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坐在桌子前,他面前擺著一大盆堅果,已經(jīng)上了年紀(jì)的大主教這時候正把一個看上去很結(jié)實的松果用牙咬開,然后剝開堅硬的外殼掏出果實。
看到走來的亞歷山大,老羅維雷的眼睛微微瞇了下,他一邊隨手把果實放進(jìn)嘴里咀嚼,一邊拿起旁邊杯子喝了口里面的葡萄酒。
“我聽說外面有很多人?”老羅維雷看著兒子“拉福爾在和那些人說什么?”
“他們希望您能見他們,父親,”康斯坦丁走過去說“這些人帶來了些消息,不過拉福爾叔叔認(rèn)為您這個時候不應(yīng)該和這些人見面。”
“我知道,他們是來賺錢的,”老羅維雷點點頭,又拿起一個堅果,只見他用兩個手指用力一夾,隨著咯吱一聲,堅果的外殼已經(jīng)被夾裂,然后他捏碎果殼把里面的果實倒在了桌子上“那么你呢,帶這個女人來干什么?”
老羅維雷看著跟在康斯坦丁身后的亞歷山大,又瞥了眼更遠(yuǎn)處的奧爾迦拉。
看著散落在桌子上的堅果,亞歷山大心里對這位未來的戰(zhàn)神教皇出奇巨大的力氣感到意外,雖然知道他曾經(jīng)多次親自帶兵打仗,可卻怎么也沒想到這位大主教還真是有著一副戰(zhàn)士般的健壯體魄,哪怕是這個年紀(jì)看來依舊是身強力壯。
“最近羅馬到處正在流傳關(guān)于通往倫巴第的道路可能會被米蘭人切斷的消息,”亞歷山大說,他看到老羅維雷似乎被這個話題引起了注意,他向旁邊的奧爾迦拉看了看“其實這個消息應(yīng)該是由她那里傳出來的。”
康斯坦丁臉上露出了詫異神色,他有些不信的看著奧爾迦拉,然后又疑惑的看了看父親,似乎一時間想不明白這個正在羅馬城里到處流傳的消息和眼前這個風(fēng)騷嫵媚的名妓有什么關(guān)系。
老羅維雷的眼睛從亞歷山大臉上掠過,然后盯著奧爾迦拉:“是誰讓你散布這個謠言的,你想干什么?”
老羅維雷咄咄逼人的目光并沒有讓奧爾迦拉退縮,她微笑著走向大主教,然后在距他不遠(yuǎn)的地方停下來半蹲行禮。
“主教大人,請原諒我的大膽,我只是想要為自己賺一筆錢,不過我想這件事應(yīng)該給您和您的家族帶來的好處更多,所以我冒昧的來拜訪您。”
“對我嗎?”老羅維雷的目光從奧爾迦拉美艷的臉龐上閃過,然后落在亞歷山大身上“告訴我,你什么時候和一個女人一起做生意了,而且據(jù)我所知這個女人還很出名。”
“她的確很出名,”亞歷山大笑了笑,他知道老羅維雷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奧爾迦拉最近一段時間在羅馬城里闖出的名聲“其實我是覺得她也許能為您成為樞機幫上忙。”
亞歷山大的話讓老羅維雷滿是冷漠的臉上終于有了點變化,他略顯懷疑的看了看奧爾迦拉,然后伸手示意他們坐在桌邊。
“外面那些人,他們都是聽到了那個謠言才來的嗎?他們看重了什么?我們的商會還是羅維雷家在熱那亞的影響?”朱利安諾的眼睛掃視著奧爾迦拉“他們也許是這么想的,那么你呢,你是為了什么才要散布這樣的謠言,不要對我說是為了賺錢,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只為了賺錢這么干的,特別是你這樣的女人。”
老羅維雷的聲音不高也很緩慢,但他的話卻透著一股森然的凜冽,當(dāng)他看著奧爾迦拉時,臉色是陰沉而木然的,從他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感情。
“大人,我只是希望從您這里得到幫助,而且我也不認(rèn)為您說到女人不會為賺錢這么干,”奧爾迦拉小心的回答“您大概也許覺得一個像我這樣的女人不會有什么作用,但是事實上我的確是讓羅馬人因為這個謠言動搖起來了,不是嗎?”
