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拉什的岡多薩是誰,亞歷山大還真是不知道,如果不是這位人高馬大的阿拉貢貴族看上去不太好惹,他倒是很想直接把這個家伙從屋里趕出去。rg
只是想到這個人除了身強力壯,更重要的,是他還是阿拉貢在那不勒斯的權使者,這才讓亞歷山大不得不耐心的等著這位瓦拉什貴族在發泄了一通之后,才適當的表示對他失去親人的安慰。
“戈麥斯死了,他真的死了,”岡多撒似乎還沒完從噩耗里清醒過來,直到第二次抱著頭又哭了陣之后,他突然抬頭用惡狠狠的眼神盯著亞歷山大“是誰,是誰殺了我兄弟,我要去宰了他們!那些人大概以為瓦拉什家都只有戈麥斯那樣的笨蛋,他們不知道還有個岡多撒,我要去給我兄弟報仇。”
“這可能有些困難,”亞歷山大邊心里邊尋思,他當然不會被岡多撒看上去貌似莽撞的外表欺騙,只要想想能被費迪南二世派來擔任駐那不勒斯的權使者,就能想到這個人絕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么粗鄙,所以覺得要心些了“宮相大人是在一場騷亂中不幸遇難的,雖然貴族議團下令抓了很多人,而且他們也受到了應有懲罰,但真正的兇手卻始終沒有確定,不過可以肯定這是一場由法國人策劃的陰謀。”
“法國人,我就知道那些家伙不會那么容易認輸。”
岡多撒憤怒攥緊拳頭然后緩緩張開,如此反復幾次后他開始盯著亞歷山大看了起來,這時他臉上已經看不到悲傷的痕跡,相反,亞歷山大覺得在他他粗獷的外表下,隱約透出些精明和狡猾。
“那么你的這個貴族議團又是什么,”岡多撒問完又趕緊擺擺手“等一下,我兄弟的老婆呢,那個托雷亞的女人怎么樣,她是不是因為我戈麥斯的死高興得連續幾天哈哈大笑?”
岡多撒著不等亞歷山大回答就狠狠的拍著床板發出“咚咚”大響:“我就知道是這樣,當初戈麥斯就不該娶那個女人,托雷亞怎么會有好女人呢,這下好了,他一死那個女人可高興了。”
“請原諒,您這些話對宮相夫人太沒有禮貌了,”亞歷山大神色冷淡的看著岡多撒,雖然他不知道這個人和宮相夫人之間究竟有什么矛盾,不過做為西西里的使者,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任由對方這么下去的,盡管他也看不出宮相夫人對丈夫的死有什么太多的悲傷“請注意自己的話,做為西西里使者我認為您這么是不合適的。”
“不合適嗎?”岡多撒嘟囔一句發出聲冷笑“如果你真這么認為,那只能因為你不了解那個女人,好啦關于戈麥斯的事我會自己去西西里搞清楚,現在告訴我你是的這個貴族議團是什么,難道在我兄弟遇害之后西西里人要自己管事了嗎?”
亞歷山大暗自差異,這個看似粗鄙的人雖然只是隨口一,但他這個疑問恰恰擊中了西西里貴族們心里的那個念頭,如果這是巧合那也就太巧了些,可如果只從剛聽到的這點消息里就猜測出西西里那些人的心思,亞歷山大就真是不能不佩服這個人了。
“議團只是用來國王派來新的宮相之前維持局面,西西里人對國王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
亞歷山大覺得有必要強調這一點,畢竟他的西西里使者身份并非來自宮相,如果得不到眼前這個人的認可,那么他在那不勒斯的處境就不免要變得尷尬很多了。
這個身份也許并不重要,但亞歷山大如果想要留在那不勒斯,進而站穩腳跟,那么西西里使者的身份就是個很有用的護身符。
對亞歷山大的話,岡多撒似乎沒有聽到,他開始皺著眉在屋子里轉來轉去,當有什么東西擋住他時,他就一把丟開,就如同之前對待倒霉的烏利烏似的。
“那么你是來干什么的?”岡多撒忽然停下來問“是那個議團派你來報信的?”問完這句他就搖搖頭否定了這個推測“不不,西西里人不會這么傻,他們派人直接到薩拉戈薩報信都要快得多,再對他們來難道會愿意那么早讓阿拉貢人知道西西里發生了什么嗎,如果那樣才叫奇怪。而且這不是已經很奇怪了嗎,來了個嘴上沒毛的孩子。這下好了,大概想要從他嘴里問出點什么都不可能。“這么自言自語之后,岡多撒有些疑惑的看著亞歷山大”那你是來干什么的?”
“事實上是莫迪洛伯爵發出的邀請,他要求兩西西里能重新為由于之前法國人的入侵,導致的邊界上的混亂確立個新的條約。”亞歷山大實話實的回答,可他心里卻早已經翻騰開了。
這個人看似自言自語似的一通胡扯,可實際上卻讓亞歷山大到現在才真正開始明白他被選為使者的真正原因。
之前他只猜想加繆里是為了瓦解可能會對議團產生威脅的對手,才決定把他從西西里遠遠打發走,現在聽了岡多撒的話,他才意識到,也許加繆里選擇他還有這其他原因。
正如岡多撒的,以他的身份不但不可能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跟重要的是,由于他在西西里的人微言輕,哪怕是在那不勒斯的阿拉貢權貴要求他做出什么承諾也是沒用的。
到時候貴族議團可以以一句“這個人無權代表西西里承諾任何事”為由,來個徹底推翻死不承認,這一來就可以完避免了可能會有阿拉貢貴族想要趁機進入西西里,爭奪權力的機會。
甚至亞歷山大覺得即便是與莫迪洛的談判,也未必會有什么結果,西西里人怎么可能隨便接受他簽署的一份合約呢。
“讓你來簽署新的合約?”
