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慕覺得還從沒向現(xiàn)在這樣喜歡過一個人,而且還是個男人。rg
這讓多少有點害怕自己某種取向了。
可坤托的確救了他,看著從黑暗中走出來,雙手各拿著柄還在冒煙的火槍,腰帶上還掛著副看上去雖然巧卻更加兇悍的短弩的“商人”,丁慕甚至想要過去親他一口。
不過丁慕很快就注意到情況不太對勁,坤托的步伐緩慢得有些拖沓,當走到亮處時他才發(fā)現(xiàn),坤托臉色白的嚇人。
“幫我一下……”
完這句話,坤托兩眼一翻,咕咚一聲倒在了地上。
丁慕有點懵,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好幾個人,不遠處巷子里還躺著個不知道死活的喬尼尼,可這一切究竟是為什么,他卻根不知道。
更糟糕的是,看情景這些人倒好像根就是沖著他,或者準確的是沖著喬邇·莫迪洛來的。
顯然自己修道院長擺了一道,而且這個坤托也有份。
想到這丁慕看上旁邊不遠處扔著的一柄劍,可就在他要走過去時,就著扔在地上火把的光亮看到,坤托倒下時隨意扔在一邊的弩弓似乎動了動。
丁慕注意到那上面還搭著的一支箭正對著自己。
他霎時出了身冷汗,想到坤托之前那一連串詭異的舉動和他殺人時嫻熟利索的手段,丁慕突然想到,這個人怎么會一點都不警惕的防備自己呢。
丁慕腦子迅速轉著,他相信不論是起了殺心還是要逃跑都可能被坤托殺掉,雖然不清楚他和修道院長有什么陰謀,他們的目的很顯然,是想要自己頂替那個喬邇·莫迪洛。
所以只要自己還是“喬邇·莫迪洛”,暫時就是安的。
“你怎么樣了?”
丁慕忍著后背上疼痛走過去蹲下身,到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坤托的情況真的不太好,他的額頭滿是汗水,身子也在不停的顫抖,他身下的土地已經(jīng)被染紅了一片,很顯然在之前的戰(zhàn)斗中,他傷得不輕。
“扶我去里面,”坤托忽然抬手一把抓住丁慕手腕,他力氣大的驚人,扯得丁慕牽動了背上的傷勢險些叫出聲來,而坤托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丁慕的情況“你也受傷了?”
“后背,被打傷了。”
丁慕咬著牙攙扶著坤托站起來向旅店里走去,這時有點懊惱之前拿的那把短劍不知道丟在什么地方了,否則離得這么近,抽冷子給這個人一下,也許自己就不用擔驚受怕他隨時可能會威脅自己性命了。
村子里已經(jīng)有人心的出來察看發(fā)生的事情,不過卻依舊沒人管他們。
旅店里也依舊很靜,似乎所有人都早已經(jīng)不在這里,這讓丁慕不由懷疑那些刺客的身份。
如果這些人是普通人,似乎不能那么輕易就讓整個村子的人就范,可實際上卻是直到被襲擊,他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落入了圈套。
這讓丁慕甚至懷疑這一切都是喬尼尼搞的鬼,只是想到現(xiàn)在喬尼尼還躺在巷子里,卻又覺得事情似乎不是那樣的。
坤托在過道里找到了他的包袱,當丁慕拿起來時才發(fā)現(xiàn)那包袱重的出奇,再加上還要攙扶一個人,當回到房間時,他已經(jīng)累的喘不過氣來。
“幫我一下。”
坤托咬著牙慢慢脫掉灰色的外袍,露出里面同樣顏色的毛織衣褲,到這時丁慕才發(fā)現(xiàn),他的肋下似乎有什么東西支起,鮮血已經(jīng)染紅了半個身子。
丁慕用坤托遞給他的一柄刀隔開衣服,隨即就看到了卡在肉里的一截斷刃的亮光。
“挖出來,”坤托咬住衣角含糊的吩咐“如果你手上足夠快,我還能少受些罪。”
丁慕把油燈放在眼前仔細看了看,他不知道留在里面的斷刃刺的有多深,也許一刀下去這個家伙可能就此完蛋,不過他不敢冒這個險,因為他能感覺到坤托手里握著的一柄匕首就在自己勁邊不遠,以這個人的警惕,也許自己剛起殺意就會被他發(fā)現(xiàn)。
而且就算偷襲成功,想想就在耳邊勁旁的匕首,臨死前的反噬也很危險。
別沖動,冷靜下來,想想該怎么辦。
丁慕暗暗叮囑自己,他覺得額頭有些發(fā)涼,這不是后背的傷痛,而是多少有些緊張,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給人做“手術”。
“我你別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噢!”
