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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爾格斯城里,幾個平民急匆匆的從街上走過,他們眼神驚慌地盯著站在不遠處的兩個法軍士兵,那兩個士兵正在打量著他們,那眼神看了讓人害怕。
不過好在那兩個士兵只是用他們聽不懂的語言嘀咕了幾句就不再注意他們,這才讓那幾個人稍微放心的沿著街道一旁快步離開。
之前與卡斯蒂里亞軍隊作戰的失敗讓法軍的士氣有些低落,在一場放肆的洗劫之后,經過發泄終于放松下來的法國人這時候已經漸漸恢復了秩序。
只是布爾格斯城的人對法國人的痛恨已經到了快要爆發的地步,即便是一些之前與他們關系處的不錯的當地人也轉變了對他們的看法。
法國人自然也知道他們在這里并不受歡迎,所以法軍士兵們也變得小心了很多,他們不再像之前那樣隨便離開自己的營地,只要上街就會成群結伙,而且在城里設立的崗哨盤查起來也嚴厲了許多。
對于一些因為在那天的騷亂中有家人遇害而想要報復的人,一旦被抓住,法國人就毫不留情的把他們吊死在街上,他們希望以這種嚴酷的手段震懾住布爾格斯城的人。
又有幾個人從街上經過,兩個法軍士兵立刻看過去,注意到這幾個人行色匆匆看上去有些古怪,于是立刻大聲呵斥著要他們站住接受盤查。
街上衛兵的喊聲引起了正在路邊一棟房子里的法軍同伴兒的注意,他們紛紛從屋子里跑出來想要看個究竟,當他們剛剛從屋里走出來到街上時,對面一幢二層樓的房子迎街的一排窗子突然打開!
“砰砰砰~”
連續沉悶的槍聲霎時響徹街道,刺鼻的硝煙在街上到處蔓延,同時那幾個正在接受檢查的當地人也突然拔出藏在身上的武器想著那兩個攔住他們的法軍一通亂砍,頃刻間那兩個士兵就被砍翻在地丟了性命。
遭到突然襲擊的法軍士兵們倉皇躲避,他們有的習慣的蹲下試圖躲過在頭頂呼嘯的彈丸,有的轉身匆匆忙忙的試圖跑回屋子躲起來,但是就在這時,之前離開的那幾個當地人突然從拐角的小巷里闖了出來,他們揮舞著武器向著驚慌失措的法軍士兵撲去,與時間街上到處都是廝殺與慘叫聲。
當聞訊而來的法軍大隊人馬趕到時,街上只剩下幾具血跡斑斑的尸體,看著自己橫尸街頭的手下,帶隊的法軍軍官不禁憤怒的大聲吼叫,咒罵起來。
“7個人,我們死了7個人,”聽到消息的法軍指揮官憤怒的對他的手下們命令著“那我們就要讓他們用10個,不,20個人償還這個代價!
指揮官邊說邊抓起桌上的配劍掛在身上,隨著他的命令,大隊的法軍士兵向城里的街道涌去,在軍官們的指揮下,布爾格斯城的人被紛紛從家中趕了出來。
“卡斯蒂利亞人可能會在這個時候趁機發動進攻,”指揮官騎在馬上對他的手下吩咐著“城里突然發生騷亂應該是有人策劃,要防備他們和城外的軍隊里應外合!
法軍突然瘋狂的舉動把剛剛經歷了一場洗劫的布爾格斯人嚇得不輕,他們聚集在一起被迫向著城里的廣場上走去,沿途法軍士兵粗魯的催促著他們,同時只要發現有可疑的人物就立刻粗暴的從人群中拖拽出來,押上一輛輛馬車。
布爾格斯城雖然是卡斯迪里亞的北方重鎮,但是人口并不多,法軍的到來打破了他們原本平靜的生活。
那些被從家中趕出來的男人們被迫著在法軍士兵的驅趕下向位于城里的廣場上走去,看著那些被押上馬車的人,很多人眼中不禁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他們不知道法國人要把他們怎么辦,當人們聚集到廣場上,看到正在匆匆樹起的一排絞架時,霎時間恐怖籠罩了整個廣場。
法國人是說話算數的,那些用馬車押來的當地人被推上了行刑臺,看著有些顫巍巍的走到他們面前的牧師,其中一些人嚇得哭泣起來。
“開恩啊,我們什么都沒干,開恩啊老爺們!”
