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人大舉入侵,剛剛攻滅了風玄國,每日都有許多風玄國人涌入大武朝邊關,這些人里面魚龍混雜,為了加強治安情況,附近的折沖府軍不僅加強了關隘黑風口的入境檢查,還對西延鎮(zhèn)進行了軍管。rg
有西延鎮(zhèn)的縣尉作保,看守城門的士卒們當即讓開了路。
李白感謝劉縣尉的仗義幫助,道:“多謝劉縣尉。”
“哪里哪里,鄉(xiāng)土,能幫忙那是一定要幫的!”
劉縣尉笑著搖了搖頭,看了一眼李白身后的兩個年輕女子,笑著道:“這兩位是?”
其中一個有些面善,他隨即想起,上次李家郎回到西延鎮(zhèn),身邊陪著的正是這個女子。
“婢女而已。”
李白總不好點破妖女的身份,恐怕滿鎮(zhèn)老百姓都得屁滾尿流的落荒而逃。
“奴家不是……”
“乖!”
清瑤不滿的抗議,還沒完就被大魔頭揪住了臉頰,抗議自然被駁回。
白晳柔嫩的皮膚立刻被揪了起來,好端端一張傾國傾城的嬌顏轉(zhuǎn)眼間變成了逗逼臉。
紅鯉捂著嘴偷笑,別看清瑤姐姐總是欺負自己,可是在公子面前,卻完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啊!~明白明白!”
劉縣尉卻是拉著長音,表示理解,有錢人家真會玩!
“讓縣尉見笑了。”
李白微微一笑,這才松開了手。
妖女立刻氣鼓鼓的扭過臉,不去理他。
長街盡頭便是西延鎮(zhèn)首屈一指的土豪劣紳狗大戶李家,同時也是李白的家,看著緊閉的烏漆大門,劉縣尉道:“節(jié)度府有令下來,李家大宅物歸原主,并且撥了銀錢下來修繕,如今公子回來,正好物歸原主,公子繼承家業(yè),今后應當多多開枝散葉。”
西延鎮(zhèn)李家的大宅被折沖府軍占據(jù)沒多久,很快又被退了出來,修繕一新后卻因為無人居住,也不曾發(fā)賣,便就此空置了下來,哪怕風玄國來的逃亡者想要重金購置這座宅子落戶,縣尊老爺也依舊不許。
西延鎮(zhèn)地處偏遠,消息閉塞,很少有人知道朝廷這兩年發(fā)生的事情,關于李家除了李家郎依然幸存外,完毫無所知,李府突然被修繕又空置,鎮(zhèn)內(nèi)百姓們以為李家郎傍上了什么大人物,又重新拿回了宅子。
“呵呵,多謝劉縣尉關系,我李家所有人俱在,并未家破人亡,阿爺,娘親,大兄和二兄皆安好。”
李白邊走邊,劉縣尉卻是漸漸瞪大了眼睛,當日老刀把子帶領千余馬匪洗劫西延鎮(zhèn),他可是眾多當事人之一,李家因為這一劫而徹底中落,有不少人是親眼目睹的。
誰也沒有想到,一次匪災竟然會有術士和妖族參與進來,兩位仙長當場身死,大戶李家上下死傷慘重,李家大郎身負重傷失蹤,李員外亦是生死不知,郎被妖怪擄去,所幸的是,竟然安然無恙的返回,只有二郎在忠誠家丁們的拼死護衛(wèi)下,逃出生天。
按理這一家子應該是死的死,散的散,怎么可能還會所有人俱在?
難道人還會死而復生不成?
劉縣尉滿臉不可置信,李白還是替他解釋道:“當日我娘恰好回來,救了阿爺,大兄在外面意外的得了仙緣,因禍得福已經(jīng)踏入術道,二兄一路輾轉(zhuǎn),與世族楊家嫡長女成親,不久前已經(jīng)誕下了郎君。”
劉縣尉瞪大了眼睛,天意弄人莫過地如此。
誰能想到,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竟是李家的真實寫照,千余馬匪幾乎屠了半個西延鎮(zhèn),鎮(zhèn)內(nèi)首屈一指的根沒可能幸免,可是現(xiàn)如今,卻仍能一家團圓,實在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世族楊家?”劉縣尉忽然一怔,想起了李家郎最后一句話,倒吸了一口冷氣,半信半疑的問道:“前朝皇族那個?”
“正是,二嫂鳳娘被楊家上下稱為主!”