悶悶的慘叫從坤托嘴里發(fā)出,他身子顫抖眼睛睜大,手里拿著的匕首幾乎就要刺進丁慕的側頸。
一旦動手就不再猶豫,雖然割開人肉的那種感覺實在不上美妙,可丁慕還是咬著牙按坤托教的辦法一邊剖開卡住斷刃的兩邊肌肉,一邊用手指鉗住斷刃的一頭用力向外一拉。
“嗯!”
又一聲低叫,坤托的喉嚨不住蠕動,當丁慕把一根還冒著火星木條按在他不住鮮血外涌的傷口上時,坤托的臉色已經(jīng)從灰白變成了黑紫。
坤托不住喘著粗氣,過了好一陣他握著匕首的手慢慢從丁慕脖子上放下。
“子,剛才你要殺我是嗎?”
坤托這時已完清醒過來,他的眼睛在丁慕臉上徘徊,似是要看透他的心思。
“你也要殺我,”丁慕?jīng)]有否認“而且起來我是被你們牽連了,你,外面那些人,還有院長,你們有事情瞞著我對嗎?”
坤托的臉色似乎好了點,他有趣的仔細打量丁慕,然后用匕首指了指他:“家伙我喜歡你,你很聰明,知道該怎么辦,這點上很多你這個年紀的年輕人都不如你。”
丁慕暗暗撇嘴,如果他真是那個倒霉的希臘屁孩,現(xiàn)在可能早就已經(jīng)變成個掛了都不知道為什么的冤死鬼了。
“你想知道為什么?”坤托好笑的問,然后他搖搖頭“相信我知道了對你沒好處,其實我也很意外這些人居然會找到我們,不過很快一切就過去,只要你肯聽我的話。”
“否則你就殺了我?”丁慕看著坤托,然后他就從對方眼神里得到了答案“你會殺了我,哪怕我聽你的。”
“年輕人,太聰明也未必是好事,”坤托晃晃匕首“好了,村子里的人應該快來了,你來應付他們,我得好好睡一覺。”
“你不怕我跑了?”
“你能往哪跑,”坤托慢慢躺在床上“在這沒人認識你,如果你跑出去正好讓人們把你當兇手,我不知道希臘是怎么對待殺人犯的,可在西西里……”坤托做了個割喉的手勢“他們會好好招待你的。”
看著似乎閉眼睡去的坤托,丁慕不能不承認這人的沒錯,在這種地方他的確沒有任何辦法,唯一認識的只有一個喬尼尼,可他并不覺得那個漁夫會為自己好話。
讓他擔心的還是那些刺客的來路,從那些人肆無忌憚的敢在村子里公然殺人就可以看出,他們顯然有所依仗,雖然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窔⒛下澹窍胂霝榱四敲磦原肥胖庸俗的修道士就如此大動干戈,丁慕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fā)生些什么。
讓丁慕有些意外的是,原以為會很麻煩的村民卻并好像并不關心夜里發(fā)生了什么。
除了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又冒出來店主,就只有兩個村子里管事的人過來詢問了一下,當丁慕從窗口看到一些村民搜刮了死者身上的東西,然后把幾具尸體隨便扔到條船上往海里駛去時,他這才第一次感受到這個年代的動蕩,和人命在這個時代的所謂價值。
也許自己真該好好考慮,怎么在這么個世界上生存下去了,丁慕這么告訴自己。
雖然之前在圣賽巴隆的時候就明白,但經(jīng)歷了一夜變故,丁慕才真正開始對自己未來要走的路思考起來。
而且還有這個人,回頭看看似乎已經(jīng)睡死的坤托,他不知道那人是不是真的睡著了,在沒有把握之前,他不敢冒險。
坤托的沒錯,想想村民們的奇怪反應和那些刺客肆無忌憚的舉動,就知道這些人肯定不是普通強盜,這也是丁慕不敢冒然離開的主要原因,因為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歷,就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所以他不得不留下來。
可以后怎么辦?
莫迪洛究竟是誰,為什么要自己頂替他,丁慕雖然不知道可也清楚,這種事最后總是和各種斗爭陰謀還有利益牽扯不清,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被卷進這個完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的大麻煩當中。
更糟糕的,是那兩個人會讓自己這個知道他們秘密的人活下去嗎?
