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巴維費力的在仆人的幫助下套上一件華麗的袍子,他看著仆人蹲下來要給他的腳套上鞋子,就稍微費力的動動腳尖,把仆人踢向一旁。
“曼多薩你來,”唐巴維對站在旁邊親信隨從說,看到隨從走過來跪在身前小心的為他穿上靴子,唐巴維探前身子,有點顫巍巍的伸出手抓著叫做曼多薩的隨從耳朵,讓他抬起頭看著自己“曼多薩,記得我對你的吩咐嗎?”
“知道的老爺,”隨從悶聲的點點頭,然后繼續(xù)干手里的活,他把露在靴子外面的長襪綁繩稍稍用力捆緊,在抬頭問了問唐巴維是否覺得不適之后,又稍微放松了些。
靴子是用一整塊牛皮打磨光滑之后縫制的,鞋面上刻畫了很多花紋,用帶有彩色圖案的絲線連接起來的皮革上的孔洞形成了一個個如同云團般不同顏色的漩渦。
這只是一雙靴子,一旦被袍子蓋住就很少有人能看到它華麗的樣子,而那件外袍都是更加的奢華,至少那個用大部分用金箔線織就的云肩已經(jīng)足以讓很很多人為這件衣服的價格感到咋舌。
“如果我注定要再有一天死去,那我應(yīng)該是穿著一件最華麗的衣服迎接那個時刻。”唐巴維有點用力的抬手撫摸了下袍子,其實這身衣服穿在身上并不舒服,沉重而又僵硬,因為袍子上是用了很多金銀絲線,讓這身長袍傳上去感覺就好像被困在了一個活動的棺材里,而原本就已經(jīng)行動不便的唐巴維這時候看上去就好像東方人墓穴里的那些可怕的木乃伊似的。
雖然說要舉行一個盛大的婚禮,但實際上這種時候任何排場都顯得那么突兀,原本應(yīng)該沿城巡游的隊伍不得不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計劃,同時按照安排,原本應(yīng)該在塞維利亞大教堂前的廣場上舉行的迎接儀式也被統(tǒng)統(tǒng)取消了。
阿爾芙特修女,如今應(yīng)該是叫阿爾芙特公主,在一群貴婦的打扮下也穿上了她以往從未穿過的奢華長裙,佩戴上了名貴的首飾,與一頂臨時趕工,在頭天晚上才匆匆制成的冠冕。
“您真是一位美麗的新娘。”一個陪伴貴婦說完這句之后就好像停了下來,她似乎因為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么聳了聳肩膀,然后退到一旁讓其他人過來繼續(xù)伺候公主穿著打扮。
新娘有一條很長的披頭紗,一直拖地拉出很遠的紗巾要有幾個天真的孩子來拖拽,但這似乎也變成了個麻煩事,因為好像沒有哪個貴族愿意讓自己家的小孩子來做這件原本應(yīng)該爭著搶著的好事。
所以新娘禮服身后的披頭紗不得不臨時改成了一件很大的斗篷,至少這樣就不需要再多的人手來幫忙了。
就是在這么似乎處處都透著敷衍應(yīng)付的氣氛中,婚禮在早晨的時候按時開始了。
只是這個氣氛真的很糟糕,很多人站在教堂外一邊等待一邊小聲的議論紛紛,人們神情之間透出的彷徨不安和婚禮原本應(yīng)該有的喜慶氣氛形成了截然鮮明的對比,似乎所有人都有種這大概是安達盧西亞貴族聯(lián)軍最后瘋狂的感覺。
就在凌晨的時候,派往馬拉加與西西里女王談判的使者趕回來了,他帶回來的消息讓安達盧西亞貴族們瞠目結(jié)舌。
當聽使者說那位女王只是因為一句純粹是用在外交辭令上的抗議就悍然宣布向他們開戰(zhàn)時,已經(jīng)沒有人在懷疑這一切是否是早已蓄謀已久的了。
只是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原本只是阿拉貢王國之間的內(nèi)戰(zhàn)怎么就會突然之間毫無征兆的牽連到了卡斯蒂利亞,這讓不久前還在對阿拉貢人內(nèi)訌冷嘲熱諷的安達盧西亞貴族們一時間完全轉(zhuǎn)不過這個彎來。
盡管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但這種消息當然不可能封鎖的住,所以當清晨來臨,塞維利亞城里為婚禮到處鳴響的鐘聲響徹上空時,西西里軍隊即將與聯(lián)軍開戰(zhàn)的消息,也早已經(jīng)傳遍了塞維利亞城。
唐巴維坐在輪椅里盯著教堂大門,在他附近不遠處和教堂的各個角落矗立著大批他的衛(wèi)兵,他不知道這個時候是否有人會大膽的想要阻止這場婚禮或是干脆想要他這條命,所以他做好了一切準備。
