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悄悄的跟在謝爾身后,遠遠的盯著他。
從謝爾出來的時候,這兩個人就注意上了他,他們知道這個人是那個羅馬特西亞公爵的親信,現在看他出門之后先是左右看看,然后就沿著街道一門心思的向遠處走去,兩個盯梢的人立刻興奮的對視一眼,然后跟了上去。
謝爾很小心,他是個農夫,可也同樣是獵人,巴爾干群山里到處都有的野狼對當地人養的羊有著很大的威脅,在冬天缺乏食物的時候,過于饑餓的野狼會襲擊村子里的牲畜甚至是人。
所以每到冬季,謝爾就會帶著幾個同伴上山獵狼,他們會把砍下來的狼頭戳在木棍上擺在村子外,這么干是為了威懾其他的狼。
所以謝爾知道該在什么時候隱匿自己的行蹤和氣味,又該在什么時候突然襲擊,給那些警惕的野獸以致命一擊。
薩維利亞的大街小巷錯綜復雜,不過對謝爾來說這也不過是用磚頭和木料搭起的另一片森林而已。
雖然對這座城市并不熟悉,不過謝爾是那句“條條大路通羅馬”的堅定信徒,只要看準了菲利普城堡的方向,再確定了瓜達爾河在什么位置,他相信即便是胡亂走,也總是能走到正確道路上的。
所以謝爾開始在大街小巷里和跟蹤他的人捉起了迷藏,他有時候會走的飛快,讓跟蹤的人不得不一溜小跑的追在后面,有時候又會忽然闖進某棟房子,然后不等房子的主人開口質問,就已經從窗子或是后門跳出去跑到了另一條街上。
那兩個跟蹤的人不得不疲于奔命的追在后面,因為不知道謝爾究竟會在什么時候忽然改變方向,所以他們只能打起精神緊緊盯著,唯恐稍不留神就跟丟了人。
謝爾再次穿過一條很熱鬧的街道,街上人來人往的當地人讓他有些意外,和巴爾干比起來,伊比利亞的混血后裔顯然要多得多,畢竟幾個世紀的異族統治,即便是極端如伊莎貝拉和她的那個私人神甫托馬斯·湯戈馬達也不可能把這么多的人徹底消滅。
更何況如果較起真來,即便是貴族們也不敢說自己的家族里沒有一點的異族血統,幾百年與摩爾人的爭斗,妥協,相安無事和最終勝利的漫長時代,已經足以讓對自己的純正血統最自信的人也不敢那么言之鑿鑿了。
謝爾的巴爾干人外貌讓他走在街上多少還是能引起注意的,所以他雖然盡量擠進人群,還把頭臉用帽兜遮蓋住,可那兩個跟蹤的人還是能勉強盯住他,沒有讓他跑掉。
一群高舉著的十字架的修道士從對面迎面而來,謝爾腳下立刻加快了步伐,他低下頭讓自己擠進給修道士隊伍讓出道路的人群里,在看到后面的隊伍抬著一個象征基督山圣刑臺木架的人群走過來時,他看準機會立刻側身向前一擠就闖進了修道士的隊伍當中。
看著謝爾靈巧的穿過游行隊伍,那兩個人趕緊急匆匆的想要跟上去,但是這時候那群抬著圣刑臺的人群已經走過來,看著謝爾甚至在再次攥緊街對面人群時居然還回頭向他們瞥了一眼,那兩個人只能毫無辦法的的大聲咒罵。
謝爾穿過人群進了一條小巷,到了這時候他才終于確定已經甩掉了盯梢的人。
“應該還沒注意到我?”謝爾想起了老爺對他信誓旦旦的許諾,有點無奈的搖搖頭,很顯然老爺似乎有點小看那個塞維利亞執政官了,如果不是他還算機靈,謝爾都不知道該怎么才能把那封信安全的送到唐·巴維的手里。
塞維利亞的主城位于瓜達爾河的U狀河灣里,而菲利普城堡就在這個U狀河灣的頂端的對岸,看準了方向的謝爾很快就找到了一條通往河邊的路,而只要到了瓜達爾河岸邊,即便是閉著眼也能找到找到菲利普城堡了。
謝爾沿著有些傾斜的街道向前走著,腳下的石頭因為常年磨損顯得有些光滑,當他踩在其中一塊突起的鵝卵石上時,因為腳下一扭,綁著靴口的身子不由扯開了。
謝爾不得不蹲下身子再次把靴子綁緊,就在他蹲著身子習慣的向后面看了眼時,一個忽然閃進街角巷子里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雖然那個身影很快,但謝爾卻可以肯定那人是在躲著自己,而且從那人的身形看,似乎并不是之前剛一出門就被他發現的那兩個盯梢的人。
忽然還有人,謝爾一下子警惕起來,他知道這里畢竟不是自己的巴爾干大山,這里甚至可以說是敵人的城市,這些人顯然要比他對這座城市熟悉的多,而現在他因為不知道究竟有幾個在監視著他,這讓謝爾不禁擔心起來。
他用力攥了攥腰里馬刀的沉重刀柄,他并不怕這些人會對他不利,可是如果這么一直糾纏不清,卻很可能耽誤料老爺的事了。
謝爾站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的向前走,當他走到這條街道街口的時候,他忽然身子一閃幾步就走進了墻角的拐彎處。
后面跟蹤的人顯然有些焦急起來,他立刻跑向街角,可就在他剛一拐過墻角時,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黑影!
