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如梭,倏忽而來,直接洞穿天河劍派的守山大戰(zhàn),朝著山腰一處平臺落去。
光影消散,一位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就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光潔白皙的面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峻,烏黑深邃的雙眸,似乎綻放著攝人心魂的寒芒,讓人無法直視。
黑衫裹身、白鞋踏地、烏發(fā)飛揚,挺拔的身軀筆直而立,讓此人就如一根頂天立地、寧折不彎的長劍,冷傲孤清,卻又煞氣逼人。
來者正是斬妖劍周逸!
丹成上品的他,因為元神有缺,終身無法再進一步,但一身直通殺伐至道的七殺劍術(shù),卻被他修煉的已到巔峰。
手中的七殺寶劍,更是殺伐之道的純陽至寶,可以吞吃萬物精華,化為自己的鋒銳寒芒,號稱無物不可殺!
靠著這兩樣利器,周逸更是曾經(jīng)作出了越階斬殺妖神的壯舉。
而在這大周境內(nèi),有陣法加持,他能夠發(fā)揮出的能量更是無法估量,甚至被很多人譽為是太一道道主蕭宗成之下人族第一人!
當然,也有人會把這個名號掛在圣宗宗主呂問天的身上。
“周道友!”
天河劍派掌門易秋朝著來人拱了拱手,也道明了他的身份。
李原三人更是好奇的朝對方看去,但入目之處,卻是一片鋒銳,急忙轉(zhuǎn)首,仍舊是感到眼神干澀,不禁暗呼對方不愧是第一殺神,鋒芒不讓直視。
“易道友,張公子。陛下的人還沒有過來?”
周逸的聲音如同金鐵交擊,堅硬而毫無感情波動。
據(jù)說這是因為他修煉的七殺心法原因,雖然威能強大,但殺意侵染元神,讓他無時無刻不在與自己的心魔對抗,無法分心他顧。
也是因此,他才會渾身氣息外溢,讓人無法逼視,非是有意為之。也是因此,他身邊也沒有幾個朋友。
“沒有來,奇怪!”
易秋眉頭一皺,緩緩搖頭,心中甚至開始生出一股不妙之感。
“掌門,有人過來了!”
主持陣法的同門突然發(fā)聲,同時在眾人的感應(yīng)之中,遠處的天邊也出現(xiàn)了兩道遁光。
“是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莫自牢、孫慶之。”
斬妖劍周逸最先道出來人的身份,雖然上官無命也看到了,但他卻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來歷。
“呼……,陛下竟然把他們兩個都派來了,看來路上應(yīng)該不會出事。”
易秋聞言,不禁松了口氣,把剛剛提起來的心也稍稍放了下去。
禁衛(wèi)軍有四大統(tǒng)領(lǐng),其中以莫自牢為首。
莫自牢、孫慶之都是大周當今皇帝李恒世的貼身心腹,金丹修為,同時也是正一品武將,擁有極大的混元禁法掌控制權(quán),尤其是在禁法最為嚴苛的京城范圍之內(nèi)。
言語間,兩道人影已經(jīng)破空而來,落入平臺,顯出兩位披堅執(zhí)銳的壯碩身影。
兩位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都身披戰(zhàn)甲,一臉正容,現(xiàn)出身形后當即就朝著張百忍看去。
“這位就是張工資吧?大周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莫自牢、孫慶之,見過公子。”
“兩位將軍客氣了。”
張百忍上前一步,拱手回了一禮。
其他幾人也一一上前,彼此見過。
“張公子、諸位,我們先不客氣了,時間緊迫,請先隨我們走。在我們來之前,有大臣涌入中和殿,要求面見皇上。更有保和殿的看守竟然妄圖染指印璽,皇宮的情況也有些不妙,我們需要盡快趕過去。”
莫自牢面帶焦躁,陛下前段時間遭小人暗算,身體不適,現(xiàn)在對方又多方發(fā)難,情況簡直是一觸即發(fā),就連他們兩個都不敢稍離皇帝身邊。
但張百忍這邊也十分重要,關(guān)系到人族未來的命運,甚至可以說比李恒社自己還要重要,交給外人的話皇帝也不會放心。
李原師姐弟三人彼此對視,眼中盡是茫然,現(xiàn)在的他們已經(jīng)對這些高高在上的宗師前輩徹底沒了原由的好奇,只有一股緊張、忐忑之情在胸中激蕩。
尤其是苗琥,他此時的面容可謂是十分扭曲。
‘他媽的,這個師傅拜的真是值了,一輩子都未必能夠見到的金丹宗師現(xiàn)在都一個接一個的往外蹦,而且好像還參與到皇帝和整個人族存亡的事來,怕是話本也沒幾個敢這么寫的吧!’
“既如此,我們這就走!”