奧爾迦拉驕傲的微微抬起下巴,她顯然并沒有被大主教的嚴(yán)厲恐嚇住,相反她還露出了少許挑釁的神色。
“大人,我可以向您保證那些傳言雖然的確是從我這里傳出去的,但這絕對是真實的,”奧爾迦拉輕聲說“如果米蘭人真的截斷了與倫巴第地區(qū)之間道路,只要這場戰(zhàn)爭一旦開始,不只是羅馬很多地方都可能會遭遇斷糧的危險,這對羅馬人來說當(dāng)然是件很糟糕的事,但是對您來說也許就不是這樣了。”
老羅維雷默默聽著奧爾迦拉的話,他臉上始終毫無表情,然后他忽然看向亞歷山大說:“說說你的來意吧。”
“米蘭人已經(jīng)進(jìn)入羅馬涅地區(qū)了。”亞歷山大說“我想這個時候教皇一定很憤怒,和米蘭之間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不可避免,既然這樣我想也許我們可以在這場戰(zhàn)爭中獲得足夠多的好處。”
“靠販賣糧食得來的好處嗎?”老羅維雷看了眼亞歷山大“這很符合你的想法,你阿格里的確是不錯的產(chǎn)糧地,這足夠能讓你賺上很大的一筆了,特別是如果真如她說的那樣,米蘭人截斷了與倫巴第的道路,只是賣糧食就足夠讓你發(fā)財了,不過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看著老羅維雷不動聲色的樣子,亞歷山大知道必須說點什么才能打動他。
“大人,也許我能夠讓您成為樞機。”
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的臉上第一次顯出了詫異的神色,他神色已疑惑的看著亞歷山大,似乎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我是說,我能幫助您成為樞機,”亞歷山大又重復(fù)了一句,看到羅維雷懷疑的樣子,他繼續(xù)說“現(xiàn)在教皇正在為米蘭人的入侵束手無策,如果這個時候您能夠幫助他抵抗住米蘭的入侵,您就完全有理由向他提出換取樞機之位的要求。”
“等一下,”一旁的康斯坦丁有些不忿的說“我們?yōu)槭裁匆獛椭莻波吉亞,要知道他們現(xiàn)在的樣子讓我很高興,也許波吉亞家就要在這次和米蘭人的戰(zhàn)爭中倒霉了,既然這樣我們?yōu)槭裁匆瞿欠N傻事。”
康斯坦丁還想說什么,卻被老羅維雷抬手阻止,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這時掛著一絲疑惑,似乎正在為亞歷山大的話感到奇怪,不過他沒有立刻駁斥,而是用一種詢問的眼神打量著亞歷山大。
“告訴我你的想法。”
“大人,米蘭軍隊的確截斷了羅馬涅與倫巴第之前的道路,正因為這樣教皇才會那么憤怒,這是因為除了米蘭人擅自闖入了羅馬多年來的傳統(tǒng)領(lǐng)地之外,還因為他們這么做的確斷掉了來自倫巴第的通商路線,”亞歷山大慢悠悠的說“這對教皇來說是難以忍受的,這是因為他很清楚迄今為止他之所以還能那么安穩(wěn)的坐在教皇寶座上,而不是受到公開質(zhì)疑甚至被暗殺,只是因為他還能給羅馬人提供一座能供他們享樂的城市,可如果米蘭人真的截斷了道路,那么雖然有來自海上的運輸,但是與倫巴第之間的封鎖還是會影響他的威望,特別是一旦他決定與米蘭開戰(zhàn),他會發(fā)現(xiàn)教皇領(lǐng)地的軍隊根本無法與得到了身后倫巴第地區(qū)豐厚補給的米蘭軍隊對抗。”
“既然這樣不是更好嗎?”康斯坦丁有些奇怪的問“也許波吉亞家會因為這個倒掉,至少那個凱撒會被趕回巴倫西亞去。”
康斯坦丁有些憤憤的說,顯然多年來與波吉亞家之間的矛盾讓他與凱撒之間有著很深的怨恨,以至在這個時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把那個教皇的私生子趕出羅馬。
“可是這不會動搖教皇的地位,”亞歷山大微微一笑“他依舊是整個基督世界的至尊,而他依舊會利用他的權(quán)力拉攏他人,而且他也未必一定會輸?shù)簦埐灰四莻西西里的阿方索,他為了當(dāng)樞機也許會支持教皇,而那位主教的背后是阿拉貢的斐迪南。”
“哈哈,阿拉貢的斐迪南?”康斯坦丁忽然大笑了起來“亞歷山大,我要說你的消息太不靈通了,難道你不知道貢薩洛已經(jīng)公開表示不會對米蘭與教廷之間的戰(zhàn)爭有任何偏頗嗎,至于斯福爾扎家的背后則是德意志國王,而馬克西米安與斐迪南之間……”