果然岡多撒臉上露出了嘲笑,他好像聽笑話似的看看亞歷山大,然后撅起嘴發出一連串戲謔的“嘖嘖”聲。
“西西里人果然都很滑頭,”岡多撒的心情似乎忽然好起來了,他拍拍旁邊的床板示意亞歷山大坐下來“給我這個議團都是在怎么回事吧,不定其中有些人我還認識。”
亞歷山大開始給岡多撒訴起貴族議團的事,當他到議團選出加繆里做為三執政之一時,岡多撒發出“哈”的一聲,那樣子就好像是“果然如此”。
而當他到議團同時決定請宮相夫人參與議政,岡多撒滿臉的胡子都好像翹起來似的抖動了一下,然后才又發出聲略低些的“哈”。
“那個加繆里我認識,一個老得只剩下把骨頭,可比魚還滑的老家伙,”岡多撒用略顯可憐的眼神看著亞歷山大“年輕人,我可以肯定你被人家耍了,你這個使者的身份一文不值,我不知道他們為什么偏派你來,不過你在那不勒斯一定不會有什么結果的,很快別人就會知道和你談判不會得到任何好處,到那時候你可就糟糕了。”
完,他搖著頭站起來依舊急沖沖的向門口走去,只是在走到門外時,不知怎么他僵硬的肩膀忽的一塌。
這個動作雖然很,卻恰好被跟在走到門口的亞歷山大看到。
只是再轉過身時,他又露出了之前那種倨傲神色。
“留在這沒有什么用的,聽我的勸趕緊回西西里,”岡多撒完就不再理會亞歷山大,轉身向樓梯口走去。
亞歷山大默默的看著岡多撒的身影消失在樓下,這才在烏利烏略帶愁容的注釋下慢悠悠的轉身回到房間。
“主人,我們真要回西西里嗎?”
烏利烏猶豫了好一會才對躺在床上看著頭頂房檁的亞歷山大心的問,他覺得主人這個時候肯定正心煩呢。
“誰我們要回西西里?”亞歷山大扭頭看著烏利烏,然后在摩爾人滿臉意外的注視下忽一用力坐了起來“我們就留在那不勒斯。相信我,很快事情也許就有變化了。”
烏利烏略顯擔心的看著亞歷山大,在確定他的確是認真的之后,摩爾人走過去撿起地上沾滿塵土的靴子,他要趁著晚上好好打理下這些東西。
亞歷山大再次躺下來看著房頂,想想岡多撒的那些話,他知道這個人其實沒錯。
沒有人會愿意和個毫無決定權的使者談判,那只會耽誤時間。
如果他真的只是個使者,大概這個時候要么垂頭喪氣的打聽哪有回西西里船,要么因為屈辱和憤怒跑到樓下去借酒消愁。
但這不適合亞歷山大。
對亞歷山大來,離開西西里才是真正邁出一步的開始,另外他也并不覺得岡多撒了實話。
至少岡多撒實際上一開始對他這個使者是抱著某些期待的。
他看出岡多撒之前對他的到來其實是有所希冀,否則他也不會主動來酒館拜訪。
所以在明白了亞歷山大的出境后,雖然掩飾得很好,這位阿拉貢貴族依舊隱約露出了淡淡的失望。
甚至他對戈麥斯的死表現出的傷心,應該也多少和這失望有關。
在法國人入侵那不勒斯后,費迪南二世很是為恢復那不勒斯王室出了把力,這讓那不勒斯的費迪南對他那位遠房堂兄感激涕零之余,幾乎是傾盡所有的給阿拉貢送上了幾份大禮,而阿拉貢人在那不勒斯更是被敬為上賓。
這么一位在那不勒頗為吃香的人物,忽然拜訪西西里使者,其實這多少有些不合理。
很顯然岡多撒是有所圖才來的。
至于這位拉貢貴族想要從他這里得到什么,亞歷山大就猜想不到了。
很顯然,在沒見到他之前,岡多撒是并不知道西西里使者是個什么樣的,雖然在見到他之后因為他的年輕顯得有些輕視,亞歷山大更認為那只是刻意的偽裝。
很顯然,岡多撒似乎想要從西西里人這里得到幫助,卻又不想失了身份。
是什么事讓這位大人物如此窘迫呢?
亞歷山大當然知道以他現在力量肯定是幫不了那個忙的,甚至即便有這個能力他也沒有義務,但如果能知道是什么事情困擾岡多撒,也許對了解那不勒斯的局面就更有把握了。
連續來了兩撥訪客,但這兩撥人都多少是因為有著這樣那樣的原因才肯登門拜訪,如腓特烈和莫迪洛那種真正炙手可熱的大人物,卻好像對他的到來一無所聞。
亞歷山大不相信那兩個人會如此的消息不靈通,那么原因只能是一個,人家根沒有把他的到來當一回事。
“看來是要有些動靜才行了。”
正在琢磨著下一步該怎么辦,看到提著擦拭過的靴子走進來的烏利烏,亞歷山大心里有了計較。
“烏利烏,明天叫上那個馬希莫修士,咱們去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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