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浪河岸,嚴寒早已把河水凍結(jié)成冰,一隊隊楚兵有條不紊的把一塊塊木板用鐵錐、草繩搭建著一座座木質(zhì)橋梁。rg
北風呼嘯,十萬楚兵無聲無息的立于岸旁,嚴寒不能稍減他們心中的激動,勝利的**讓他們熱血沸騰。
據(jù)可靠消息,魏軍的精銳大隊已經(jīng)退出了前方的豪州,也意味著前方百里的土地對他們來已經(jīng)是唾手可得!
“咚!咚!咚!”
戰(zhàn)鼓響起,一對對楚兵整齊劃一的過橋梁,直撲不遠處的城池。
軍陣中央的一個木臺之上,頭發(fā)花白、滿臉皺紋的趙平眼露欣慰的笑意。
“陸兄弟,只要再有一個機會,我們就能直逼魏朝京師,不一舉剿滅北魏,但把他們趕回北蠻卻是有不的希望!”
陸七雙腿已廢,只能靠著身下的一個輪椅代步,幸好軍中有班家的機關(guān)高手,這輪椅精致巧妙,轉(zhuǎn)動如意,并不比常人慢上多少。
聞聽趙平所言,他也是笑著點了點頭。
“大哥畢生所愿,恐怕明年就能達成!”
“我的畢生所愿,非是打退北魏,而是我大楚百姓能夠安居樂業(yè),不受兵災(zāi)之苦。”
趙平低了低頭,又看向身旁的副將,都統(tǒng)王英。
“王都統(tǒng),你率軍先行,張憲隨后,我來壓陣,隨便聯(lián)系姚將軍他們。”
“喏!”
王英領(lǐng)命告退,腳步虎虎生風躍下木臺。
一日之后,前線來報,城池已在內(nèi)里百姓的幫助下攻下,南楚大軍繼續(xù)挺近。
而在右翼護衛(wèi)的姚將軍所屬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并未跟上。而左翼的京師直屬護衛(wèi)軍也是如此,絲毫沒有配合趙平力進攻的意思。
“姚將軍他們這是怎么回事?”
城墻之上,趙平眼露疑惑,他現(xiàn)今已經(jīng)升為樞密院副指揮使,按理來另外兩支楚軍應(yīng)該受他節(jié)制。但實際上卻并非如此,因為楚國建國之時為了武官做大,下了種種限制,現(xiàn)今趙平能夠手握十萬楚兵已經(jīng)是破了規(guī)矩,卻是不能對其他部隊有領(lǐng)導(dǎo)之權(quán)。
“姚將軍來信了,是接到命令,穩(wěn)守虞山,穩(wěn)固后方。”
“護衛(wèi)軍也是如此,總之都是不愿再上前了!他們估計覺得目前的形式已經(jīng)很好,在貿(mào)然進攻萬一失利就得不償失了。”
王英搖了搖頭,一臉的遺憾。
“不要管他們,只要我們再勝一場,他們定會再次跟上。”
趙平眼中露出一絲無奈,嘆了口氣道:“繼續(xù)進攻!”
又五日,大軍前行百里,幾乎直逼魏朝京師,但后方的兩方楚軍竟然還沒有跟來。
“情況有些不對!我們深入魏地,斬獲也不少,但并未遇到太大的抵抗,顯然魏軍是想與我們大軍交鋒,一決勝負了。但我們孤軍深入,勝算太!”
大帳之內(nèi),張憲看著面前的地形圖眉頭緊皺,場中其他幾人也是心生焦躁。
“如果他們兩隊跟來,我們的勝算至少要占六成,就算不敵也能從容退走。但如今……”
陸七也是搖頭一嘆。
“不管如何,這一戰(zhàn)再所難免,只有我們一隊,先殺殺魏軍的銳氣,看情形再做接下來的安排。”
趙平眼神轉(zhuǎn)動,也只有他才有這么大的口氣和氣魄,能夠獨自領(lǐng)軍在兵力懸殊的情況下仍能信心十足。
他的信心也感染了其他人,是啊!有趙將軍在,我們必定會勝!哪一場戰(zhàn)斗我們不是以弱敵強、以少勝多!這樣的勝利必定還會繼續(xù)!