張百忍點了點頭,當下幾人不再羅嗦,各自架起遁光,朝著遠處的京城遁去。
他們都身懷大印官職或與混元禁法的核心法寶關(guān)系匪淺,在大周境內(nèi)修為不僅不會被壓制,甚至還會被陣法給予很大程度的增幅。
也是因此,就連妖族元神高手,也不敢陷入大周境內(nèi),此消彼漲,一個妖神甚至可能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一品文官給鎮(zhèn)壓。
天河劍派往北,跨過明鏡湖,就是京城地界,再次前行不足一萬里,就到了京城城防的范圍內(nèi)。
到了這里,也到了混元禁法的核心之地,禁法之力再次增強。就算是他們,實力也會被壓制的很低,也不能再繼續(xù)飛行,只得降下遁光,老老實實的通過關(guān)卡,步行前往皇城范圍。
不過,下面有早已備好的靈駒,這種天地奇物,雖然在大周無法施展神通法術(shù),但本體之力卻并不會受到限制,因而奔跑起來速度也十分驚人。
“駕……”
張百忍幾人位于中間,兩位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打頭,斬妖劍周逸、鑒天神衛(wèi)李凌薇和天河劍派的七位弟子守在身后。駿馬一躍百丈,瞬息數(shù)里,有特許令牌在手,他們一路暢通無阻,一行人策馬狂奔,頂著勁風,直奔皇宮方向而去。
京城之中,腳下的大道可容十六輛馬車并肩而行,路上卻空無一人,看來莫自牢他們已經(jīng)提前做好了準備。
但來到京城范圍內(nèi),上官無命就皺起眉頭,一股枷鎖纏身的不適感讓他不自在的扭動身子,多次想張開羽翼,逃離此地,都被他一毅力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眼見遠方皇宮城墻已經(jīng)遙遙在望,眾人面上也都開始露出喜色,而上官無命和后方的周逸卻陡然臉色一變,急聲大喝。
“小心!”
聲音剛落,就見一道細微的光芒從斜方向穿出,罩向在場所有人。
“什么人?”
提前得了警示,身在側(cè)面的孫慶之單手一揮,一股奇異的力道就橫空掃過,把那襲來的東西格擋開來。
“諸位請留步!”
光影流轉(zhuǎn),四周氣流朝著中心一聚,在眾人身前顯露出一位武將打扮的男子。
“閃開!”
莫自牢臉色冰冷,身下絲毫沒有減速的打算,倒是手中陡然一甩,一根金鞭已經(jīng)破空而出,帶著呼嘯著勁氣朝著前方狠狠抽去。
“驅(qū)神鞭!”
對面聲音一冷,身形陡然在原地滴溜溜成一片幻影,快速打轉(zhuǎn)起來,同時無數(shù)道流光也從那幻影之中穿出,不僅擋下了襲來的鞭影,剩余的流光也朝著眾人坐下的靈駒攢射而去。
“大膽,竟敢阻攔禁衛(wèi)辦事!”
孫慶之大喝一聲,同時‘嗆啷’一聲拔出一柄寶劍,劍身一圈,所有的流光全都被吸納入那劍圈之中。
劍影一頓,卻見那劍身之上已經(jīng)多出了無數(shù)道細弱毫毛的針形兵刃。
而眾人的腳步,終究還是停了下來。
“兩位,何必裝作不認識老朋友。”
來人腳步飛退,避開接連而至的長鞭鞭影,直接飛身退到數(shù)里之外的一處屋檐之上,定眼看去,卻是位四肢修長的濃眉大漢。
“若是沒有軍令,在下身為城防守將,豈敢攔截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的腳步?”
“關(guān)寧!我們奉的是皇上的圣旨,怎么,什么時候軍令也能抗旨了?”
孫慶之冷冷一笑,雙腿用力,就欲驅(qū)馬前行。
“且慢!”
城防將關(guān)寧大手一伸,一股無形之力化作一堵直達里許的氣墻,再次攔住了幾人的去路。
“陛下的圣旨?不見得吧?鑾臺部今日可從未下來過什么圣旨?”
“這是陛下口頭傳召,乃是私事,不必經(jīng)過諸位大臣的審議。”
莫自牢冷聲開口,同時握緊手中長劍,做好了在此地來一場大戰(zhàn)的準備。
“口頭傳召,那就是沒有了?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假傳旨意,陛下的病來的奇怪,皇宮戒嚴,我這段時間可不能讓亂七八糟的人進入皇宮。”
關(guān)寧大手一揮,四方轟隆隆腳步也已經(jīng)響起,看來這附近早已埋伏好了人手。
“你們要回去可以,但他們,不行!”
“姓關(guān)的,你別揣著明白裝糊涂,你這就是抗旨!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嗎?”
