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揚(yáng)帆于大明朝野

    秦浩明在見到王承恩親自出馬，就大抵明白崇禎復(fù)雜的心情。

    無論是自己還是攻訐自己的御史言官，崇禎皇帝都沒有完信任，故而命王承恩押解進(jìn)京問話，其目的是在保護(hù)他。

    如此看來，憑借此次建奴寇邊之軍功，自己已經(jīng)簡在帝心。

    錦衣衛(wèi)的赫赫威名，早已隨著歲月的流失，無復(fù)魏閹時期的兇名。

    兼之濟(jì)南府百姓群情洶涌，眾人竟被堵在省府衙門寸步不得進(jìn)。

    知曉崇禎心思，秦浩明底氣充足，心內(nèi)無懼。笑語晏晏走出門外朝四周百姓行禮，懇請眾人勿陷他們于不忠之地。

    濟(jì)南百姓聞言皆默然，無言讓出一條僅一人寬的路，更有些婦人暗自哆泣抹淚，讓場面竟有幾分悲壯感人。

    可落在暗自觀察的王承恩眼里，則是另一番味道，此子識大體，忠心皇上。

    當(dāng)值的錦衣衛(wèi)穿戴著飾以旗的頭盔、對襟的罩甲，腰間懸掛宮禁金牌和佩刀，手持斧鉞，威風(fēng)稟稟的押解著三人朝京畿奔馳而去。

    一路上，秦浩明還饒有閑情逸致和盧象升探討，緣何不可一世的錦衣衛(wèi)天子親軍竟然淪落到捕頭待遇？

    秦浩明所言委實讓盧象升哭笑不得，更是暗贊他有異于常人，值此時刻福禍難料之際，居然風(fēng)輕云淡，笑看人生。

    試問，天下幾人可以淡然處之？

    進(jìn)入皇城，未及休息，王承恩先帶著盧象升覲見崇禎皇帝，讓秦浩明在乾清宮暖閣等候召見。

    至于顏繼祖則暫時押入刑部大牢，等待事態(tài)進(jìn)展。

    宮門口有一個當(dāng)值的黃門，負(fù)責(zé)看管朝廷“重犯”。

    既來之則安之，大內(nèi)皇宮也不是隨便可以進(jìn)出。秦浩明背負(fù)雙手，索性仔細(xì)認(rèn)真觀察大明歷代皇帝安居辦公的地方。

    乾清宮為黃琉璃瓦重檐殿頂，坐落在單層漢白玉石臺基之上，連廊面闊九間，進(jìn)深五間，飾金龍和璽彩畫，三交六菱花隔扇門窗。

    殿內(nèi)明間、東西次間相通，以擴(kuò)大室內(nèi)空間。

    后檐兩金柱間設(shè)屏，屏前設(shè)寶座，東西兩梢間為暖閣，后檐設(shè)仙樓，兩盡間為穿堂，可通交泰殿、坤寧宮。

    殿內(nèi)鋪墁金磚。殿前寬敞的月臺上，左右分別有銅龜、銅鶴、日晷、嘉量，前設(shè)鎏金香爐四座，正中出丹陛，接高臺甬路與乾清門相連。

    “皇后娘娘駕到。”

    一聲破鑼的公雞嗓音響起，門口黃門跪伏地下，秦浩明則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正在猶豫間是否下跪迎接，周皇后已經(jīng)在侍女的攙扶下跨進(jìn)暖閣中。

    “宮特意來看看威震大明的少年將軍，秦將軍無需多禮。”

    周皇后披著霞帔鳳目漣漣，觀之秦浩明年方弱冠，唇紅齒白，斯斯文文書生氣。

    更兼此時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仿佛普通市井間的后生哥，緣何是聲震大明殺人如麻的少年將軍？

    真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

    “謝過皇后娘娘。”

    周皇后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沉默，觀之可親。

    秦浩明眼角一掃，作輯行禮間看了個真切。

    這位周皇后實際上比崇禎皇帝還受人尊敬，她曾多次勸誡要善待子民。可惜崇禎始終認(rèn)為自己被天下人所負(fù)，最后民心大失。

    “濁者自濁，清者自清，是非曲直，自有公斷！”

    命人賞了一個錦墩給秦浩明坐下，周皇后端莊嫻雅自顧坐在暖閣正中御塌，舉止優(yōu)美。

    崇禎接人待物及其處事一向剛硬，失之以柔和。故而，極易讓文臣武將心生怨恨。每到此時，總是周皇后出來轉(zhuǎn)圜一二。

    此次建奴寇邊，秦浩明居功至偉，再無第二人與之爭鋒！

    然朝廷封賞未定，御史言官卻紛紛群起而攻。她恐秦浩明年輕氣盛，不堪忍受，故而今日過來安撫。

    “若是能如此，自然是好。可清濁卻需自辯，方有今日在此面見天子，不意先得皇后娘娘教誨，一飲一啄，豈非天意？”

    秦浩明語氣無喜無悲，波瀾不驚，難得年紀(jì)，城府穩(wěn)健，周皇后竟然不知他的真實想法。

    此言頓時令周皇后嘖嘖稱奇，不由暗嘆此子能夠成為一方將帥，威震大明，實非僥幸。

    她過來沒有其他目的，崇禎皇帝和盧象升原君臣相宜，之前卻因和議問題有所爭議。

    如今建奴北逃，可謂大功告成。理應(yīng)多點時間，讓他們君臣二人借此機(jī)會交心，抹平之前的間隙才好。

    知夫莫若妻，以崇禎的性格，想要讓他在尚有疑慮的情況下，對秦浩明有優(yōu)待那是幾無可能。

    可偏偏秦浩明不同常人，驚才絕艷橫空出世，建不世功勛。

    更難得的是，根據(jù)目前了解到的情況，他無黨無派，孤身一人，出身寒門，沒有高樓門第之見，可謂白紙一張。

    此等人才，必須成為皇上的左膀右臂。故而，她親自出馬安撫，以免讓人心寒。

    “如此來，戚娘子和柳姑娘真是好福氣，得覓如此佳婿，夫復(fù)何求？

    可若要起來，倒是柳姑娘慧眼識珠，獨具慧眼。在秦將軍尚是落魄士子時，便一眼相中，你可切莫辜負(fù)人家。

    到時宮要懇請皇上，賜其誥命，成就一段佳話才可。”

    周皇后和聲細(xì)語，沒有講什么政治，只是家長里短，款款而談，讓人如沐春風(fēng)，并無半分上位者的盛氣凌人。

    “感謝皇后娘娘，卻是不敢！

    若得有情人，愿為田舍郎。朝牧青牛去，暮采野花回。”

    秦浩明臉色微紅行禮致謝，對于男女之情不知如何，索性詩以明志。

    不過，周皇后如長嫂般的殷殷細(xì)語，讓他心中暖流陣陣。

    “娘娘，皇上有請秦將軍覲見。”

    二人正相談甚歡之際，秉筆太監(jiān)王承恩輕輕由側(cè)門步入暖閣，低頭稟告。

    “秦將軍，那宮便不打擾，你跟皇上好好清楚事情真?zhèn)渭纯伞?br />
    大婚之日，宮有禮相送。”

    周皇后一看天色已暮，不知不覺二人已經(jīng)聊了足足有一個時辰。

    微微展齒一笑，吩咐秦浩明注意，便帶領(lǐng)一眾太監(jiān)宮女裊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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