李白點了點頭,若是放在前朝,這主應該被稱為公主才對,也就是擁有世族地位,尋常大戶人家的女兒怎有資格被稱呼為主。
“恭喜恭喜!”
劉縣尉驚為天人,楊家算是前朝皇族,娶了楊家主,等同于娶了個公主,這李家可要了不得了,難怪節(jié)度府會遣人來修繕老宅,竟是這個原因(卻是猜錯了)。
他還不知道武夫子家的閨女已成為了當今天子,與眼前這位昔日鎮(zhèn)里出了句的紈绔子依然保持著婚約,恐怕當場就得跪了。
“謝謝!”
沿街而走,快要走到李家大門前,身后傳來一個聲音。
“這位仙長,請留步!”
“嗯!”李白和大妖女回過頭來,卻看到十幾個氣喘吁吁的戎人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過來。
劉縣尉挑起了下巴,毫不客氣的喝斥道:“你們幾個戎犬,想要做什么?還不快快滾遠點!”滿臉都是嫌棄。
大武朝雖然允許躲避戰(zhàn)爭的風玄國人入境,這些喪家之犬般的戎人立刻淪落為二等公民,莫劉縣尉這樣的官,就算是尋常漢人百姓沖他們吹胡子瞪眼,這些托庇于大武朝的戎人也只能低眉順眼,忍聲吞氣。
“大人,大人,行行好,的們只是想要搭乘這位仙長的機關舟而已,絕無半點惡意!”
為首的戎人一身綢錦華衫,卻是低聲下氣的好聲相求。
這些戎人消息靈通,知道西人百萬大軍已經(jīng)抵達戈壁荒漠,正在與大武朝的軍隊對峙,戰(zhàn)況如何仍未可知,他們卻擔心不已,大武朝與風玄國交戰(zhàn)多年,各自平分秋色,連風玄國都沒能抵擋得住西人東征大軍,恐怕大武朝也同樣兇多吉少。
能夠逃到大武朝的這些戎人無一不是風玄國的巨富大豪,為了不陷于西人之手,財富被奪,只好再次想辦法逃往更安的地方,被百萬大軍追擊,恨不得多長兩條腿。
方才一艘機關舟落在鎮(zhèn)外,迅速在西延鎮(zhèn)內(nèi)落腳的戎人中間傳開,很顯然有些人是有見識的,知道是什么東西,當即想到了借助于機關舟躲避西人東征兵鋒的主意,連忙找了過來,即使被一個以往根看不起的縣尉罵作戎犬,也依然只能陪著笑臉,不敢有半點生氣。
臨近家門,卻被打擾回到老宅的好心情,李白原沒打算理睬這些家伙,不過他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很快瞇了起來。
能夠大著膽子想到借用機關舟跑路的戎人無一不是人精,從這位仙長的反應上看,便知道要糟糕。
李白想了想,道:“明日下午,會有一艘機關舟在鎮(zhèn)外落下,逗留一個時辰,按人頭數(shù),按載物重量收取載資,若有靈晶或術道資材是最好。”
劉縣尉不屑地道:“公子理他們作甚,一群亡國之人,豬犬般的東西,死了就死了!不值當!”
他很不理解李白還要在乎這些戎人,何必臟了法器。
“無妨,就當賺些外快回去。”
李白也是臨時一動,天宮的運輸型飛行舟每日都在為大軍運輸補給和人員,來時滿載,回程時大多空載,若是能夠從這些戎人身上多賺些銀錢,還能給香君娘補貼些家用。
劉縣尉自然是猜測不到他打的這般心思。
“可是公子的機關舟?不知可載多少人?”
幾個錦衣華衫戎人互相對視一眼,臉上露出了喜色。
“是另外的機關舟,載上幾百人不成問題。”
李白完沒再理會這些戎人,回頭再支會一聲那些駕馭運輸型機關舟的天宮中人即可,然后狠狠宰這些戎人富豪一刀。
他自顧自伸手擰開了李家大門上的鎖,手指粗的鐵鏈應手而落。
“多謝仙長!多謝仙長!”
身后戎人們跪了一地,腦門磕在街面石板上嘭嘭作聲,很快脹腫青紫,能夠搭乘機關舟迅速遠離這里,等同活命之恩,多大的代價他們都愿意付出。
“哼!”