有個人向著站在高處望著他們的法軍指揮官大聲哀求著,但是這哀求絲毫沒有得到一點點的憐憫。
在盔甲摩擦的聲響中,法軍的指揮官走到了刑臺的邊緣,在他的面前站著一排手持盾牌的衛兵,這些盾牌相互層疊把他牢牢的保護在中間,從衛兵之間的縫隙后,法軍指揮官目光陰森的看著下面黑壓壓的人群。
“我不是個兇殘的人,所以我一直在盡量約束我的士兵,但是你們顯然并不感恩,我的人被謀殺了,如果這是在戰場上我不會抱怨我的敵人,但是這是一場可恥的謀殺,所以你們必須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指揮官向著下面的人大聲的說,聽著下面人群中響起一片沉悶的聲響,法軍指揮官向身邊的號兵揮了揮手。
刺耳的號角聲立刻在廣場上空想起,人們一下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驚恐的看著那些被押到絞架前的不幸者,聽著有人不停的哭喊求饒,有人大聲背誦著經文,有人都是像木偶般呆愣愣的被套上絞索,人們開始發出一陣陣的叫喊。
“上帝,這么做是要受到懲罰的,”牧師有些激動的勸阻著法國人“將軍我相信你如你自己所說不是一個兇殘的人,上帝告訴我們仁慈要比殘酷更加強大,展現你的仁慈吧,寬恕這些可憐人,他們會對你感恩的!
“他們或許會對我感恩,但更多的是不會,畢竟對他們來說我們是敵人,而且我必須對我的士兵有所交代,”指揮官神色冷淡的對牧師說,然后他壓低聲音用只有倆人能聽到的聲調小聲的說“重要的是那些人觸犯了我的自尊,我必須用這些血換回布爾格斯城的人對我的尊重。”
號角響起,那些人腳下的木墩被瞬間踢倒,隨著一陣“轟隆隆”的聲響,20個布爾格斯人霎時被吊在了絞刑架上不住掙扎。
一陣驚呼再次從廣場上響起,即便是在最后時刻很多人依舊不相信會發生這種事情,但是只在眨眼之間,20個人被活活吊死在他們面前的事實讓所有人都不禁膽戰心驚。
“我們在這里所做的一切傳回法國可能會有些麻煩!币粋軍官微皺著眉頭對旁邊的同伴說,看到同伴頭盔下露出的那雙透著興奮的眼神,這個軍官無奈的搖搖頭。
“我向你保證尊敬的騎士,我們不會遇到任何麻煩,因為我們在這里所做的一切和在加里西亞發生的那些事情相比起來只能說是微不足道。”指揮官轉身走到那個軍官身邊停下來,他背對著人群解下戴在手上的皮手套,漫不經心的說“放心吧,這一點兒都不會有損你的榮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個軍官想要解釋什么,可他的嘴巴剛剛張開,不等發出聲音,一聲突如其來的悶響突然從人群中爆發!
隨著一團煙霧升起,指揮官似乎聽到身后傳來一陣刺耳的撕破空氣的聲響,他甚至不等知道發生了什么本能的向前撲去。
幾聲慘叫從他身后響起,趴在地上的指揮官笨拙的想要翻個身,但他身上的盔甲卻重得要命,直到旁邊有人把拽起來,扭過頭來的指揮官才看到廣場上已經一片混亂。
人們相互擁擠推搡,不顧一切的四下奔跑著,一些人被撞倒在地后立刻就淹沒在了一雙雙的腳下,可很多被絆倒的人引起的則是更多的人擁堵著踩踏成了一片。
法軍士兵選人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他們揮舞著武器沖向人群,隨著他們的砍殺戳刺,廣場上一些低凹的地方已經被血水灌出了一條條的猩紅小溪,與此同時人群當中時不時的響起的槍聲依舊在廣場上空此起彼伏。
“把所有人都包圍起來!”指揮官臉色鐵青的下達的命令,看到手下露出猶豫的神色,他從腰間拽出配劍僅僅壓在一個軍官的脖子上“必須要讓他們知道反抗我們會有什么樣的下場,否則他們會把我們出賣給城外的卡斯蒂利亞人。”
軍官們顯然也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他們開始招呼著手下列成隊形,向著倉皇逃命的人群逼去。
“你說的對,”指揮官扭頭向著之前那個抱怨的騎士惡狠狠的說“我們今天在這里干的事情可能會帶來大麻煩,可是你要知道這是我們現在唯一正確的選擇!
