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笑談著生死，周圍的將士們也都放松了下來。

    主將尚且視死如歸，大家還有什么好畏懼和緊張的？就這么跟著自家主將一直向前沖，盡一切可能把自己手中的刀插入敵人的胸膛，一直到自己再也沒有任何力氣為止就好了。

    英烈堂里不只有將領(lǐng)的牌位，而且還有所有犧牲將士的花名冊，

    前方，北周軍隊終于還是放棄了在水寨和旱寨之間的空地上和漢軍糾纏，這也是他們第一次沒有成功的將漢軍攆下去。當(dāng)然了，若不是姜先來得及時，恐怕漢軍的這一次進攻和上一次沒有什么區(qū)別。

    “上刺刀！”姜先果斷的下達了命令。

    火槍手們套上刺刀，而其余的水師將士們也都抽出刀劍，緊跟著自家主將向前沖鋒。敵人的旱寨寨墻已經(jīng)被水師的火炮和投石機摧殘過一遍又一遍，眼前呈現(xiàn)出來的墻體上同樣是大大小小的窟窿，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坍塌。

    而營寨的大門，早就已經(jīng)被轟飛，不見了身影。為了盡可能的抵擋漢軍，周人在大門的地方堆放了不少廢棄的車輛還有麻袋之類的，形成一個小壁壘。

    “殺！”周芃也深吸一口氣，拔出來旗幟，猛地向前揮動。

    竟然被水師將士給救了，對于陸軍來說這是恥辱，所以久戰(zhàn)疲憊的將士們也都奮起最后的力量，拼命向前沖去。

    “轟！”遠方戰(zhàn)線上的北周投石機不甘寂寞，將石彈拋射到漢軍的兵線上，在折損了不少人手之后，漢軍的兵線再一次散開，一面面旗幟舞動，每十幾個人團結(jié)在一面旗幟下，盾牌舉起，火槍和弓弩居中，漢軍快速的向前推進，片刻之后就已經(jīng)逼近這又一道寨墻。

    “震天雷！”姜先大吼道。

    兩名跟在他身后的士卒點燃了手中黑黢黢的鐵蛋子，直接對著寨門丟了過去。

    “轟轟！”黑煙彌漫，塵埃四起。

    漢軍將士們徑直沖入煙中。

    震天雷實際上還不算非常穩(wěn)定，而且因為使用的是威力并不算大的黑火藥，爆炸效果也并不算好，丟出去之后主要是靠聲勢來震懾敵人，當(dāng)然了，震天雷掀起的氣浪和引起的震動也足夠讓敵人的防御在短期內(nèi)瓦解。

    不過也不乏有倒霉蛋兒被迎面砸中，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比如現(xiàn)在不少北周士卒就集中在那道“寨門壁壘”后面，兩個震天雷丟過去，就算是僥幸活下來的寥寥幾個人，也暈暈沉沉的不辨東西。漢軍將士三步并作兩步躍上壁壘，手起刀落，了結(jié)了在煙塵中不斷打轉(zhuǎn)的幾個人。

    “殺進去！”周芃同樣身先士卒，硬生生的撞在了寨墻上。

    這里有一個窟窿，只不過沒有沒有完全穿透罷了，他這么直接撞在上面，“滋啦滋啦”的聲音響起，木頭應(yīng)聲而斷。

    周芃順勢就地一滾，手中橫刀劃過一道如彎月般的弧線。

    寨墻后屏住呼吸等著敵人上門的北周士卒猝不及防，直接被砍斷了腿，不等劇烈的疼痛反應(yīng)出來，后續(xù)撲上來的漢軍將士就把刀插入他們的胸膛中。

    只有死了的敵人，才是好敵人。

    周芃深深吸了一口氣，拄著刀站起來，剛才這一下，他也重重的撞在了一塊石頭上，看樣子還是大漢霹靂車丟出來的石彈，落在這個地方，讓周芃覺得胸口有些悶痛，估計是撞斷了肋骨。

    一名親衛(wèi)察覺到了他的不對，想要上前攙扶。

    周芃卻一腳踹過去：“別管老子，沖鋒！”

    “殺！”漢軍將士們的吼聲一次又一次的爆發(fā)。

    營寨后面，一輛輛塞門刀車迎面而來，和漢軍的盾牌乃至于血肉之軀正面相撞！

    “強弩之末。”周芃冷笑一聲。

    當(dāng)防守一方出動塞門刀車的時候，說明他們那邊也已經(jīng)無險可守，只能寄希望于塞門刀車能夠起到一些阻攔敵人的作用，同時原本處于攻勢防守的北周軍隊，不再通過向前進攻的方式壓迫漢軍，而是已經(jīng)結(jié)陣布防，說明他們也已經(jīng)失去了向前推進的士氣和勇氣。

    現(xiàn)在，輪到漢軍了。

    “轟！”震天雷被密集的丟到塞門刀車后面，爆炸此起彼伏，偏偏塞門刀車自己又充當(dāng)了盾牌，為這邊的漢軍將士擋住了后面的爆炸，北周軍隊原本還算穩(wěn)定的陣線在這爆炸中驟然崩塌。

    長鉤子從隊列之中探出，沒錯，水師這一次上岸帶來的家伙非常齊全，原本應(yīng)該是用來固定船只的鉤子，也被他們拿了下來，這一次正好鉤住塞門刀車，驟然向前一拉，一輛塞門刀車前出，整個陣列就已經(jīng)不再完整，水師士卒很快又嫻熟的接二連三將更多的塞門刀車或是向前拉出來、或是向后推進去，將這陣線弄得七零落。

    漢軍將士們呼嘯著從一臺臺塞門刀車的縫隙中沖過去，他們已經(jīng)看到了后方的那座箭樓，那是他們原來的時候在船上只能遠遠眺望的箭樓，代表著這清江口西側(cè)營寨的最后方。

    而現(xiàn)在，那已經(jīng)坍塌掉大半的箭樓，已經(jīng)近在咫尺。

    他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距離勝利如此近。

    而對于北周軍隊們來說，雪亮的刺刀和橫刀在他們的瞳孔之中越來越大，這一次北周軍隊失去了正面抵抗的勇氣，敵人一層層突破，讓他們終于意識到，自己似乎并不能真的擋住對方。

    崩潰，崩潰發(fā)生得很突然。

    原本勉強還算完整的陣線，這一次徹底崩塌，北周軍陣從原本的面逐漸變成一條條兵線，緊接著又變成散亂的點。

    漢軍將士逐漸從兩翼展開，向前圍追堵截，不過經(jīng)過連日的激戰(zhàn)，漢軍將士又何嘗不是體力嚴重透支，如果不是當(dāng)時水師及時趕來支援，恐怕周芃也支撐不了多久了，所以漢軍向前追擊，也不過是做做樣子，最終在那已經(jīng)坍塌了的箭樓下止步。

    天色已經(jīng)亮了起來，血色的戰(zhàn)場盡頭，天空出現(xiàn)了魚肚白。

    從黃昏到晨曦，這一場血戰(zhàn)，總算是告一段落。

    晨光熹微，奔跑的身影逐漸止步，只有一些燃燒散發(fā)出的黑煙，還在隨風(fēng)在戰(zhàn)場上飄散。

    赤色的旗幟，在清爽的風(fēng)中舞動，每一名還活著的漢軍將士都抬頭看向這些旗幟，臉上帶著說不盡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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