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電光流轉，淦暮塵的眼前慢慢陷入昏暗，轉而那片熟悉之地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沒錯，下方所見的就是藥園，正是仿佛前一秒剛剛經歷的藥園。

    不同的是，此刻的藥園再沒有之前那種生機盎然，斑斕的五彩繽紛之色也不在，大部分成份千年萬年甚至百萬年的藥材已經干枯，留下的只是些百年之內年份的幼藥。

    藥園之內也沒有了最初時候的那種朦朧，也看不到那彌漫如霧氣的元氣霞光，一切變得那么的死氣沉沉。

    天空中的星辰也不在璀璨，那懸浮于天穹中央的錐形水晶球也變得暗淡，里面光芒時明時暗，從其中散發出來的光芒，還能勉強照亮整個藥園。

    淦暮塵喃喃囈語道“這是怎么啦，到底發生了什么，前一刻還生機盎然的！”

    淦暮塵不得不駭然，這么龐大的藥園，其能量足以讓一個界的修煉者吸收煉化千年萬年，怎么可能說枯萎就枯萎呢？

    彈指華光，剎那滄桑，發生了什么？

    然而，讓淦暮塵更加震撼的還在后面，他看到了什么，一具晶瑩剔透的神軀，就在那錐形水晶球之內。

    那里光線時明時暗，銀光點點之中若隱若現，沒錯，那就是一具赤·裸·裸·的尸體，不知死活。

    那具肉身蜷縮著，像是深處母體胎盤內的嬰兒，看上去安靜而舒適。

    怎么可能？

    淦暮塵十分清楚的記得，自己的肉身已化為熒光，靈魂和戰魂皆被吸附于這個錐形水晶球上，生死早已不在。

    非要說，他現在應該處于一種無得狀態之中，他也解釋不清。

    正在淦暮塵震驚的時候，水晶球內的神軀動了，是的，他就像嬰兒一樣，就這樣將身體舒展開來，伸了懶腰，看上去睡意十分朦朧。

    “天吶，發生了什么，這怎么會是我的肉身？”淦暮塵十分震驚，雖然模糊，可他還是看清了水晶球內那具肉身的面容，跟他一模一樣。

    “魂歸軀，靈歸意，魄歸道……”

    忽然，淦暮塵頭痛欲裂起來，他竟然聽到自己虛無縹緲的召喚聲，那是凝魂決。

    舉目四望，天地渺茫，不見肉身，亦無神魄，意猶在，念不絕。

    一股巨大的牽引力從水晶球中散發出來，淦暮塵再次感到頭暈轉向，緊接著，整片藥園內熒光閃爍，很快就在空中匯聚成一塊塊碎片。

    這些碎片相互吸附，相互粘在了一起，他們很快便形成了一個晶瑩剔透的人形光暈，華光萬丈，璀璨奪目。

    華光未減，游離匯聚，整個藥園內竟然出現各種奇異的星光星火。

    這些星火環繞在藥園內部，仿佛煉丹爐內的場景，升騰飛舞，看似溫度高得可以焚天毀地。

    忽然，天穹之上，那些已經暗淡的星辰再次光芒閃爍，很快連成一線，使得整個天空電閃雷鳴，好似就要降下滅世雷劫。

    然而，心悸未了，一道刺白光芒穿過無盡的星辰快速劃過天際，將云霧中朦朧的星辰穿在一起，向藥園射上空的錐形水晶球射了下來。

    整個過程快如閃電，一氣呵成，雖然讓淦暮塵心悸不停，卻沒有過于巨大的震動。

    這一刻，他似乎真的看淡了生死，面對這種從天而降的毀滅華光，他親眼目睹卻再也沒有絲毫畏懼。

    是的，肉身靈魂都已毫不存在的人，還有什么可讓他懼怕的。

    哧……

    電光劃過天際，準確無誤的照射在那錐形水晶球上，并沒有如淦暮塵想象中的那樣冒起了一陣青煙，然后爆炸開來，化為飛灰。

    意想不到，這些雷電竟然直接沒入了那錐形水的晶球內，沒入了那具肉身之內。

    被吸收了？

    這怎么可能？

    對淦暮塵來說，這種程度的雷電可以瞬間擊毀任何一個世界，就算結實如心念界，也不可能扛下這種程度的雷電轟擊。

    自從上次經歷天劫之后，淦暮塵身上便滋生出了雷電元素，初步掌握了雷法，這種雷電有多可怕，沒人比他更加清楚。

    雷電之法，乃是天地之法，只可惜時間倉促，他還未來得及深究便已化成了無。

    沒有遺憾，那肯定是假的，太多的事情還未來得及去做。

    沒有不甘，那也肯定是假的，無論是父母還是劉曉菲，都差了那么個告別的儀式。

    沒有留念，那也肯定是假的，蒼狼絲蓉也好，淦家鎮也罷，太多舍不得。

    從這雷電一出現開始，淦暮塵便已確信這非人力所為，這股力量似乎便不屬于諸天萬界任何一界，因為已經化為虛無的他感受到了。

    淦暮塵汗毛乍起，自己到底是在經歷著什么，如果自己真是某某的轉世之身，那么又跟這無神界和心念界有何關聯，而這兩界又與諸天萬界之間又存在著怎樣的聯系？

    轉世？淦暮塵不是沒有這樣想過，就算他知道天地有缺，世無輪回，可他還是一直懷疑著。

    可是，就算他真是某某強者轉世，亦不用被整得這么慘吧？

    古往今來，不乏強者游魂趁人出生之時借機緣再生。

    可哪個不是驚世駭俗，名動穹宇，哪里像他這樣的，簡直莫名其妙。

    武之終極，意無止境。

    淦暮塵感受著一切，雖難以置信，卻不得不承認，他此時此刻正處于一種沒有形狀的意識之中。

    奇怪的是，在這無得狀態中，他卻可以完整的目睹著正在發生的一切，這比之前兩次莫名其妙度過幾年光暈有了質的區別。

    意之所向，無處不在，無所不知，他現在的確就是這么個可悲的形態。

    難道？

    淦暮塵再一次心跳，真是如此，那么自己亦不是非生非死嗎？

    那么？

    何為天地為爐，到底要干什么？

    這是？

    淦暮塵看著錐形水晶球內的身體，這一次，他的意識終于不再那么混亂，而是清晰無比，因為那些熒光正隨著雷電進入那水晶球內，融入了那具尸身之中。

    消散的靈魂并沒有徹底散去，而是沐浴在這藥園的能量元素之中，此刻因為凝神決的召喚，皆紛紛隨著那從天而降的雷光破人軀體之內。

    無魂之軀，新造之體，難不成人死之后，魂可滅，魄可散，而意不滅嗎？

    不對，所有的一切都顛覆了他的認識觀。

    就算意識不散，亦不可能跟那無魂之體分開，既已分開獨存，又何稱之為一體。

    隨著雷電光柱沒入錐形水晶球內，那具肉身越發璀璨奪目起來，看上去晶瑩剔透，熒光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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