說完,指揮官用力把手中的劍在空中虛劈一下,隨后吆喝著像已經逐漸逼向那些市民的士兵們下達了命令:“前進,推矛!”
廣場上瞬間響起了陣陣慘叫,同時其中夾雜著布爾格斯人在絕望之下奮起反抗發出的呼聲。
那個騎士呆愣愣的看著臺下發生的一切,看著上司和與他同伴瘋狂的舉動,他的眼睛中漸漸露出了同樣殘酷無情的目光。
“啊!”隨著一聲大叫,那個騎士從一個經由他身邊經過的士兵手中搶過的一根長矛,在透著扭曲的叫喊聲中,他揮舞著長矛向著那些波爾格斯城的人們撲了上去。
廣場上到處都是殺戮,逃亡與反抗,雙方聚集了許久的仇恨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出來。
當發現廣場已經被包圍時,徹底絕望的布爾格斯人有些抓起身邊任何可以作為武器的東西拼命抵抗,有些則干脆茫然的撲向已經到了面前的法軍士兵。
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屠殺,即便這些布爾格斯男人當中很多人身強力壯,但是面對軍隊,這些手無寸鐵的當地人很快就成為了被殺戮的獵物。
廣場上到處都在流血,到處都有人殺死倒地,所以沒有人注意到在廣場角落一條蓋著木篦子的下水溝里晃動的幾個人影。
更沒有人注意到那些木篦子之前曾經被人掀開,隨后很快就恢復成了原樣。
低矮的下水溝里黑暗骯臟臭氣熏天,幾只碩大的老鼠在滿是污穢的垃圾之間飛快跑過,即便是在冬天,嗆鼻的糞水也散發著中人欲嘔的惡臭,而這是正有幾條人影匍匐著在這些垃圾之間迅速爬動著。
時不時的頭頂上會傳來陣陣慘叫,有人倒下時臉恰好貼在木篦子上,他們沒有閉上的眼睛緊緊盯著從他們身下爬過的那幾條人影,其中有一個跛腳的人在爬過時無意中抬頭,目光與那雙已經沒了生氣的眼睛相遇,跛足男人的臉抽搐了一下,隨后從死者身下爬過,很快消失在黑暗的溝洞里。
那幾個從下水溝里一直爬到距廣場不是很遠,卻頗為隱秘的個洞穴口才鉆了出來。
他們一個個全身骯臟惡臭,不過這個時候他們顧不上什么,再跳上早準備在出口邊的馬車后,馬車立刻瘋狂的向著街道盡頭奔去。
廣場上的殺戮依舊在繼續,終于有些僥幸逃掉的人在城里的街道上拼命奔跑,在后面法軍士兵的追逐中,這些人不顧一切的邊跑邊喊,很快全城里到處都是“法國人要屠城了”的驚恐叫聲。
亞歷山大一直在傾聽著外面發生的動靜,他現在正在那棟房子下面一處很隱秘的地窖,這個地窖的入口就開在房子進門不遠的廳里的地爐下,只要掀開幾塊圍攏在中間,被長年累月燒得黑乎乎的石頭,就可以看到地窖入口的小鐵門。
當看到這個地窖的時候,亞歷山大暗暗感嘆于莫迪洛伯爵的老謀深算,雖然不知道伯爵當初為什么要如此下本兒的經營這個北方城市,不過現在看來,亞歷山大暗暗猜測或許莫迪洛伯爵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預感到,假如因為卡斯迪里亞因為爭奪王位發生什么變故,那么法國人很可能會予以干預。
而這里應該就是為了對付這種事情才會被伯爵細心經營,否則實在無法解釋這里為什么會準備的如此充分?
“或者,伯爵的野心或許不只是卡斯蒂里亞!
