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
雖然疑惑,出于禮節(jié),李白還是拱手回禮以示客氣。
“上司有令,盡可能征集力畜還有車輛,為大軍運送糧草,這輛牛車……”
隊正的話聲戛然而止,靜靜地看著李白。
李白還以為這位軍官對牛車上的包裹感興趣,卻沒想到是打算征集牛車,他笑著搖了搖頭,道:“這不應(yīng)問我,應(yīng)該問他!”
著手一指,所有人順著指向齊齊望了過去。
卻見不遠(yuǎn)處,一老漢被眾軍士目光一瞪,嚇得渾身一哆嗦,五體投地般撲倒在地,大聲叫道:“軍爺饒命啊!”
得!又是這調(diào)調(diào)!
這老漢遠(yuǎn)遠(yuǎn)瞅著不像是馬匪,又躡手躡腳的摸了回來,卻沒想到李白直接一指他,引來那數(shù)十位軍爺?shù)哪抗狻?br />
作為一草芥民,哪里見識過這種陣仗,驚惶失措下,直接就給跪了。
這支騎兵的隊正倒也是個講理的人,翻身下馬,直奔了過去,將趕車?yán)蠞h扶了起來,連聲道:“老漢請起!我們不是歹人。”
之前見李白搖頭,他心中一緊,卻沒想到自己猜錯了,待看到這位老漢,立刻就明白過來,這輛牛車并不是這位年輕公子的,而是自己面前這位老漢的。
“軍爺!老兒我可不是馬匪啊!”
老漢依舊兀自不肯起身,生怕自己被當(dāng)作馬匪給一刀剁了腦袋去,成為這些軍爺請功領(lǐng)賞的銀錢。
為了寬這位老漢的心,隊正只好道:“官并未將您當(dāng)作馬匪!老人家莫害怕!”
“當(dāng)真?”
“當(dāng)真!”
得到保證后,疑心盡去的趕車?yán)蠞h終于肯從地上爬起來,直起腰,拍著身上的灰塵,仿佛埋怨道:“早嘛!嚇?biāo)览蟽何伊耍 ?br />
“……”隊正大人。
這位老漢年輕的時候,估計也是一個活寶。
“老人家!官奉上司命令,征調(diào)力畜和大車,您這輛牛車可否與我一起去運送糧草。”
避免再次嚇到這位老漢,隊正一五一十地明了來意。
“可是,可是這老牛和車是老兒我的命根子啊!”
趕車?yán)蠞h一臉不舍,自己和兒子佃種大戶人家的十幾畝薄田為生,平日里依靠牛車賺點錢貼補家用,若是被軍隊征走,這一家子恐怕立刻會沒了著落,連耕地都會變得困難起來。
“老漢!這輛牛車我買了。”
然而這個時候,李白卻走了過來,手中捧著幾錠沉甸甸的銀元寶,讓趕車?yán)蠞h當(dāng)場直了眼。
老牛抖動著耳朵,繼續(xù)拖著身后的車斗不緊不慢地前行,十分熟捻的讓車轱轆恰好陷入道路上的車轍痕跡內(nèi)。
車輪合轍雖然轉(zhuǎn)向不易,卻是最省畜力。
道路上不是綿延多少里的車轍痕跡便是一輛輛牛車或馬車默契的碾軋在同兩條線上,日復(fù)一日的壓出來。
牛車后面跟著近五十名騎兵,看上去總有些詭異。
趕車?yán)蠞h捧著三十貫白銀,歡天喜地的回家了,現(xiàn)在負(fù)責(zé)趕車的,換成了這支騎兵的隊正丁智。
短短兩三句話,他與牛車上的年輕白衣公子,來自西延鎮(zhèn)的李家郎熟悉起來。
“李公子,這次多謝你的相助。”
丁隊正有些羞愧,來自上面的命令下得倉促,臨時領(lǐng)取的銀錢只夠他們這一隊人吃馬嚼,根不足以贖買力畜與大車,強行征用又下不了手,他原打算找些地主富戶化緣,湊齊贖買的錢銀,卻沒想到這位姓李的年輕公子主動慷慨解囊,助了一臂之力。
“錢財乃身外之物,若是差錢,盡管拿去用。”
蹲坐在草堆里,慵懶靠在車斗邊的李白踢了踢腳邊包裹,里面?zhèn)鞒銮宕嗟穆曇簦襁@樣可以塞下五六個人頭的包裹,在車上足足有九個。
兩個馬匪收獲著實不,最后功虧一簣,部便宜了旁人。
“當(dāng)真?公子莫要哄我!”
丁隊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劫掠西延鎮(zhèn)的馬匪每一個都搶得盆滿缽滿,看身后那幾個包裹,恐怕是一筆讓人心動的橫財。
即便這樣,丁智依舊沒有動心,他是大武的軍人,可不是那些昧了良心的馬匪。
更何況還是不義之財,若是動了不應(yīng)有的心思,遲早有一天會被翻出來,脖頸上那一刀在所難免。
“哄丁隊正有金銀可得?”
李白哈哈一笑,點破了對方的顧慮。
“沒有!公子還得倒貼銀錢!哈哈哈!”
丁隊正一怔,隨即笑了起來,摸遍身,除了自己的坐騎戰(zhàn)馬,鎧甲和武器,連十兩銀子都掏不出來。
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接著道:“公子用了什么手段,竟能殺死那兩個馬匪,看上去似乎是用毒?”