這種局面能維持多久?等到他們不再需要自己的時候,就該是自己的死期了吧。
丁慕悄悄把手伸進懷里,他在房間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柄匕首,這應該是之前闖進屋里的那兩人留下的,他藏了起來,只是一想到坤托殺人時的樣子,他就覺得自己根沒有任何機會。
而且丁慕暗暗為自己心態(tài)的變化感到驚訝,自己居然那么認真的考慮如何殺死一個人,而顧慮的只是是否能成功,卻沒有絲毫內疚和畏懼,之前那二十多年的平靜生活似乎已經(jīng)完和現(xiàn)在的他無關了。
人真是最容易適應環(huán)境的動物啊,丁慕不由這么自我譏諷。
丁慕無奈暗嘆,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不但完出乎他的意料,甚至讓他覺得自己就像個隔著透明玻璃看著這一切的旁觀者,可糟糕的是這層玻璃突然就莫名其妙的破了,而他對整個事情根沒有任何頭緒。
更何況是在這么一個對他來,實際上依舊無比陌生的時代。
他能倚靠的,除了自己那點對這個時代的些許了解,幾乎沒有任何助力。
之前面對刺客時放棄生命的輕松,這時卻又變成對沖動的懊惱,對活下去的強烈渴望催促著他開動腦筋。
或者,我可以利用這機會?
丁慕心頭忽然閃過個念頭。
如果他對坤托和修道院長有威脅,那也只有知道莫迪洛秘密這件事,可如果這個秘密不再是秘密呢?
丁慕的心忽然一亮,覺得好像抓住了事情的某個關鍵!
接下來好好想想該怎么辦,別著急,丁慕心里不住叮囑自己,如果你是他們,你最怕什么,怎么做才能讓他們有所顧忌不能下手。
丁慕心頭不住尋思,他總覺得坤托和修道院長讓他冒名頂替莫迪洛并不是什么早就計劃好的陰謀,倒更像是某種無奈之舉,再回想一下曾經(jīng)無意中聽到他們兩人的那次爭執(zhí),丁慕隱約猜想,這兩個人可能也是在向別人隱瞞什么。
對了,那封信!
丁慕忽然想起修道院長寫的那封信。
他記得那個刺客念過的那段內容,修道院長反復強調自己會否認是莫迪洛,那么什么情況下自己才會不承認呢?
那肯定是可能要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為了防止到時候他穿一切,修道院長提前在信里提醒,這樣即便自己矢口否認,可別人在看了那信的內容之后,也再也不會相信他。
可惜那封信在夜里的混亂中丟失了,否則也許能搞清楚這一切。
村里有來了兩次人,不過也只是催促他們快點離開,很顯然可萊切的人們不想惹麻煩。
只是他們遇到個麻煩,按照村里人的法,喬尼尼不見了。
丁慕記得喬尼尼是被那個刺客打倒的,至于傷到了什么地方卻并不清楚。
想想那些村民對待刺客們尸體的態(tài)度,雖然喬尼尼似乎和可萊切村的村民很熟,丁慕還是覺得喬尼尼的處境未必比那些刺客好多少。
“那個船夫失蹤了嗎,”坤托微微皺眉,他并不在乎喬尼尼的生死,卻因為沒了船夫感到惱火“那我們只能走陸路了。”
剛剛發(fā)生的事情超出了他的預料,陸地上發(fā)生變故可能更多。
雖然有傷,坤托依舊堅持天剛剛亮就離開村子。
沒有人出來阻止他們,村民們在自己的房子里透過窗子看著從門前走過的兩人,直到他們漸漸消失在遠處高坡的背后。
“你不用再躲著了,”在一間泛著濃重腥味的倉庫里,一個女人費力把身上同樣臭烘烘的喬尼尼從貨堆后面拉出來“不過你為什么不和他們一起走,那些要殺你們的人已經(jīng)都死了,不過村長那些人有些來頭,可能以后會有麻煩,所以他要把這件事報告給里克特的地方官。”
“那些人可不是要殺我的,”喬尼尼伸手攬住女人的腰用力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真該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救了我,就算不被那些強盜殺掉,最后也要被那個人殺了。”
“難道還有別人要殺你?”女人奇怪的問“如果不是半夜跑來見我,你已經(jīng)和那個賤女人一起被那些人宰了,除了他們還有誰要殺你,難道是你那兩個同伴?”
“他們可不是我的同伴,”喬尼尼看著門口低聲嘀咕“如果知道我看到過什么,那個坤托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那你見到了什么?”女人好奇的問。
“這個我不能,不過我告訴你,我見過他們其中一個干過很可怕的事,至于另一個……”
到這兒,喬尼尼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我不知道他從哪來,也不知道他是誰,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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