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羅用力拽了拽手里的弓,感覺弓弦有些松,就把頂端的絞木又旋了兩扣,感覺著合適了,他就伸出舌頭弦先輕輕舔了下箭尾讓羽毛更順一些,然后把箭搭在弦上。
一陣很輕的沙沙聲從樹叢后面?zhèn)鱽恚m然已經(jīng)是凌晨,可天還沒有完亮,就著稀疏泛白的星光,卡羅看到一頭野豬正慢悠悠的從樹叢后面走了出來。
這頭野豬顯然一夜都在外面晃蕩,也許已經(jīng)吃飽了肚子,正準(zhǔn)備回到窩里睡個好覺。
所以它這時候看上去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一顆滿是鬃毛的丑陋腦袋晃悠著來回甩動,倒像是個因為宿醉夜不歸宿的酒鬼。
卡羅手上微微用力,輕微的弓弦扯動聲在寂靜的早晨顯得異常的響。
野豬似乎一下子察覺到了危險,它忽然停下來向四周打量,然后它好像聽到什么古怪的聲音,耳朵突的一扇。
“噗~”一聲悶響從野豬脖頸側(cè)邊響起,隨著這如戳破皮革般的響聲,野豬似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猛然擊中,整個身子突的向側(cè)面掀起,四條粗壯的蹄子霎時在空中不住顫抖蹬踹起來!
“打中了!”躲在樹后的伯萊里喊了一聲,他跟著卡羅向正在翻滾掙扎的野豬跑過去,然后看著獵人抓個機(jī)會猛騎在野豬身上,然后用匕首狠狠一割就撕開了它的脖子。
隨著發(fā)出最后一聲尖利嘶鳴,野豬不住抖動的四蹄慢慢停了下來,在身子又微微抖動了兩下后,終于沒了聲息。
“你看起來挺厲害,”伯萊里有點意外的打量卡羅“是個好獵人。”
“我靠這個吃飯,”卡羅低聲嘀咕著,他看了眼伯萊里,用腰間的繩子把野豬的四蹄捆起來,然后用一根早準(zhǔn)備好的棍子穿起來“我們把它帶回去,可以讓我們大家至少五天不挨餓。”
“不用五天,姐的軍隊隨時都會來的,”伯萊里向山下看看,這時候太陽已經(jīng)露出了頭,一層輕柔的粉色柔光正慢慢從起伏不定的地平線下傾瀉而出,整個阿格里平原正慢慢醒來“我們很快就能回去了,姐會收回屬于科森察家的一切的,誰也別想拿走一點,如果走運那些強(qiáng)盜也許還沒把儲藏室里的那些鹽和調(diào)料都偷走,我們就可以在村子里吃烤豬肉了。”
卡羅沒接伯萊里的話茬,他只是擔(dān)著木棍走在前面。
“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
伯萊里忽然停下腳步,這么一來卡羅也只好停下來,他放下肩頭的木棍轉(zhuǎn)過身看著伯萊里。
“那位貢布雷老爺過,會讓我們當(dāng)自耕農(nóng),”卡羅終于開口“我愿意冒險就是因為這個,可現(xiàn)在聽你的意思那位貢布雷老爺?shù)脑捄孟癫凰銛?shù)了是嗎?”
“你在什么,那些田莊,土地牲畜,還有莊子里的一切當(dāng)然都是科森察家的,那個貢布雷有什么權(quán)力安排,”伯萊里好笑的看著卡羅“他以為他是誰,你又以為他是誰,他和科森察家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卡羅的臉上慢慢黑了下來,他原就因為常年在外被風(fēng)吹得顯得滿是皺紋的臉上這時的神色更難看了。
“那么,我做的一切都沒用了?我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可你還告訴我我做的這一切根什么都換不來是嗎?”卡羅憤怒抓住腰間剛才用來隔斷野豬喉嚨的匕首,雙眼緊盯著伯萊里“告訴我是不是這樣?”
伯萊里也沉下了臉,他看看卡羅握刀的手,慢慢向旁邊跨出兩步。
“怎么,你覺得這不公平是嗎?”伯萊里抓住身邊一顆樹伸出的樹杈用力一掰,隨著“咔吧”一聲,樹杈應(yīng)聲掰斷,伯萊里又用力一扯,把連著的樹皮和嫩筋一下扯斷“讓我告訴你你會得到什么,姐會賞給你一筆錢,足夠你和你老婆過上陣好日子了,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去當(dāng)兵,那樣掙的也更多些,也就這樣了別指望其他的。”
“這不公平,”卡羅低喊了聲,他拽出匕首在眼前晃了晃“看到這個了嗎,我要先教訓(xùn)教訓(xùn)你,然后去找那個貢布雷,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那就來試試!”伯萊里吼了一聲,手里的樹杈在空中劃出道悶響“我也要讓你知道知道厲害!”
