些認識。
“夫人,我想您一定知道我的來意。”亞歷山大向奧爾迦拉夫人說“我想知道我們?nèi)缃裨谖魑骼锏氖虑樽龅脑趺礃恿恕!?br />
奧爾迦拉夫人點點頭,她顯然也猜到了亞歷山大的目的,只是當(dāng)她從一個隱秘的抽屜里拿出幾封信件時,她似乎有些猶豫,然后才送到亞歷山大面前。
看著亞歷山大一封封的看著那些信件,坐在一旁的奧爾迦拉夫人顯得有些隱隱不安,當(dāng)亞歷山大終于抬頭向她望去時,她似乎終于下定決心的的說:“大人,我不知道你們究竟在做什么,我也不會輕易打聽,但是我知道這其中似乎已經(jīng)牽扯到了阿拉貢和卡斯蒂利亞,請原諒我不能不為格羅格寧老爺?shù)陌参?dān)心,您知道阿拉貢的貴族們是很嚴厲甚至殘暴的,他們要比皇帝的人可怕的多。”
“的確是這樣,而且正如您猜想的,我們不止是在西西里,很快要在阿拉貢和卡斯蒂利亞進行有所活動。”
亞歷山大沒有敷衍搪塞,只是他的回答卻讓奧爾迦拉夫人更擔(dān)心了。
看著奧爾迦拉夫人擔(dān)憂的樣子,亞歷山大從那些信里拿出一封恰好是抄自馬修斯·堤埃戈給格羅格寧的信,當(dāng)他打開看到里面的內(nèi)容后,亞歷山大的目光微微一頓。
“菲利普,已經(jīng)到了卡斯蒂利亞?”
看著這封信,亞歷山大心頭涌起一陣激動,他知道準備了這么久之后,很多事情終于要開始見分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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