接著這個人就一聲悶哼倒在了地上。
謝爾得意的看了看被他用刀柄砸昏的跟蹤者,蹲下來在那人的口袋里翻了一通,看著手里的幾個銀幣,謝爾無奈的搖搖頭揣進懷里,然后他把戳在一旁的馬刀收起,轉身向著河邊的方向快步離去。
“跑了?!”
卡羅萊盯著面前一臉無奈的手下,再看看站在他身后的三個人,他先是用力攥攥拳頭,然后又發狠似的松開手掌:“你們難道就不能給我點好消息嗎,要知道我一直聽到的都是你們怎么被別人羞辱。”
“大人,那個公爵的手下很厲害,我們派了好幾個人都被他甩掉了。”手下訴苦似的說。
“看出來了,其中一個還被人搶了個精光,”卡羅萊看了看后面三個人中那個連口袋都被扯開的人悻悻的說“好吧現在告訴我,除了你們丟丑之外,究竟給我帶來什么其他還不算太糟糕的消息。”
“要說好消息,”站在卡羅萊身邊的官員稍微停頓了下,然后才微笑著低聲說“就是我們派出去的人并不是只有這點,而且我可以向您保證,其中至少有一個一直沒有被發現。”
卡羅萊原本懊惱的臉上瞬間露出了笑容,他挑挑眉毛似乎是在追問這是不是真的,看到官員很有把穩的顛顛腳尖鞠躬點頭,卡羅萊立刻高興的伸手拍拍手下的肩膀,在感覺這樣還不夠之后,他又改為雙手搭著手下的肩膀用力往按了按。
“這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們不會讓我失望的,現在讓我看看他還能耍什么花招,我們都知道那個羅馬特西亞公爵和唐·巴維有勾結,他自己甚至并不避諱這個,可我們就是找不到唐·巴維的人,現在一切都看你們的了,”卡羅萊說著兩個肉乎乎的手掌往中間一合,抱著手下的臉用力晃了晃“好好干,去把唐·巴維給我找出來,相信我女王會因為這個給你最好的獎賞的。”
受到了鼓勵的手下立刻激動起來,他們亂糟糟的執政官行禮之后就匆匆走了出去,雖然在跟蹤那個巴爾干人的時候吃了虧,可他們相信只要那個人還在城里晃悠,總是跑不掉的。
卡羅萊和他手下們倒也并非是盲目自信,這個時候的謝爾的確是遇到了些麻煩。
在離開亞歷山大住所的時候,謝爾是很有信心能輕易甩掉那些盯梢的尾巴的,而且他一路上倒也算是順利,可是隨著他解決掉了幾個人之后,謝爾忽然發現了個很糟糕的事情,就是那些盯梢的人似乎已經發現了什么,他們正在向著瓜達爾河岸的方向集中過來,特別是在又干凈利索的打昏了一個人之后,謝爾忽然意識到即便自己不去找唐·巴維,可這樣下去也可能會讓卡羅萊的人發現他的意圖。
很顯然,不論他怎么走如果都是一直這樣試圖向瓜達爾河岸方向靠近,那么很快那些人就會察覺他的目的是要過河,而在瓜達爾河對岸,能夠隱藏的地方可是不多。
謝爾迅速做出了反應,他雖然沒有立刻調轉方向,卻開始沿著與河岸差不多平行的其他街道亂走起來,同時有時候為了不引起卡羅萊的人懷疑,他還故意暴露行蹤讓那些跟丟了人能夠找到他。
“這可真是個苦差事。”謝爾開始抱怨起來,他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樣子真是不如在老爺身邊省心,再又一次不得不故意讓那些盯梢的人發現自己后,謝爾干脆找了塊還算舒服的石頭坐了下來。
天色已經逐漸暗淡下來,看著不遠處時不時閃過得的幾個身影,謝爾知道最關鍵也是最危險的時刻就要來了。
很顯然那些人已經失去了耐心,在發現謝爾似乎根本不打算把他們帶到要找的人那里后,他們已經決定要直接從他這里找出唐·巴維的下落了。