霎時,兩個人都捏緊手里的家伙,雙眼怒睜,爆發(fā)出不惜打一架的氣勢。
就在這時,在寧靜的晨光中,一個微微晃動的黑點帶起的影子忽然從遠(yuǎn)處跳過。
然后又是一個,接著晃動的黑點來多,因為遮住了遠(yuǎn)處地平線上的陽光,于是在地上拉出一條條不住抖動的長影,這長影從地平線上一直映在山坡上不住變化,看上去就好像某些古老儀式中的那些光與影。
“怎么了?”卡羅先發(fā)現(xiàn)了異樣,他收起匕首向平原盡頭看去,當(dāng)看到平原上閃動的那些影子時,他向伯萊里伸手示意“看到了嗎,那邊有人。”
伯萊里扔到樹杈,他跳上塊更高些的石頭仔細(xì)看著,漸漸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直到最后他發(fā)出了聲興奮的大喊:“是姐!姐來了!”
伯萊里喊著跳下石頭,他再也不顧旁邊的卡羅,而是向著山坡下飛奔而去。
同時他的嘴里還不住的發(fā)出“呦吼”“呦吼”的大叫,那叫聲甚至連在山坡上的亞歷山大和埃利奧特都聽得清清楚楚。
埃利奧特臉色微微一變,他有些擔(dān)心可能是腓特烈的人來了。
之前在農(nóng)莊他能被放走是因為有太多的人看到,所以腓特烈的人不吭對他下手。
可在這種荒郊野外,如果腓特烈的人要悄悄殺死他就不是什么難事了。
“這是伯萊里,聽上去他有點興奮,”亞歷山大站起來先仔細(xì)聽著又向遠(yuǎn)處看了看,這才輕聲“箬莎來了。”
聽到亞歷山大的話,埃利奧特先跟著松口氣,然后他放低聲音對亞歷山大:“那么一切都如我們昨天晚上的那樣嗎?”
亞歷山大看看埃利奧特,不著邊際的微微點頭。
昨天晚上在這個山坡上,他和埃利奧特剛剛達(dá)成個私下協(xié)議。
一個現(xiàn)在對他來也許毫無意義,可在將來卻未可知的協(xié)議。
伯萊里是太過興奮了,可當(dāng)他跑下山坡后才發(fā)現(xiàn),那些看似很近的隊伍其實還有很遠(yuǎn),甚至如果他就這么站在農(nóng)田里等著,也許就會錯過。
于是他又立刻轉(zhuǎn)身向山坡上跑去,試圖站在高處引起箬莎他們的注意。
亞歷山大這時已經(jīng)站在向著平原的一塊凸出的石頭上,他看著遠(yuǎn)處晨光中不住晃動的隊伍影子,在略微沉思之后向烏利烏低聲吩咐了兩句。
烏利烏轉(zhuǎn)身向宿營的地方跑去,當(dāng)他跑回來時手里提著火槍和一盒火藥。
埃利奧特的眼神似乎不經(jīng)意的撇過烏利烏手里的火槍。
昨天夜里發(fā)生的一切給他最大震撼的不是雖然短暫卻頗為血腥的殺戮,而是這個摩爾人手里這支古怪火器。
那種比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種火繩槍都要快得多的射擊速度,真的把埃利奧特嚇住了,這也是他離開后又冒險留下不遠(yuǎn)處暗中觀察,同時希望這些人能逃出來的原因之一。
只是他知道這個時候冒失的要求對方讓他看那種火器是很不明智的舉動,也許亞歷山大就會因此而對他產(chǎn)生戒心,而他又的確不甘心于就這么放棄阿格里河的這片土地。
“再等等,不要著急。”埃利奧特這么告訴自己,他覺得要弄到這支火器的制造方法并不難,他這時甚至已經(jīng)在想著該怎么和那個看上去和他有那么幾分相像的修道士套近乎了。
遠(yuǎn)處的光影來短,也來緩,不過他們的距離卻已經(jīng)來近。
亞歷山大看著手法已經(jīng)頗為嫻熟的烏利烏裝填好火槍后就退開兩步,他真的很不習(xí)慣火藥那種嗆人的氣味。
當(dāng)槍聲在空曠的田野里響起時,亞歷山大看看旁邊的埃利奧特,注意到他臉上飛快閃過的一絲興奮,亞歷山大心里也大體有了數(shù)。
“我會很快讓人把腓特烈的打算傳到韋諾薩的公爵夫人那里去,”就在昨天夜里,埃利奧特這樣提出了建議“腓特烈的妻子,阿爾弗雷德的母親韋諾薩的伊莎貝拉可不是個好對付的女人,相信她要是聽了這個消息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位韋諾薩的伊莎貝拉很厲害嗎?”亞歷山大還記得當(dāng)他有點好奇的問出這句話時,埃利奧特臉上那略帶夸張的表情和他的那些話。
“哦,那個女人,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她不但有自己的一大塊領(lǐng)地,而且還有一支很不錯的軍隊,最重要的是她的家族掌握的領(lǐng)地對那不勒斯來都太要緊了,要緊到當(dāng)初腓特烈的父親不得不讓兒子娶她為妻,這才防止那些領(lǐng)地被別人奪走。”