塞維利亞副主教孤零零的站在祭壇前,自從當初他主動愿意與聯(lián)軍合作之后,很多塞維利亞教會的教士們就不愿意再與他來往,讓副主教沮喪的是,他能站在這個夢寐以求的位置上才沒有多久,安達盧西亞叛軍就似乎已經(jīng)走到了命運的盡頭。
這讓副主教不禁為自己以后的寧也感到揣揣不安,或許當叛軍被剿滅的時候他不會有什么生命之憂,可是可以想象大概他的前途也就到此為止了。
教堂外傳來了車隊行進的聲音,很快一個仆人匆匆跑進來在唐巴維身邊的親隨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親隨立刻彎下腰對公爵耳語著:“老爺,公主的車隊已經(jīng)到了,一切很順利。”
唐巴維一直僵硬的臉上抖了下,似乎是在笑,然后他輕“哼”了聲,示意親隨推著他向前走。
教堂內(nèi)外,無數(shù)雙眼睛都隨著漸漸接近的車隊移動著,當馬車停在教堂門口,身穿華麗婚服的阿爾芙特公主踩著放在車門前的木凳緩緩走下來時,一陣陣透著錯愕甚至是惶然的低呼從人群里傳來。
雖然是以她的名義發(fā)出的對卡斯蒂利亞王位的宣稱,但真正見過這位“阿爾芙特公主”的人卻實在不多。
盡管之前已經(jīng)有許多關(guān)于這位公主的種種傳言,可當親眼看到一個明顯帶著混血特征的年輕女人出現(xiàn)在面前時,安達盧西亞貴族們還是紛紛因為意外,疑惑,甚至是憤怒而議論紛紛起來。
其實即便是那些的確見過阿拉貢的瑪利亞,所以知道這是對貨真價實孿生姐妹的貴族們,也對眼前看到的一幕感到難以置信或者說是無法接受。
阿斯塔馬拉家族的威嚴在這一刻至少是在塞維利亞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動搖,這讓很多安達盧西亞貴族們覺得說不出的茫然。
面對被王軍打得快要全線崩潰的局面,原本有很多貴族已經(jīng)打算投降,可是現(xiàn)在看著這個明顯帶著摩爾人特征的阿斯塔馬拉家族的女人,安達盧西亞貴族們又覺得像這樣的敵人投降是對自己最大的侮辱。
唐巴維的聽覺雖然已經(jīng)不太好,所以沒有聽到外面的那些嘩然議論,但看到阿爾芙特公主走進教堂,他附近那些貴族紛紛露出的異樣神態(tài)時,他也可以想象在外面的一幕大概更加精彩。
唐巴維嘴角扯動了下,露出個惡作劇般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有些奮力的抬起雙手,伸向走向他的新娘,當阿爾芙特公主走到面前時,他仰頭看著這個完全可以做他孫女兒的年輕女人,滿意的笑了笑。
或許是因為這個氣氛太過詭異,或是新郎的情況并不方便,副主教主持的儀式十分簡單,除了潑灑圣水和要雙方以圣經(jīng)為據(jù)宣誓自己的婚姻是合法而又純潔,同時聲明把自己的這個神圣婚姻獻給上帝的步驟之外,其他任何不必要的繁文縟節(jié)都一一消減了。
當宣布這段婚姻受到上帝的承認與庇護在那一刻,很多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們不知道在新娘居然是如此挑戰(zhàn)教會尊嚴的外貌前,副主教宣布這是一場受到上帝庇護的神圣婚姻是否會因為這褻瀆般的舉動當場受到上帝的懲罰。
而且很多人也已經(jīng)聽出,當宣布婚姻合法時副主教的聲音也是微微顫抖的。
不過既沒有出現(xiàn)晴天霹靂,也沒有出現(xiàn)宣布反對這一婚姻然后前來搶親的奇怪人士,這場婚禮就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匆匆結(jié)束。
當天的副主教宣布他們的婚姻合法時,唐巴維的身子微微向下一垮,他有些疲憊的倚在輪椅的靠背上,呼吸有些急促嘴角甚至還留下了幾次口水,不過他那渾濁的眼中卻閃著興奮的光。
從現(xiàn)在開始,他與阿斯塔瑪拉家族之間的關(guān)系真正變得無法割裂開了。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與伊莎貝拉的女兒結(jié)婚,這就意味著他們的子女同樣擁有未來的卡斯迪里亞王位繼承權(quán),這就意味著即便是他死了,而斐迪南宣布這場婚姻無效,可這都不能抹去這場婚姻曾經(jīng)存在的事實。
唐巴維看向那些觀禮的貴族,眼中露出了一絲絲的諷刺,他知道這些人如今早已經(jīng)是心思各異,同時他他也為當初自己居然相信這些人可以做成什么大事感到惱火。