亞歷山大想到了與卡斯蒂利亞接壤的北方鄰國納瓦拉。
如今的納瓦拉國王是凱撒妻子的哥哥約翰三世,這位法王路易十二的表哥現在看來與法國國王的王冠幾乎有著一個歐洲那么遙遠的距離,但是誰也不會想到就在半個多世紀之后,納瓦拉將會產生一位法蘭西國王,同時已經開啟一個新的王朝。
到了那個時候,納瓦拉將會被法國和西班牙以比利牛斯山為界一分為二,不過現在,這個王國卻是卡斯蒂利亞與法國之間的緩沖。
很難相信莫迪洛伯爵會如此費盡心思的在與納瓦拉交界的一座城市里做下這諸多安排是出于心血來潮,那么唯一的解釋就是伯爵似乎在覬覦卡斯蒂利亞王冠的同時,還對納瓦拉有著什么樣的打算。
特別是看了地窖里儲藏的那些武器之后,這個念頭就更強烈了。
說起來亞歷山大一直很奇怪莫迪洛伯爵為什么會對卡斯蒂利亞的王冠如此執著,畢竟即使是喬治安妮的兒子“喬邇·莫迪洛”僥幸坐上了卡斯蒂利亞的寶座,可這對于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兩西西里王國的統一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幫助。
畢竟恩里克的兒子可不會像伊莎貝拉那樣子女同樣擁有著阿拉貢王國的繼承權,除非是他也同樣和一位阿拉貢的公主結婚。
只有這樣才能夠對兩西西里王國的統一產生影響。
亞歷山大坐在地窖里這么胡思亂想著,直到腦海中突然閃過個連他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的念頭。
不知怎么,那個阿爾芙特修女的身影從他心頭出現,雖然只是稍稍一晃,亞歷山大卻似乎抓到了個一直在他心頭縈繞不去的謎團線索。
阿爾芙特修女,喬邇·莫迪洛,這兩個原本完全沒有關系的人在亞歷山大心底里漸漸聯系在一起,同時他也似乎隱隱感覺到了如今正在安達盧西亞的唐·巴維所做的那些事情背后一些莫名其妙的動機。
這讓亞歷山大突然有種想要立刻見到唐·巴維的沖動。
一陣沉悶的腳步聲從地窖深處的一個出口傳來,這是這個地窖通往外面的暗道,謝爾立刻警惕的拔出火槍對準黑乎乎的入口,其他幾個警惕的衛兵也各自找好位置緊盯著腳步聲越來越近的暗道。
人還沒有出現,一陣臭烘烘的味道已經撲鼻而來,隨后幾個全身臟乎乎的人影出現在他們面前。
就著燈光,亞歷山大看到了他們狼狽的樣子,不過這幾個人卻蠻不在乎,看到亞歷山大他們就打算走過去,可立刻讓謝爾毫不客氣的擋住,直到亞歷山大允許,跛腳男人才一瘸一拐的靠過去,不過在幾步之外就又被擋住了。
“給他身上撒點兒酒,至少這樣不會把我們全都熏死,”亞歷山大無奈的說,看著一邊往身上不時的潑上一點酒水,不過大部分全都進了肚子的跛腳男人,亞歷山大耐心的等待著。
“老爺,我們可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逃出來的,法國人現在正在廣場上發瘋,他們殺了很多人!
亞歷山大默默點頭,他讓這些人襲擊法軍的哨卡是為了吸引法國人的注意力,在這種外有強敵,城內又可能隱藏著不知道多少敵人的地方,法國人勢必會因為擔心可能在城內出現的暴動,而不得不調動守城的部隊加強城內的警戒。
這樣一來對于貢薩洛來說無疑就輕松了許多,而且他們還可以隨時里外配合一起對付法國人。
只是聽著外面的動靜,亞歷山大不禁向跛腳男人看去,他沒有想到這個人會為了引起騷亂而根本不過城里人的生死,而且看他們的樣子,似乎這種事對他們來說根本算不得什么。
這讓亞歷山大不禁對莫迪洛伯爵為什么要堅持安排這些人留在布爾格斯更是滿腹疑心。
“老爺,法國人很快就要把城里弄得一塌糊涂,如果現在那位貢薩洛將軍發起進攻,也許很快就能攻下布爾格斯,”跛足男人提醒著亞歷山大,說完他似乎很興奮的的又接了一句“而且也該讓那些偽信的人們吃點苦頭了!
聽著這話,亞歷山大心頭突然一動,似乎很多事情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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