康斯坦丁的話被老羅維雷抬手阻止了,他的目光注視著亞歷山大,似乎要從他臉上看出這個年輕人究竟要說什么,在過了一會實在看不出什么征召后,他不得不示意亞歷山大繼續(xù)說下去。
“如果教皇得到了支持呢,要知道西西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過樞機,而一個樞機不論是對西西里,還是對做為國王的斐迪南來說都是意義非常的,畢竟一個樞機就有可能成為未來的教皇。”
聽到這里,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變化。
一個樞機,一個未來可能會成為教皇的保證。
所有人都知道,教皇都是從樞機主教中選舉而來,正因為這個,無數(shù)人煞費苦心試圖獲得樞機寶座,因為那意味著將會有資格角逐教皇的冠冕。
貢薩洛的確是表示了對即將到來的戰(zhàn)爭中米蘭人的默許和偏袒,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斐迪南就會這么想。
如果亞歷山大六世真的為了戰(zhàn)勝米蘭人而決定支持阿方索,同樣做為西西里國王的斐迪南,就很有可能為了有朝一日出現(xiàn)一位西西里教皇而選擇支持亞歷山大六世。
這個可能,老羅維雷不是沒有想過,只是雖然想到,但是他卻并不知道該怎么辦。
“那么你認(rèn)為該怎么辦?”老羅維雷沉聲問,在問著的時候他的目光始終凝固在亞歷山大臉上,同時他的心里隱約有種古怪感覺,就是亞歷山大似乎對發(fā)生這種可能很有把握。
老羅維雷不知道他怎么會如此肯定,這讓不禁懷疑亞歷山大是不是從哪里聽到了什么消息。
“如果能在這個時候幫助教皇,或者說是幫助梵蒂岡呢?”亞歷山大輕聲問,他看到了羅維雷濃重的眉毛輕輕挑動,一雙透著陰郁的眼中閃過一絲凌厲“向梵蒂岡展示實力,然后獲得應(yīng)有的報酬,這難道不是比讓教皇把樞機的位置贈送給那個阿方索更好嗎?”
康斯坦丁愕然的看著亞歷山大,因為他這異想天開的想法驚詫莫名。
“斐迪南,真的會支持波吉亞嗎?”羅維雷有些疑惑的問“你忘了貢薩洛之前是怎么羞辱他的,難道你認(rèn)為這只是因為他的狂妄自大?”
“但是您也不要忘了,教皇曾經(jīng)是巴倫西亞大主教。”亞歷山大微微一笑“對斐迪南來說,一個卡斯蒂利亞出身的教皇總是要更好些,所以如果他最終選擇支持梵蒂岡對抗米蘭人,就絲毫沒有一點奇怪的地方了。”
老羅維雷默默的聽著,然后他緩緩站起來開始繞著桌子慢慢走動,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以至沒有人注意到剛剛走進(jìn)房間的巴倫娣。
巴倫娣的目光先是在奧爾迦拉身上停頓了一下,然后緩緩走過來。
她的手里拿著本很厚的東西,當(dāng)走到亞歷山大身邊時,她把那本東西塞到亞歷山大的手里。
亞歷山大略感意外的看了一眼,很快看出那應(yīng)該是個賬本。
“父親,羅馬的糧食和羊毛的價格都在漲,雖然我們的商會正在盡量囤積貨物,但是如果真的爆發(fā)戰(zhàn)爭,我們現(xiàn)在囤積的物資根本不夠,也許在熱那亞倉庫很快就會變得空空如也,到那時候我們的船隊就有可能要空載賠本了。”
巴倫娣的話讓正在思考的老羅維雷的眉毛擰得更深,他瞥眼亞歷山大手里的賬本,然后在桌上拿起兩個核桃,一邊繼續(xù)慢慢踱步,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把兩個核桃握在手心里用力一擠。
“卡啦”一聲,兩個核桃的外殼立刻破裂,里面的果實露了出來。
就在老羅維雷掏出一塊果實正要放進(jìn)嘴里時,隨著一陣急促腳步,拉福爾·德拉·羅維雷忽然走了進(jìn)來。
“剛剛得到的消息,”拉福爾神情略顯激動的說“波吉亞派凱撒出使那不勒斯。”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看著房間里的所有人“據(jù)說他有意與那不勒斯締結(jié)新的聯(lián)盟。”
“新的聯(lián)盟?”康斯坦丁有些不解的問“他的兒子不是已經(jīng)娶了那不勒斯的夏桑?”
“可他還有個女兒,”亞歷山大微微一笑“而且是個死了丈夫的女兒。”
亞歷山大的話讓老羅維雷霎時心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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