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盧維戈伯爵腳下匆忙的走在圣若熱城堡如同迷宮般的走廊里,如果沒有個仆人當(dāng)向?qū)缫呀?jīng)迷路了,事實上在圣若熱城堡里的確曾經(jīng)發(fā)生過外國使節(jié)因為不小心迷路而被困在這座迷宮里走不出來的尷尬情景,不過更多的卻是很多人進來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消失,從此再也沒有下落。
唐盧維戈伯爵是卡斯蒂利亞駐葡萄牙的外交官,這位被伊莎貝拉女王稱為“忠實的大臣和可靠朋友”的貴族同時也是阿拉貢的使者,肩負著兩個王國的外交使命讓這位伯爵成為了里斯本最引人注意的外國貴族,而他忽然出現(xiàn)在圣若熱城堡里,也讓很多人不禁浮想連篇。
王后瑪利亞已經(jīng)被軟禁了幾天,從開始的盡量回避到不得不主動打聽關(guān)于王后的消息,唐盧維戈伯爵的日子也并不好過。
他很擔(dān)心瑪利亞的安危,可同時更擔(dān)心葡萄牙正在發(fā)生的一些變化。
關(guān)于葡萄牙人對新殖民地突然高漲的興趣,唐盧維戈伯爵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其中可能會對卡斯蒂利亞造成的影響,做為被伊莎貝拉視為最合適的外交官,唐盧維戈伯爵很早就注意到了這個變化的重要,而后瑪利亞的遭遇更是讓他意識到或許事情正朝著個糟糕的方向發(fā)展。
葡萄牙人當(dāng)初干預(yù)卡斯蒂利亞的王位戰(zhàn)爭造成的兩國之間的矛盾和裂痕并沒有因為曼努埃爾連續(xù)娶了兩位阿拉貢公主而得到多少修復(fù),相反卡斯蒂利亞一直密切的注意著這個鄰居,當(dāng)然這也是因為如果將來有一天葡萄牙王室因為沒有后代而絕嗣,那么他們就有足夠的理由吞并他們的這個親戚了。
唐盧維戈伯爵主動提出要見瑪利亞,是在關(guān)于她的不利傳言越來越多的情況下不得不做出的決定,雖然他知道這可能會讓自己也陷進去,甚至可能會引起更多的陰謀論,但是他這時候已經(jīng)顧不了那么多了。
唯一讓伯爵多少覺得還算是個安慰的,是米格爾王子是瑪利亞姐姐的兒子,所以說這多少還算是“家務(wù)事”,可以想象如果這位王子的母親不是同樣出身阿拉貢,而是其他什么國家的公主,那么形勢可能已經(jīng)糟得不可收拾了。
原本住在新王宮的瑪利亞已經(jīng)到了圣若熱城堡,雖然她很不喜歡這個地方,但是顯然如今已經(jīng)不能任由她決定了。
雖然曼努埃爾沒有直接下達命令,可她還是被安排到了城堡中一座較為偏僻的主樓里,這種已經(jīng)差不多算是半公開的軟禁讓瑪利亞也終于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有多糟糕,所以當(dāng)看到唐盧維戈伯爵時,瑪利亞對這位忠實的大臣的到來尤其感到興奮。
“他們在誣陷我,我不知道這是誰想要把我從王后寶座上拉下來,可我絕不能讓那些人的陰謀得逞。”瑪利亞在唐盧維戈伯爵面前顯得十分強硬,她模仿著母親的樣子把脊背挺得筆直,雙手矜持的交互搭在小腹上,那樣子看上去很有氣勢。
只是唐盧維戈伯爵還是從她那略顯夸張的語氣里聽出了一絲隱約的不安。
“陛下,您現(xiàn)在的處境不是很好,”唐盧維戈伯爵試圖安慰瑪利亞,不過想了想后還是決定告訴她實情“葡萄牙人認為是您謀殺了……米格爾王子。”
說到這的時候伯爵略微頓了下,他看著瑪利亞的眼神中也不由閃過一絲懷疑。
畢竟王位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即便是親姐姐的孩子又怎么樣,畢竟不如讓自己的孩子戴上王冠,而且唐盧維戈伯爵看著瑪利亞的樣子就不禁想到了伊莎貝拉女王,他知道瑪利亞一直在刻意模仿她的母親,那么在爭奪王位這件事上,她是不是也像伊莎貝拉女王對付她的哥哥恩里克一樣呢?
