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利刃出鞘神州動

    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地上寒霜逐漸化去。

    初陽尚未從云間綻開第一縷光線，寒冷的空氣里，秦浩明站在永定門軍營的一顆樹下砍劈著刀光。

    刀鋒擦著空氣呼嘯，劈在樹軀，木屑飛濺。

    冰涼的汗水密布肩背，隨著肌肉運動緩緩滑落而下。

    光杈的樹枝上，最后一片枯黃的葉子凋零飄落，被揮舞的刀風(fēng)帶起來，又飄了一陣。

    落下地面時，他的身后，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浩子托著整齊疊好的赤羅裳青緣，赤羅蔽膝，赤白二色大帶，佩綬，白襪黑履及一頂黑色官帽，停在幾步遠的距離。

    “侯爺，時辰差不多了，該換衣服了。”

    “浩子……”

    用來打熬力氣的沉重刀刃呯的丟在地上，秦浩明伸手取過一張干凈帶著溫熱的布帕，擦了擦臉上脖子上的汗?jié)n。

    那布滿傷疤、健碩的高大身軀上還有騰騰白氣冒起。

    他抬頭望著云間投下來的第一縷陽光，語音幽幽，“此次過后，大明崇文抑武的風(fēng)氣應(yīng)該會有所改變吧。”

    “侯爺，該做的不該做您都盡力了，問心無愧即可。”

    浩子將衣袍解開，給秦浩明披上：“至少，咱們定南軍中會一直如此。”

    厚實的長袍蓋過矯健的肌肉，秦浩明振了振袖口，看著正忙著系綬帶的青年，笑了一下說道：

    “通知下去，勛貴世家的美女禮物來者不拒，登記造冊。

    前鋒出發(fā)，后勤居中，中軍殿后，午時離京，回家！”

    “諾。”浩子轉(zhuǎn)身離去安排。

    明媚的冬日照下來，秦浩明穿戴好繁瑣的衣袍，腰刀插進鞘里，院外李想牽著馬匹已等候多時。

    翻上馬背：“駕！”

    百騎從軍營外的街道上奔弛起來，朝皇宮那邊馳去。

    身后，隨著咚……咚……咚……的大鼓響起，巨大的軍營，無數(shù)的帳篷掀開簾子，著甲將士，騎上戰(zhàn)馬。

    背負銃、箭、刀的親衛(wèi)，狠狠的吸了一口潮濕的空氣，然后吐出，聲音拔高。

    “集合……”

    咚咚咚……

    鼓點愈發(fā)密集的敲擊起來，軍中將士或牽過戰(zhàn)馬、或馬背上的身影拿起了兵器，眼神堅定熾熱，整合出隊形，一隊接著一隊去往巨大的校場。

    視野拔上天空，無數(shù)的騎兵猶如一道道溪流朝這邊匯集過來，形成龐大的方陣。

    永定門外的喧囂與沸騰，再次打破了清晨的寧靜，驚動京師上上下下的人心。

    定南軍攜烽煙而來，短短的月余時間，周而復(fù)始的演武、堪輿、京觀，風(fēng)雨無阻的號角、戰(zhàn)鼓、火炮、沖陣，改變了許多大明百姓的觀念。

    在這過程中，秦浩明書寫了傳奇，而定南軍則鑄就了不朽。

    鐵與血的較量，生與死的選擇，勝與敗的榮耀，白與黑的博弈，當京城百姓從驚慌到新奇，從熟悉到習(xí)慣，從平復(fù)到激昂，他們漸漸覺醒熱血。

    可是，在這個如同往往常一樣安靜的清晨，卻將是漫長離別的開始。

    秦浩明和定南軍終于要走了，他們將踏上萬里征程，掀起開拓四海的壯舉。

    無數(shù)被驚醒了好夢的京城百姓，踩著鼓點行至永定門，一探究竟。

    而此時的永定門，五千定南軍鐵騎陣列如林，赫赫軍威撲面而來。

    可這，并沒有讓京城百姓感到害怕。

    在藝妓、說書人、軍政司士子的反復(fù)宣傳中，定南軍有許多別稱，什么人民子弟兵、國家柱石、大明守護神等等。

    總之，就一句話，怎么好怎么夸。

    當然，定南軍也用它嚴明的軍紀和秋毫無犯的行動，讓京城百姓感受到這支軍隊的與眾不同。

    尤其是，部分京城百姓還用行動響應(yīng)威海侯的建議，和軍中將士聯(lián)姻。

    畢竟，定南軍的俸祿之高之好，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養(yǎng)活妻兒老小沒有問題。

    更有一些殷實的上商賈之家，也尋求和定南軍中的高級將領(lǐng)聯(lián)姻。

    錢有了，那就要尋求政治地位了。

    于是，在得知他們要突然離開，京城百姓開始感到不舍。

    與此同時，在京師內(nèi)外已是人心思動的時刻，新任內(nèi)閣首輔楊嗣昌立在內(nèi)閣門口若有所思地微笑。

    王承恩坐在司禮監(jiān)敲擊著桌案沉思，各級文官員在搖晃的車轎中長舒了一口氣，京城勛貴備足禮物準備送行。

    總之，各方反應(yīng)，不一而是。

    而軍隊的統(tǒng)帥威海侯秦浩明，此時正在皇宮向崇禎辭行并接受詔對。

    大明歷代君主都有召見臣下的習(xí)慣處所，崇禎皇帝，就喜歡在云臺門召見朝臣。

    云臺是建極殿后的一塊平臺，與乾清門相對，是崇禎咨詢大臣政務(wù)的場所，尤其是問詢地方封疆大吏，詔對政務(wù)。

    故而也稱之為云臺詔對。

    平臺中有石桌，十多個個身披紅色鎧甲手持長戟刀劍的武士守衛(wèi)在涼亭四周，幾個宮人都遠遠地站在距離涼亭數(shù)十米開外。

    涼亭中，崇禎皇帝坐在軟墊之上，旁邊是太子朱慈烺站立一旁，秦浩明則坐側(cè)面。兩人正在品茶，用的是玉尊。

    “真不舍秦愛卿離去，朕還有許多事情想請教啊！”

    崇禎皇帝此時已經(jīng)褪去朝服，穿的是淺黃簇新龍袍，帶著玉冠，氣息威嚴，但和在朝堂之上的形象看起來溫和多了，此時一邊喝茶一把把玩著裝茶葉的竹筒。

    這是他的真心話。

    眼前這位年輕人，以一己之身，硬是從無到有，一手創(chuàng)建出強橫的定南軍，衛(wèi)大明威嚴于遼東，力挽大廈于將傾。

    尤其難得的是，他還將錢財充實皇家內(nèi)帑，不是像其他人一樣用于一己之私，這令崇禎心里著實感動。

    “微臣臨行前，特意整理了大明十大弊病之端，其中附錄目前尤為急迫之事，也詳細闡述了微臣的部分看法，請皇上御覽。”

    秦浩明慢悠悠的從袖口拿出一本很厚的奏折，呈遞給崇禎皇帝。

    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交往，與崇禎品茶談?wù)搶λ麃碚f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君臣相交并無太多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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