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裴矩覺得自己聽錯了。
“王太守已降大漢,為我漢臣。”陳禹笑了笑。
對裴矩的反應(yīng),他并不奇怪,甚至有點(diǎn)幸災(zāi)樂禍。
你個墻頭草,也有今天。
對于裴矩的搖擺不定,大漢內(nèi)部早就已經(jīng)頗有微詞,陳禹對他的猶豫不決也多有不滿,只是一向不會流露出來。做這一行的,若是不能掩蓋心思神情,那么可能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但是今天,陳禹當(dāng)真想笑。
不過他還是關(guān)心道:“裴公的手不要緊吧?要不要包扎一下。”
裴矩這才覺得手被燙的火辣辣的疼,他搖了搖頭:“無妨,是余不小心,讓陳兄見笑了。”
而他的心里,早就已經(jīng)是波濤洶涌。
王隆,王隆!
在裴矩看來,河?xùn)|就像是一塊美味的餡餅,身為這份餡餅的主人,他完全可以待價(jià)而沽,就算是自己站在這里,北周和大漢也會來求著他,希望能夠和他一起共享這一份餡餅。可是現(xiàn)在卻是太原王氏搶先一步將這塊餡餅送了出去,送給了大漢。
聞喜裴氏沒有得到任何好處不說,一旦大漢以太原王氏為突破口最終撬動整個河?xùn)|,那聞喜裴氏原本執(zhí)牛耳的身份自然也就無足輕重,河?xùn)|將會是大漢的河?xùn)|,也有可能會是太原王氏的河?xùn)|,但是無論如何也不再是聞喜裴氏的河?xùn)|,在大漢的庇護(hù)下保全性命卻未有寸功的聞喜裴氏,自然將不配出現(xiàn)在主持河?xùn)|事務(wù)的位置上。
“敢問陳兄,王隆可堪信任?余雖出身聞喜,但是對太原王氏了解并不多。”裴矩忍不住開口說道,同時(shí)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陳禹,似乎陳禹臉上的任何神情變化他都不打算放過。
裴矩的意思自然很明顯,這太原王氏在河?xùn)|已然不算什么大家族,更不要說王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沒有實(shí)權(quán)的郡守罷了,你們難道真的信任他,覺得在他的幫助下就能穩(wěn)定河?xùn)|?連我這個河?xùn)|出身的人對王隆都缺乏了解,說明這個人的確沒有多少可堪造用之才,你們想要在這王隆的幫助下,繞開聞喜裴氏的想法,實(shí)在是天真。
河?xùn)|的穩(wěn)定,離不開我們聞喜裴氏。
就算是聞喜裴氏沒有沖在最前面,也不容易忽視。
陳禹笑了笑:“自然,王太守是河?xùn)|翹楚,又身先士卒為我大漢收復(fù)河?xùn)|,自然是社稷股肱之臣,裴兄久在鄴城,不聞鄉(xiāng)聲,不識鄉(xiāng)間也有儕輩英豪躋身而出,也在情理之中。”
裴矩一時(shí)沉默。陳禹的反擊不可謂不犀利,直截了當(dāng)?shù)闹赋觯闩峋厣碓卩挸牵潜敝苤爻迹诌h(yuǎn)離河?xùn)|,有何資格代表河?xùn)|各家和百姓?河?xùn)|鄉(xiāng)間早就已經(jīng)想要投靠大漢,你在這里踽踽不前,自然就不能怨怪河?xùn)|百姓們作出其余的選擇。
是啊,自己還是托大了,只想著聞喜裴氏是河?xùn)|一等一的存在,各個家族也必須要看著聞喜裴氏的臉色行事,卻忘了作為聞喜裴氏之主的他身在鄴城,距離河?xùn)|如此遙遠(yuǎn),河?xùn)|家族和百姓們?yōu)榱吮H悦约盃帄Z利益,根本不會傻乎乎的等他再作出決斷。
河?xùn)|,古往今來都是大世家云集的地方,諸如這太原王氏也只是這幾代有所衰微罷了。因此見到了能夠向上攀登的機(jī)會,他們絕對不會介意丟下聞喜裴氏自己先上,甚至更不介意爬上去之后再狠狠的踩聞喜裴氏一腳,一如當(dāng)年聞喜裴氏往上爬的時(shí)候踩他們一腳一樣。
陳禹打量著裴矩的神情,裴矩顯然心情很不好,甚至都已經(jīng)懶得掩蓋自己的情緒。
對裴矩此人,白袍自然也是搜集了大量的資料,準(zhǔn)確的來說,這應(yīng)該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世家子弟,是一個十足十的取巧之人,他所關(guān)心的是家族的利益,到底效忠于哪個朝廷、為誰而服務(wù)并不重要,因?yàn)閺母旧希窃跒槁勏才崾隙⻊?wù)。
他的種種所作所為,為的是家族,換而言之,是自私的。
因此陛下也好,朝中其余文武也罷,都不傾向于和裴矩合作,一旦大漢傷害到了聞喜裴氏的利益,這家伙很有可能轉(zhuǎn)手又把大漢給賣了個底朝天。
這樣的盟友,大漢并不需要,除非他愿意舍棄什么來重新獲得大漢的信任。
裴矩咬了咬牙:“此次河?xùn)|之戰(zhàn),大軍應(yīng)該消耗錢糧良多,聞喜裴氏尚有存儲,愿供應(yīng)大軍所需。”
陳禹微微頷首,這個鐵公雞竟然愿意拔毛了,顯然是被太原王氏的激進(jìn)給嚇到了。實(shí)際上陳禹所說的也有夸大成分在,就算是王隆再怎么對大漢死心塌地,也不可能真的幫助大漢快速平定河?xùn)|,以聞喜裴氏為首的河?xùn)|幾個顯貴世家才是大漢穩(wěn)定河?xùn)|的依托所在。
現(xiàn)在聞喜裴氏帶頭支援大漢,其余幾個多有姻親聯(lián)系的世家自然也會不甘其后,河?xùn)|的局面,儼然將會一片大好。
當(dāng)然了,對于裴矩來說,雖然現(xiàn)在宇文憲沒有對河?xùn)|世家下手,但是眾所周知,冀州世家之后便是河?xùn)|世家,不然的話宇文憲根本沒有那么多的兵馬糧草去準(zhǔn)備明年的大戰(zhàn),所以這些糧草錢財(cái)與其白白便宜了宇文憲,倒不如先給大漢,作為聞喜裴氏在新朝立命之本。
一步慢,步步慢,裴矩現(xiàn)在最悔恨的,便是自己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個河北郡太守王隆,怎么就讓這個家伙給搶了先呢!
希望現(xiàn)在自己的動作,還不算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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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公雞拔毛,實(shí)屬罕見啊。”李藎忱哈哈大笑著說道。
陛下的笑聲在洛陽皇宮御書房中回蕩。
鮑興等人也紛紛拱手向陛下道喜。
裴矩通過陳禹明確表示對大漢的支持,這個首鼠兩端的家伙總算是咬咬牙下注了,而且一下就是重注,無論是聞喜裴氏的家族安危還是族內(nèi)數(shù)代人的積蓄,都將交托在大漢的手中,有了聞喜裴氏帶頭,河?xùn)|其余諸如薛氏、柳氏等姻親世家肯定會抓緊跟上。
有了錢糧,河?xùn)|將不復(fù)北周所有!
前腳傳來蒲州光復(fù)的消息,后腳又傳來裴矩的消息,這兩天也算是雙喜臨門了。李藎忱的心情自然也是大好,下令賞賜已經(jīng)連軸轉(zhuǎn)了好幾天的秘書監(ji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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