一想到這個就不禁心頭有些亂的伯爵有些為難的看著瑪利亞,他知道如果瑪利亞真的做了這件事應(yīng)該也是不會向他坦白的,所以這就讓事情變得更糟糕了。
果然,伯爵的神情立刻讓瑪利亞意識到了什么,她有些憤怒的看著他:“你在暗示什么伯爵,你也認為我殺了我姐姐的孩子?”
“陛下,現(xiàn)在不是分辯這個的時候,”唐盧維戈伯爵無奈的提醒著瑪利亞“您必須得到國王的原諒,我是說不論使用什么辦法您必須讓國王回心轉(zhuǎn)意,否則這件事可能會變成國家之間的一場災(zāi)難。”
瑪利亞目光炯炯的盯著唐盧維戈伯爵,過了一會她才用有點疑惑的口吻問到:“伯爵,這就是你給我的建議,讓我去哀求甚至是用只有下賤女人才能用的方法獲得我丈夫的原諒?難道你不是應(yīng)該立刻去見國王,告訴他這么對待他的妻子,一位阿拉貢的公主,應(yīng)該知道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嗎?”
聽著瑪利亞近乎質(zhì)問的話,唐盧維戈伯爵心里不由涌起一陣無奈,他知道在女王的所有子女當(dāng)中瑪利亞雖然未必是最像她的,卻肯定是最希望成為她那樣的,現(xiàn)在看著試圖用強硬方式維護自己地位的瑪利亞,唐盧維戈伯爵不禁為接下來可能會發(fā)生什么憂心忡忡起來。
唐盧維戈伯爵覲見王后的時間并不長,雖然得到允許,可他還是決定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米格爾王子的葬禮已經(jīng)決定了時間,只是在王后是否參加這件事上卻沒有人敢隨便提出建議。
當(dāng)唐盧維戈伯爵見到曼努埃爾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面容憔悴的父親,王子的夭折顯然深深打擊到了曼努埃爾,以至他一直以來除了辦公,其他時間都是把自己關(guān)在王子的房間里,一呆就是幾個小時。
看到這樣的國王,唐盧維戈伯爵覺得喉嚨好像被什么東西緊緊堵住,為王后求情辯解的話怎么樣說不出來。
只是他也知道不論多艱難,都必須開這個口,否則形勢可能真的要像無法收拾發(fā)展了。
“陛下求您,”唐盧維戈伯爵放棄所有尊嚴向曼努埃爾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請您一定要讓王后參加米格爾王子的葬禮,否則您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那對王后不公平,那會徹底毀了她的。”
“那么這對米格爾就公平了,難道讓一個兇手出現(xiàn)在我兒子的葬禮上就對他公平了?”曼努埃爾憤怒的質(zhì)問。
“陛下,您的指控太嚴厲了!”唐盧維戈伯爵臉上大變“請您不要忘了,米格爾王子不但是瑪利亞王后的繼子還是她的親外甥,她姐姐唯一的孩子,而且她是一位阿拉貢公主,您這么說難道不覺得不妥當(dāng)嗎?”
“伯爵,我想你也忘了,她是我的妻子,我想我有權(quán)力這么說。”
曼努埃爾前所未見的強硬讓唐盧維戈伯爵一陣錯愕,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曼努埃爾,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請回去吧伯爵,你應(yīng)該知道這個時候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很不應(yīng)該的,”曼努埃爾神色冷淡的看著唐盧維戈伯爵,然后不等他開口又繼續(xù)說“在這件事結(jié)束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做什么會引起誤會的事情,畢竟現(xiàn)在的里斯本有些混亂。”
曼努埃爾毫不掩飾的的威脅令唐盧維戈伯爵有些瞠目結(jié)舌,他怎么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看著曼努埃爾一副完全不為所動的樣子,唐盧維戈伯爵不禁心里一陣犯苦。
曼努埃爾說得不錯,瑪利亞是他的妻子,而這其中更尷尬的是,即便他抬出瑪利亞的阿拉貢公主的身份在這里也似乎完全無濟于事,伊莎貝拉女王在這件事上也肯定是進進退兩難,畢竟遇害的是她的外孫。