孫慶之氣急而吼,滿面通紅。
在這京城之中,人數(shù)絕對比高手重要!至少,對他來說,是如此。
“休要胡說,卑職對朝廷、對陛下向來忠心耿耿!”
關(guān)寧面色冷峻,同時眼神示意,四周胡同、房屋之中已經(jīng)魚貫而出一對對精銳兵丁,他們各個身披甲衣,氣勢雄渾,與京城大陣融為一體,一出場就鎖死四方。
“別廢話了,硬闖吧!”
身后的斬妖劍周逸卻早已等的不耐煩,開口之時,身軀已經(jīng)竄出,來到眾人之前,劍光當空一閃,一道漆黑的印痕已經(jīng)浮現(xiàn)在眾人眼前。
黑色無光,這是常識。
但面前的黑色劍光,卻似乎在閃爍著一股純粹的光潤色澤,甚至帶著股美輪美奐的奇妙之感。
但同時,還有那股深入神魂的刺骨寒意與凌厲殺機!
“結(jié)陣!”
關(guān)寧的聲音嘶啞、憤怒,震動四野,但在面前這道漆黑劍光之下,卻仿佛如同背景板一般,毫無存在感!
“撕拉……”
前方幾十兵丁的身軀陡然從中間撕裂開來,鮮血、五臟,還未來得及朝外宣泄,就被一股奇異的力道給拉扯如那柄似黑似紅的詭異長劍之中。
音波沖來,那幾十道人影瞬間化作漫天飛灰,朝著四方沸沸揚揚而去。
“禁法!”
一劍斬殺了幾十精銳,周逸卻眉頭一皺,似乎對此十分意外。在他的感應(yīng)中,這里的禁法壓制之力竟然還在加強。
“不過一樣,我弱你們更弱!”
冰冷的聲音響起,他的身影已經(jīng)悄然撞入那連接成陣的兵丁之中。
同時,一團漆黑之光也轟然炸開,帶著深邃的黑暗,淹沒了場中的一切。
四方的兵丁、房屋,還有那劍光,一同匯聚成一張黑白二色的水墨畫,其中雖然景色繁多,但人丁與房屋卻一點點的被那黑色吞噬,不留一點痕跡。
最終,只余下死寂與絕望!
“周逸,你竟敢襲殺朝廷官兵!”
關(guān)寧身上的靈光不停晃動,身軀在那劍光之下飛速狂退,雖然他外表看來并未有什么傷勢,但他心中明白,自己的金丹在剛剛接觸的一剎那已經(jīng)受損,十成功力,已經(jīng)施展不出一半。
他未曾想到,周逸竟然會這么強,即使是在京城之中,也能強大的如此變態(tài)!而且他出手還這么決絕,絲毫不留半分情面!
“官兵?誰認識?”
說話間,周逸的眼眸已經(jīng)變成了徹底的黑暗,幽深不可見底,只有身上濃濃的殺意在不停的朝外彌漫。
“殺!”
劍光炸起,即使是受到禁法的重重壓制,那道漆黑的劍氣仍舊直接延伸數(shù)里,帶著股震顫人心的鋒芒,瞬間出現(xiàn)在關(guān)寧的面前。
“啊……”
元神被對方的劍意鎖死,身軀僵硬的不能動彈,關(guān)寧眼眶大睜,卻根本無能為力,只能在心中發(fā)出悲憤的怒吼,眼睜睜的看著那劍光漸漸臨身,死亡一點點的降臨。
絕望,籠罩他的全身,時間,變得緩慢。
“住手!”
如同天籟一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空恢復(fù)流轉(zhuǎn)。
下一刻,場中金光大盛,一柄玉如意憑空而出,輕輕敲在那七殺劍劍身之上。
“叮……”
清脆之聲響徹全場,一道虛空裂縫也在接觸點悄然而生。
“呂問天,你要對我出手?”
周逸收回劍身,仰首望天,漆黑的雙眸看向遙遠的某處。
“非也,我等都是為了人族存亡而來,雖然意見不一,卻不必生死相對。”
呂問天的聲音幽幽響起,同時虛空再次洞開,一件玉軸黃絹的圣旨從中輕飄飄的落下。
“陛下有旨,今日身體有恙,不便見客,因而先讓張百忍前往迎仙居暫歇,他日閑暇,再來接見。”
“嗯?”
莫自牢上前一步,雙手接過圣旨,直接就當場展開。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上面的東西可做不了假。莫非,你們還真的想打起來不成?坐下來,好好商議商議,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呂問天的聲音仍在。
“怎么?你們真的要抗旨不尊?”
“不敢!”
莫自牢雙膝跪地,手捧圣旨,恭恭敬敬的回道。
“屬下謹遵旨意!”
“周逸?”
“哼!”
周逸劍身一收,冷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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