“報!”
帳外傳來呼聲。
“進!”
趙平開口,一旁的陸七突然眉頭一皺,看向帳外。
軍帳掀開,一位肥肥胖胖的宦官走了進來。
“趙平接旨!”
這位是監(jiān)軍王公公,但為人不行,與軍中幾人的脾氣也合不上來,所以一直被他們排斥在外。他也有自知之明,無事不會露頭。
“臣領(lǐng)旨!”
諸將跪倒在地,只有陸七悄悄的出了帳篷。
“兵微將少,民困國乏,孤軍深入,勝算不大……”
一個個字眼傳入耳中,陸七眉頭緊鎖,猛然停下身下輪椅的轉(zhuǎn)動。
“特召趙平回京覲見,以示嘉賞!”
班師回朝?
聯(lián)想到幾日前停滯不前的其他兩隊,陸七不由得心中一嘆。
愚蠢啊!
“北魏軍氣已喪,將領(lǐng)昏庸,諸皇子爭奪皇位更是致使朝堂混亂,正是千載難逢之機。而我軍接連大勝,士氣正旺,最近又是天氣回暖,天時地利人和盡在我方,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微臣只得抗旨,望陛下恕罪!”
趙平堅定的聲音響起,隨后則是王公公怒氣匆匆的從軍帳中奔了出來。
“抗旨不遵!姓趙的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陸七臉色緊繃,雙手緊握,就聽到趙平掀開帳篷,下令行軍。
五日之后,京城,皇宮大殿之上。
當今南楚的皇帝突然把手中的一卷飛鳥傳書的信件狠狠的扔在地上。
“趙平!你這是要反啊!”
“陛下慎言!”
殿下一位老臣急忙出隊列,躬身答道:“陛下當年曽言:中興之事,盡托趙將軍!今日趙將軍抗旨不遵,也是因為看到了勝利之機,豈可言反字?”
“請陛下慎言!”
又有一位老臣出列,直接跪倒在地。
“趙將軍忠心耿耿,豈會生出反心?”
“是啊!”
“是啊!”
殿上的百官同時點頭,議論不停,只有甄丞相低頭含笑,對著身后一人使了個眼色。當即就有一人緩步上前道:“陛下,趙將軍威望之隆,聲震朝野、百姓,萬不可輕言反字,要不然恐怕后果難料啊。”
此人一開口,在場的人都變色,有幾人更是悄悄看向甄相,再也無人開口。
只有大殿正中的當今皇帝雙目一睜,胸腔更是來回起伏,呼吸急促,片刻后突然化為哈哈大笑。
“是朕一時迷了神神,趙將軍忠心為國,是我大楚中興之將,怎會有反意。傳我旨意,召趙平回朝。”
旨意剛下,朝臣即將退下之時,皇帝再次開口。
“我知道趙將軍心性固執(zhí),一道旨意估計還是會被他拒絕,還是多下幾道吧!”
于是,在這一日,七道召趙平班師歸朝的旨意接連傳出。而這時,魏朝議和的使團再次出發(fā),朝著南楚京師趕來。
“給南楚的皇帝,殺了趙平,可換兩國百年安定!”
臉色疲倦的魏朝皇帝對著面前出使南楚的首領(lǐng)開口。
******
“殺!”
戰(zhàn)場上殺聲震天,南楚的帥帳則是一片寂靜,就連空氣都像是靜止了一般,只有趙平捧著圣旨的雙手在不停的顫抖。
“陛下,機不可失啊!”
聲音哽咽,細看他竟然已經(jīng)淚如雨下,滿臉的皺紋上更是淚花點點。
“趙將軍,陛下接連下了七道旨意,難道你還要抗旨不成?”