謝爾拔出馬刀小心的擦拭著,這把刀是他成為侍衛官后亞歷山大送誒他的,刀身很重,和歐洲人常用的直劍與奧斯曼喜歡直刀不同,微微的刀刃讓揮舞起來戳砍敵人變得更加方便,一個很大的扣手護柄可以有效的保護使用者的手臂,而刀柄上安裝的扁圓配重頭不但讓馬刀得到了很好的平衡,在格斗時候也是近戰的利器。
“真是個苦差事。”謝爾又嘟囔了一句,然后他站起來揮了下馬刀,向著那些終于忍耐不住向他包圍過來的敵人大聲說“來吧,你們還等什么?!”
那幾個人開始似乎有點猶豫,可最后還是從隱藏的角落里站了出來。
他們都拿著武器,看著謝爾的眼神里透出陣陣滿是興奮的光。
“看來我們是沒辦法好好相處了,”謝爾說完停頓了下,然后他就邁步向前揮起馬刀向那幾個人沖了過去!
亞歷山大站在窗邊看著遠處漸漸落下的夕陽,如玫瑰般陽光把房間里蒙上了一層漂亮的的金色,街上的行人有些依舊行色匆匆,不過大多數人卻雖然邁著略顯疲憊的腳步,可臉上卻滿是溫馨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這情景讓亞歷山大不禁微微有點傷感,他也有些想家了。
出來已經快半年了,甚至連圣誕節都沒有回家,雖然一直有信件來往,但是他卻依舊難免有些想念蒙蒂納城堡,也想念那不勒斯的王宮和比薩的盧克雷齊婭宮。
至于布加勒斯特,亞歷山大卻又有著另外一番心思,布加勒斯特是太遠了,每當想到索菲亞一個人孤單單的留在那兒,亞歷山大就有種想不顧一切的把她帶走的沖動。
不過這種沖動往往來的快去的也快,畢竟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隨著目標越來越近,亞歷山大內心里拼湊的那副巨大的版圖,也正在一點點的變為現實。
身后的房門輕輕打開,一陣若有若無卻十分熟悉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直到在距亞歷山大很近的地方停下。
“老爺。”
熟悉的聲音響起,聽著這稱呼,亞歷山大嘴角微微翹起劃過一絲微笑,他轉過身看著站在身后不遠處的來人,等著他開口。
“路上不太順利老爺,不過好在沒有人注意我。”
“是啊,怎么會有人注意到你呢,”壓力山大輕笑一聲“也許在其他地方你這個樣子會有人注意,但是在這兒你比任何人都更方便。”亞歷山大說著有回頭向窗外看了看,這時候太陽已經落下去了,街上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暗淡“謝爾也該回來了,我想他這趟可是夠辛苦。”
說完亞歷山大又問:“好了告訴我唐·巴維怎么回復你的。”
“他答應了老爺,不過他有個條件。”
“條件?”亞歷山大微微皺下眉梢,這個時候唐·巴維提出條件,這讓他有種被敲詐的感覺“他要干什么?”
“他希望您能說服教皇,支持他和阿爾芙特修女結婚,”看到亞歷山大的眉梢瞬間擰在一起,烏利烏黝黑的臉上浮起笑容,然后他繼續說“或者還有另外一個辦法,就是您和那個修女結婚。”
“該死的。”
聽著烏利烏的話,亞歷山大不禁低罵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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