不過這一切還來得及,他相信事情會有所轉(zhuǎn)機,而這個轉(zhuǎn)機就是從這場婚禮開始。
按照習(xí)俗,婚禮之后自然應(yīng)該舉行盛大的晚會,但是這個步驟干脆被唐巴維以正處戰(zhàn)爭而取消了,而且貴族們也的確沒有心情參加什么宴會,現(xiàn)在的塞維利亞人心惶惶,每個人都在考慮著自己的出路。
城外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王軍的輕騎,雖然人數(shù)不多,但是這些由已經(jīng)頗具規(guī)模的斥候部隊組成的王軍前鋒開始不停的騷擾塞維利亞城外防守的聯(lián)軍。
賓戈洛拉的失守讓安達盧西亞人意識到他們的失敗已經(jīng)是不可避免,隨著瓜達維爾河上下游沿岸都已經(jīng)被王軍占領(lǐng),塞維利亞已經(jīng)變成了一座孤城。
不過現(xiàn)在出城其實還來得及,雖然已經(jīng)不能再從水路逃走,但是從陸路依舊可以想辦法到達沿海港口,然后出海逃命。
只是這一路上不但要比水路難走許多,而且路上也并不太平,除了原本就可能出沒的盜匪,在戰(zhàn)爭中逃走的散兵游勇也成了最危險的強盜禍害。
就在一天前,一些悄悄逃離塞維利亞的貴族就遭遇到了那些可怕的強盜,他們不但丟了錢財也丟了性命,正因為這樣很多人迄今為止還在為是走是留猶豫不決。
不過唐巴維似乎對這一切已經(jīng)不在意了,他甚至在婚禮剛一結(jié)束就宣布要和妻子單獨待一陣,至于城里事務(wù),他很大方的交給了他的那些戰(zhàn)友。
人們不得不心情復(fù)雜的和新婚夫妻告辭,就在教堂前,他們看著唐巴維在侍從的幫助下和他的妻子一起上了馬車,然后在衛(wèi)隊的保護下一路向著總督府而去。
“誰能告訴我這個人現(xiàn)在在想些什么?”一個貴族終于忍耐不住問旁邊的人“貢薩洛的軍隊就要打來了,而且西西里人更是截斷了我們的退路,但是現(xiàn)在他卻急著和他的摩爾人妻子溫存,他難道已經(jīng)發(fā)瘋了嗎?”
“唐巴維可不是那種人,”另一個人同樣滿臉疑惑的看著遠去的車的背影,不過卻又有些不肯定的說“他可是曾經(jīng)參加過收復(fù)失地戰(zhàn)爭,他經(jīng)歷過的事情比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都多,所以不要小看了他,要知道當初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伊莎貝爾的時候他會選擇支持她,就可以知道這個人的眼光了。”
“可是現(xiàn)在他這是在做什么?”之前那個貴族不甘的問“難道他以為用一場婚禮可以擋住貢薩洛的軍隊?”
“不,我不知道他在盤算什么,可我們得小心點,唐巴維可不是好對付的。”
“說得對,他那么放心的把權(quán)力交給我們,可不要以為這是什么好事兒。”又有一個貴族走著過來,和兩個同伴站在一起看著已經(jīng)快要消失不見的車隊背影“我們也要去做一些準備了,聽說西西里軍隊已經(jīng)在線卡摩納進軍了。”
“上帝,來的這么快嗎,我們還沒有想好該怎么做。”
這個消息引起了一陣不安的議論,幾個貴族匆匆?guī)е窒孪蛑姞I方向趕去,他們這個時候考慮的已經(jīng)并非是要如何擊敗敵人,而是該怎么樣才能有個體面的機會向敵人投降。
只是現(xiàn)在隨著西西里軍隊加入戰(zhàn)場,安達盧西亞貴族們倒是在貢薩洛的王軍之外有了個新的選擇,不過這也導(dǎo)致他們不得不重新為了該向誰投降更好爭論一番了。
安達盧西亞貴族聯(lián)軍,如今已經(jīng)是軍心渙散,隨時處于崩潰邊緣。
車隊緩緩而行,坐在馬車里的唐巴維疲憊靠在一角逼著眼睛。
他不知道阿爾芙特公主這時候正仔細打量著他,看著他那已經(jīng)衰老的不成樣子的面孔和即便是小睡也時不時的發(fā)出神經(jīng)質(zhì)顫抖的雙手,阿爾芙特公主臉上神情平靜,看不出有什么心思。
“我很老了是吧,”始終閉著眼睛的唐巴維嘴里忽然蹦出這么一句,他緩緩睜開眼望著自己的妻子“誰又愿意嫁給這樣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呢,我不可能讓你享受到作為一個女人應(yīng)有的樂趣,甚至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還能活到見到我們的孩子出生,這對你的確很不公平。”