“要是這么,那不就意味著腓特烈要娶箬莎是不可能的嗎?”亞歷山大多少松了口氣,起來他自己也不清楚這是因為腓特烈無法如愿吞并阿格里平原,還是這是因為他無法娶到箬莎。
可埃利奧特卻顯然不想讓亞歷山大這口氣完松下來,接下來他就話鋒一轉(zhuǎn):“不過這對腓特烈來似乎也不是什么太苦難的事,只看他究竟更看重哪樁婚姻給他帶來的好處了,要知道那不勒斯王室與教廷關(guān)系是融洽的,而且他們與教宗還是姻親。所以如果腓特烈鐵了心的要和妻子離婚然后迎娶科森察姐,似乎也不是什么太難的事。”
聽到這個,原剛松一口氣的亞歷山大又不禁皺起了眉頭。
“那么讓我們達(dá)成個協(xié)議如何?”正是在這種時候,埃利奧特提出了這么個建議“我來想辦法破壞腓特烈聯(lián)姻的計劃。”
“那么你想得到什么?”亞歷山大問到,他當(dāng)然知道這個人不可能會那么好心的出手幫忙“不會是要我?guī)湍阃瓿审枭c你父親的聯(lián)姻吧。”
“我不會那么蠢的找你來做這種事,”埃利奧特微微一笑“我只希望將來如果可能,你可以成為科森察與塔蘭托之間的一位朋友。”
回憶一下埃利奧特那滿臉誠摯的表情,亞歷山大覺得自己當(dāng)時都有點想要相信他了。
火槍聲依舊在空曠的田野間回蕩,遠(yuǎn)處原正在迅速前進(jìn)的隊伍似乎有些停滯,然后就有幾個騎兵脫離大隊向山坡方向奔來。
他們顯得很謹(jǐn)慎,在很遠(yuǎn)的地方就停下來觀察,當(dāng)他們終于確定看到的是什么人后,其中有人立刻吹響了帶著的號角。
整個隊伍向山坡下奔來,戰(zhàn)馬踏在地面上的聲音震人心肺,看著那支隊伍,亞歷山大第一次感覺到了心底里某種實實在在的**。
掌握這么一支軍隊!
只有自己手里掌握這樣的力量,才能在這個時代生存下去!
那就從這里開始,亞歷山大心里暗自定下決心。
箬莎是跟在隊伍中間的,雖然是清晨,可剛一出來的太陽已經(jīng)足以讓人難以忍受,當(dāng)看到把頭臉都包裹在面紗里的箬莎來到身前時,亞歷山大甚至能聽到她因為悶熱發(fā)出的重重呼吸聲,和察覺到了她雖然堅持卻已經(jīng)搖搖欲墜的樣子。
伯萊里向箬莎跑過來,但是亞歷山大卻伸出手,在伯萊里的怒視下,他攬住箬莎的腰雙手用力,把她從馬上輕輕抱了下來。
“大人,姐累壞了,我們一路跑始終沒停下來,路上吃飯都是在馬上。”從后面跑上來的馬希莫不停的著,不過他的樣子也好不了多少,滿頭大汗和哆嗦的雙腿讓他看上去倒像剛被人捉奸追了兩天似的,完那句話后他甚至不等烏利烏過來攙扶就已經(jīng)軟綿綿的從馬上掉了下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感覺著被他抱著,無力的靠在懷里的箬莎身上的熱氣,亞歷山大低下頭在她被濕漉漉的汗水覆蓋住的耳朵邊輕聲“你已經(jīng)完成你的使命了,接下來的事都交給我好了。”
懷中箬莎的身子忽然微微一僵,似乎要從他懷里掙扎出來,可接著就又無力的軟了下去。
“你答應(yīng)過我的,”箬莎的聲音低而無力“你答應(yīng)過我絕不讓阿格里被別人搶走。”
“是,我答應(yīng)過你,所以現(xiàn)在該是我遵守諾言的時候了,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先好好睡一會兒。”亞歷山大完心的抱著箬莎向山坡上一塊大石頭后走去。
在把箬莎放在陰涼的地上后,看著累得雙眼已經(jīng)睜不開,完昏昏浩浩的箬莎,亞歷山大稍一停頓,然后還是低下頭,在她潮濕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好好睡一覺,等著我回來我的妹妹。”
當(dāng)亞歷山大從石頭后走出來時,看到坡下所有人用古怪目光看著他,特別是伯萊里眼神古怪得讓他別扭,他才意識到自己在石頭后面的時間似乎略微有點長。
不過他現(xiàn)在顧不上這些,走到坡下,看著那些波西米亞人,到了這時亞歷山大才發(fā)現(xiàn)雖然經(jīng)過連續(xù)幾天的奔波,可波西米亞人卻都依舊精神十足,似乎之前的疲于奔命沒有給他們造成太大的影響。
亞歷山大相信這些波西米亞人至少在吃苦上給了他很深的影響。
接下來就是看看他們在真正的戰(zhàn)場上表現(xiàn)如何了。
“我要拿下那邊的農(nóng)莊。”亞歷山大“拿下農(nóng)莊,你們就可以得到足夠多的報酬!”
“繆~”
波西米亞人霎時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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