“那兩個馬匪隱疾發(fā)作,與我何干!”
李白再次祭出隱疾,將自己撇得一干二凈。
任誰都知道這分明是睜著眼睛瞎話,可是丁隊正卻將這話當(dāng)作奇人異士的獨特癖好,跟著笑道:“沒錯,隱疾發(fā)作!真是老天爺開眼!”
周圍聽到的軍士無不捂著嘴偷笑。
中毒,是隱疾發(fā)作;腦袋掉了,隱疾發(fā)作;被箭矢射成刺猬,還是隱疾發(fā)作。
這隱疾未免也太兇殘了些,不僅要命,還會掉胳膊掉腿掉腦袋的。
“附近的馬匪不是快掃蕩干凈了嗎?怎么又要臨時征募力畜與大車?”
李白忽然疑惑起來,西延鎮(zhèn)被折沖府收復(fù),老刀把子等殘匪被殺得四散逃竄,難以再成氣候,若是能夠逃回戈壁荒漠,已經(jīng)算是謝天謝地,哪里還敢再招惹官軍。
這些軍士四處征募力畜和各式車輛,顯然又有大行動的跡象。
丁隊正一楞,隨即反應(yīng)過來,笑著道:“你當(dāng)我等是來自于西延鎮(zhèn)的府兵?為了那些馬匪?”
“難道不是嗎?”
這回輪到李白發(fā)楞了,難道這些騎兵來自于其他地方?
“當(dāng)然不是!我等雖然是府兵,卻是正經(jīng)的戍邊邊軍!”丁隊正搖頭道:“馬匪只是蘚芥之患,覆亡在即,我等征集力畜與大車是因為戎人南下叩關(guān)!”
“戎人?”李白瞪大了眼睛。
與大武朝北境交界的正是戎人統(tǒng)治的風(fēng)玄國,戎人南下豈不意味著兩國即將進入戰(zhàn)爭狀態(tài),一場曠日持久的國戰(zhàn)即將爆發(fā)。
我勒個去的,前腳有馬匪劫掠,后劫異國大軍兵臨邊境,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一邊趕車前行的丁隊正,一邊表情嚴(yán)肅的點了點頭,道:“正是風(fēng)玄國的軍隊,老刀把子率匪攻破黑風(fēng)口,也許是因為戎人的舉動,甚至根就是戎人指使的,哼,這些戎犬,想要來撿便宜呢!如果公子最近想要前往碎葉城,最好另行改道,以免發(fā)生意外,戎人游騎可不像馬匪那么好對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前腳驅(qū)散了上千橫行的馬匪,后腳風(fēng)玄國的戎人大軍不懷好意的逼近邊關(guān),大武朝北境即將進入多事之秋。
李白漸漸皺起了眉頭,按照原來的計劃,打算先將被豆腐西施焦寡婦劫走的武家娘想辦法解救回來,再把大哥青墨和李青一一尋回,重振西延鎮(zhèn)的家業(yè)。
想要救回武香君,就必須先找到皇家秘情司,既然掛著皇家的名頭,老巢多半在帝都天京。
離開西延鎮(zhèn)后,李白的第一站便是碎葉城,然后打算找一支前往天京的商隊結(jié)伴而行。
不過丁隊正帶來的消息卻給他的行程計劃籠罩上了幾分變數(shù),兵荒馬亂,連官軍都不敢保證路上的安,形勢必然十分嚴(yán)峻。
“戎人游騎要比那些馬匪厲害多了,不僅個個武藝高強,來去如風(fēng),甚至有些還會法術(shù),極為難纏,尋常邊軍和府隊遇上他們,往往有死無生,以往與風(fēng)玄國交戰(zhàn),我們的糧草輜重總是因為這些游騎而損失慘重,以至于大軍后繼無力,白白錯失良機,更有不知多少無辜百姓因為遇上他們而慘遭滅口,我們這一趟出來不僅僅是為了征募力畜與大車,還要順便清剿殺戎人的游騎,馬匪只不過是順帶……”
丁隊正自顧自的述著戎人游騎的厲害,勸阻李白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出行,最好調(diào)頭返回西延鎮(zhèn),直到朝廷大軍逼退風(fēng)玄國的挑釁。
李白忽然道:“丁隊正,現(xiàn)在邊軍缺人嗎?”
“缺!怎么不缺?尤其缺像李公子這樣的奇人異士,咦?公子的意思是?”
丁隊正抖了抖手中的趕車大鞭,滿臉驚訝的轉(zhuǎn)回頭望向李白。
“你們那里招臨時工不?嗯,就是招人的意思!”
反正近期前路不暢,李白便想著找個機會刷刷經(jīng)驗值,萬一哪天對上皇家秘情司,起碼還有一些倚仗,至少不是白衣***一個,任由對方搓扁捏圓。
至于自己腰間蜀錦錢袋內(nèi)當(dāng)作殺手锏的蛇女清瑤,只不過是一個連真丹境大妖都算不上的蛇妖,欺負(fù)欺負(fù)怪還湊和,根沒指望她能夠橫行無忌,如果硬要充門面,恐怕分分鐘就被那些術(shù)士重新教做人。
李白這一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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