阿爾芙特公主張開嘴卻沒開口,而且唐巴維的話好像讓她才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臉上終于露出了忐忑不安。
“是因為我提到孩子讓你不安了嗎,”唐巴維咧嘴笑了笑“這個大概是我能唯一保證留給你的,至于其他的以現(xiàn)在的情況我就不能保證了。”
看著唐巴維那透著古怪的神情,阿爾芙特公主心里那種說不出的不安越來越嚴重,不知怎么她隱約覺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了。
或許是隨著局勢的變化讓他對那些安達盧西亞貴族們越來越不信任,就在幾天前唐巴維下令重新調(diào)動了守衛(wèi)總督府的衛(wèi)兵,他把所有所有總督府衛(wèi)隊全都換成了他的親信部隊,而把聯(lián)軍的部隊調(diào)往別處,這雖然引起了其他貴族們的不滿,不過在唐巴維的堅持之下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隨著前線的戰(zhàn)局不利,總督府里已經(jīng)駐扎進了更多的軍隊,總督府的大門已經(jīng)被加固,圍墻上也安排了更多的衛(wèi)兵,而且就在幾天前開始,有商人不斷的往總督府里運送糧食,這一切都似乎在向人們證明唐巴維已經(jīng)做好了一旦塞維利亞失守,他將會抵抗到最后的準備。
“我是不會投降的,我知道他們很多人已經(jīng)打算投降,可我不會投降,而且我們也都知道斐迪南不可能接受我的投降,所以我會戰(zhàn)斗到最后一刻。”
讓隨從一邊推著自己向前走,唐巴維一邊對跟在旁邊的妻子說:“從我決定以你的父母為敵那一天起就知道可能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畢竟那是伊莎貝拉和斐迪南,他們是阿斯塔馬拉家族里最了不起的人物。”
聽到這個與自己父母為敵的人卻這么毫不吝嗇的贊賞著他們,阿爾芙特公主不禁露出一絲神往,這時候她有種強烈的渴望想要知道能夠被敵人如此稱贊的父母是什么樣子。
同時她的心情又無比復(fù)雜,畢竟眼前這個看上去隨時都可能倒下爬不起來的老頭是她的丈夫。
“哦,我有些累了,”唐巴維對身后的隨從說“曼多薩送我到臥室去吧。”
就在隨從推著唐巴維向前走時,唐巴維像是想起什么對一旁的阿爾芙特公主說:“夫人您的房間在我隔壁,我們的房間之間有一道門。”
阿爾芙特公主停下腳步,看著隨從把唐巴維推進房間,在發(fā)了一會愣后,她才又看了眼那扇已經(jīng)關(guān)上的房門在女仆的引領(lǐng)下走進隔壁的房間。
走廊里開門關(guān)門的聲音聽得很清楚,還有女仆們離開的腳步聲以及衛(wèi)兵經(jīng)過時皮靴踏在地板上越來越遠的聲響,曼多薩站在并沒有躺下,只是坐在輪椅里的唐巴維面前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又過了一會他向唐巴維點了點頭。
“已經(jīng)都走了嗎嗎,”唐巴維嘟囔一句,他的目光緊盯著曼多薩直到看得隨從露出不安的神情,然后他擺了擺手“你可以去了。”
曼多薩舔舔嘴唇想要說什么,卻被唐巴維狠狠的目光盯得開不了口,他鼓起勇氣邁動步子走向那扇連接兩邊房間的房門,在又一次回頭向主人看了看之后,他終于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看著那扇并沒有關(guān)上的房門,唐巴維窩在輪椅里一動不動的等著,雖然耳音已經(jīng)很不好,可他還是隱約聽到了一些爭吵,接著就好像很混亂的聲音從敞開的房門里傳來,他那渾濁無神的眼睛微微瞇起來,流出口水的嘴角抖動幾下,臉上露出了不知道是憤怒還是得意的復(fù)雜神態(tài)。
“一個孩子,快點懷上一個孩子,只要那個女人有了孩子,即使我死了,唐巴維家族也永遠是卡斯蒂利亞王位的爭奪者。”
聽著隔壁傳來的聲響,唐巴維神色猙獰的不住低語,那聲音聽上去就好像是在不停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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