唐盧維戈伯爵失望的從曼努埃爾那里離開,他很想去拜訪那些里斯本的貴族,但是從國王房間出來一路走去,他很快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似乎在盡量避著他。
其中一些人更是直接用滿是敵意的眼光向他做無言的示威,這讓唐盧維戈伯爵不禁覺得他在里斯本宮廷里完全被孤立了。
遠處幾個人迎面而來,唐盧維戈伯爵看到了唐安東尼奧的身影,就在他準(zhǔn)備走過去時,卻注意到了一個看上去面容雖然有些陌生,但卻并非不認識的年輕人。
看著迎面走來的唐盧維戈伯爵,亞歷山大停下來望著他,直到伯爵來到他的面前。
“公爵。”唐盧維戈伯爵微微鞠躬,看到亞歷山大點頭致意,他稍微試探著問“大人,我能不能和您單獨聊聊。”
“當(dāng)然可以,伯爵。”
亞歷山大微微一笑,他向唐安東尼奧打了個招呼然后和唐盧維戈伯爵一起向著院子里走去。
唐盧維戈伯爵這時候的心情有些緊張,他知道這位來自羅馬的公爵是教皇亞歷山大六世的女婿,這就讓和其他人一樣不禁猜測曼努埃爾是否會想從梵蒂岡那里得到幫助,這個念頭讓他很不安,一時間他的腦子里只是想著該如何說服亞歷山大站到自己一邊。
“伯爵,我想我對你不會有什么幫助,”亞歷山大對這位卡斯蒂利亞的貴族說“我想你已經(jīng)知道我剛從埃武拉回來,國王已經(jīng)決定把米格爾王子安葬在埃武拉的王家墓地,這對國王來說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唐盧維戈伯爵只能無奈默默點頭,他知道亞歷山大說不錯,現(xiàn)在的曼努埃爾就如同一頭被徹底激怒的獅子,仔細想想他居然還沒有因為憤怒對瑪利亞做出什么過激的事,這其實已經(jīng)是很難得了。
唐盧維戈伯爵最后不得不失望的離開,不過他也并非一無所獲,讓他有些意外的是,他從亞歷山大那里知道了一件事,不久之后他將會前往卡斯蒂利亞。
這讓伯爵不由在心里暗暗琢磨是不是應(yīng)該立刻把這個消息派人送回巴利亞多德,畢竟這位公爵與教皇的特殊關(guān)系不可小視,而對于伊莎貝拉試圖再造新圣地的野心,做為她的心腹,唐盧維戈伯爵是一清二楚的。
至于瑪利亞,唐盧維戈伯爵覺得這個時候能夠幫助她的除了伊莎貝拉女王,大概也只有上帝了。
亞歷山大的歸來讓曼努埃爾的心情稍微好了些,他甚至沒有讓亞歷山大多等就在自己的房間里召見了他,這雖然讓很多人覺得奇怪,但是一想到這位公爵是按照國王的吩咐去為米格爾王子的下葬做準(zhǔn)備,人們也覺得沒什么了。
只是沒有人想到,看到亞歷山大之后,曼努埃爾立刻有些迫不及待的問:“公爵,你見到你要見的人了嗎?”
看著一臉期待的曼努埃爾,亞歷山大心底暗暗搖頭,他知道曼努埃爾想要擺脫那對雙王夫妻陰影的念頭一定很強烈,這從他對待瑪利亞的激烈態(tài)度就可以看出來,而且歷史上的西班牙也的確始終覬覦著葡萄牙,甚至幾次發(fā)動了或是成功或是失敗的吞并戰(zhàn)爭。
只是曼努埃爾不會想到他見到的是什么人,更不會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自己,如今也是謀殺他的兒子的“同謀”。
“陛下,我已經(jīng)派人給路易國王送信,您知道這很重要,畢竟對路易國王來說一旦同意您提出的求援要求,就意味著他有可能要和卡斯蒂利亞開戰(zhàn),甚至也許更早的先要和阿拉貢交戰(zhàn),畢竟如今貢薩洛就在威尼斯。”
曼努埃爾的神色微微一緊,雖然已經(jīng)下了決心,可當(dāng)聽說真的要和那對雙王夫妻為敵時,一陣莫名的緊張還是讓他感到有些窒息。
他走到墻角從桌上拿起斟滿的酒杯輕輕呷了一口,然后望向站在一旁的唐安東尼奧:“我們都知道恩里克王子為葡萄牙王國作出的杰出貢獻,他讓我們有了一條能夠擺脫一直被束縛的道路,現(xiàn)在我把一切都賭上了,我的王冠,寶座和這個國家的命運,接下來我要看到的是你們能在這場關(guān)系到王國命運的征服中獲得勝利。”
“國王萬歲。”唐安東尼奧激動而又壓抑的低呼。
看著這對情緒激昂的君臣,亞歷山大心中對莫迪洛伯爵不由升起一陣莫名敬佩。
伊比利亞半島的局勢,因為幾個人的命運發(fā)生了改變。
提前14年,葡萄牙加入了新世界的爭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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