王公公圓滾滾的臉上擠著讓熱作嘔的笑意,兩只眼更是瞇成了一條縫隙。
“陛下有旨,我等自然遵命!”
見趙平不答,他身后的張憲急忙回道,然后起身扶起趙平。
“將軍,與魏軍之戰(zhàn)非短時間可以決勝負,我們還是先退回去,緩緩圖之吧!”
帳外的陸七仰望天空,烏云遮蔽了烈日,天氣在今日顯得分外寒冷,讓他身上都止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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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宮,太后所居的宮殿之內(nèi),林慕華衣衫不整的跪倒在床榻之前,伺候著那骨瘦如柴的婦人。
與以前相比,服了丹藥的太后顯得年輕了許多,但臉上的皺紋扔在,干瘦的身軀仍是讓人提不起一絲興致,但林慕華仍能強顏歡笑,在床上盡力讓著老太婆歡喜。
殊不知多少次他回到家中,因吞服丹丸嘔吐不止,身心俱疲,但這種事他又從不敢開口。
“你去吧!陛下找你有急事。”
猶如枯柴的腿輕輕踢了踢他,林慕華急忙跪地請辭,來到了一間大殿之處。
“林慕華,我給你個機會待罪立功!你當年丟失的丹藥找到了,還沒人服用,你去給我取來!”
南楚皇帝開口,林慕華當即出了大殿,數(shù)百御林軍直沖向三皇子所在的府邸。
五日之后,三皇子因大逆不道、勾結(jié)邊將欲圖篡位之罪賜死!
朝堂大亂,與此同時,不少人的目光也轉(zhuǎn)移到那三皇子勾結(jié)的邊將,那位進京領(lǐng)賞,行至半途的趙大將軍身上。
“駕!”
泥濘的官道之上,一位名劍堂服飾的騎手正拼命抽打著胯下的赤火寶馬,馬蹄生風,一躍數(shù)丈,最后在一棵大樹之旁發(fā)出一絲悲鳴,頹然倒地,口吐白沫再也無力前行。
而馬上的那位騎手,看也不看自己數(shù)年來朝夕相處的寶馬,身形如電,體內(nèi)真氣拼命逼催,朝著前方狂奔而去。
夜幕即將來臨,那騎手眼前一亮,遠處一個大大的趙字出現(xiàn)在地平面上。
“趙將軍!”
騎手大呼,聲音嘶啞,雙眸滿是血絲。
一刻鐘后,一間驛站之中,滿頭白發(fā)的趙平跪倒在地,雙目無神的看著身前的一張密信。
“趙大哥,我們離開這里吧?”
陸七的臉上露出疲倦與擔憂,緩緩的開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趙平的聲音似有似無,最后化為一聲苦笑,緩緩起身,脫下身上的鎧甲,換上一身潔白的長袍。
“陸兄弟,你走吧!我知道你志在山野,這些年難為你了。”
陸七看著趙平久久不語,最后轉(zhuǎn)動輪椅,出了外門。
“孫將軍!”
“陸大俠有何吩咐!”
一臉悲戚與不忿的一位中年大漢抱拳一禮。
“我怕有人對趙將軍家人不利,想請你跑一趟,把趙將軍的妻兒接來。”
“屬下就算這條命不要,也定會保趙將軍家人的性命!”
那孫將軍虎目一睜,猛然大喝。
“我會讓寨子里的一些朋友去幫你。”
陸七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取了紙張,快速的寫了一封書信。
“要快!”
“屬下這就去!”
孫將軍接過書信,二話不就去牽了自己的戰(zhàn)馬,在幾人的伙同下迅速奔出了門外。
“伯仁!”
“陸寨主!”
孔伯仁上前一步。
“你去一個山村,去那里找陳子昂陳少俠!把我的這柄飛刀給他,請他出山,如果他同意的話,就帶他去匯合孫將軍,如果他不同意的話……”
“屬下會跪在他的面前,一直等到他同意為止!”
孔伯仁接過飛刀,斬釘截鐵的回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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