劉縣尉著實看不起這些戎人,扭過頭又陪著笑臉,道:“郎,這宅子雖經(jīng)修繕,不過久無人居住,恐怕要收拾一番,再添補些物件才能住人,不如我?guī)湍闳ソ行┤耸郑瑢⑦@里打理一下。”一方面是真的熱心腸,一方面也有些巴結(jié)之意,不過卻并沒有半點兒虛偽。
“有勞劉縣尉了。”
李白想了想,于是點了點頭,院子里的野草都有三尺多高了,自己收拾這片宅子,恐怕弄到天黑都清理不完。
讓清瑤幫忙,可惜這妖女只會拆房子,紅鯉倒是勤勞,這樣的活兒多半也不趁手,畢竟是妖族,不是真的職業(yè)丫鬟。
“好,我這就去招呼街坊們!”
劉縣尉興沖沖的準備著手,李白卻又喊住了他。
“這里有些銀錢,給幫忙的人分上一分,當作辛苦錢,再采買些糕點吃食,劉縣尉也莫忘了自己那一份。”
李白可不是只會白白支使人家,該有的人情禮數(shù)來往依然不能少了。
今日若是白占了便宜,人家或許不會多些什么,但是人情卻會用薄,將來抬頭不見,低頭見,名聲一旦與刻薄涼寡掛上鉤,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人們未必會再在這般熱心。
“郎仗義!劉叔一定幫你辦得妥當!”
劉縣尉卻是沒有客氣,接過錢袋,手中一沉,臉上立刻露出訝色,份量竟是不。
剛出門,他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們還跪在這兒干什么?滾遠點兒,莫要污了李公子的府上!”
顯然那些戎人還跪在那里,劉縣尉沒好氣的驅(qū)趕他們,免得礙眼。
“公子何必住在這里,不是自己有木屋嗎?拿出來便是!”
妖女嫌棄這里沒有人氣的宅子,李白的儲物法器內(nèi)有木屋,雖然不及帝都太平坊的李府,卻比這里舒適的多。
“哈哈,清瑤,你不懂,這是情懷,這是念想!”
李白搖了搖頭,在院子里緩緩踱起了步,雖經(jīng)歷了馬匪沖擊和折沖府軍的入駐,但是被破壞的卻只有極一部分,這片宅子各處依然還是原模原樣,最多一些老朽不堪使用或過了火的木件被更換,但花紋雕刻依舊是原來的樣式。
一磚一石,一樹一院,門廊地磚,斑駁的苔蘚痕跡,李白這具身體的原記憶正在被一點一點喚醒,他就像一個旁觀者,看到每一處似曾相識的場所,都能激活一段記憶。
歪著脖的香樟樹,樹桿上還殘留著些許痕跡,那里曾經(jīng)有一副秋千,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女子抱著兩三歲的郎在那里蕩啊蕩啊,唱著動聽的歌兒,蕩得幾乎快要飛起來,滿院子都是咯咯稚嫩的笑聲。
月亮門前,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背著包袱,手中提著寶劍,毅然往府門外快步走去,比他年紀更些的一個少年正抱著四五歲,哭得鼻滋眼淚俱下的郎,呆呆的望著大兄遠去的身影。
灰塵厚積的書房,二兄端坐在案前,神色肅目的揮毫繪畫,一個端莊女子的面目漸漸清晰,宛若真人,他對扒著案邊,滿臉好奇的郎道:“郎,這是娘!莫要忘了!”
緊閉的木門打開,清風一下子涌入廳內(nèi),陽光下,無數(shù)灰塵在飄舞,仿佛匯聚成幾個身影,阿爺在向被某個紈绔子禍禍的民家道歉,拿出銀兩賠償。
不知不覺間,李白臉上爬滿了淚珠。
“公子,你哭了?!何事這么傷心!”
大妖女好奇的看著李白臉上的兩行淚痕,伸出手沾了一點,放入檀口中嘗了嘗,是咸的。
蛇是沒有眼淚的,魚也是。
紅鯉滿臉不解。
“是我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啊!”
李白微微閉上眼睛,原以為早已經(jīng)模糊到淡忘的記憶碎片會隨著時間流逝而徹底消失,可是它們?nèi)耘f在那里,靜靜的等著今時今日再次觸景生情,從未消失過。
“原主人?公子的身體不是自己的?”
大妖女瞪大了眼睛,她還從未聽過有這樣的法。
“公子是域外天魔,借這具身軀奪舍還魂啊!”
李白用袖子揮去眼淚,半真半假的笑了笑。
這是他最大的秘密,兩個妖女卻是不會在意的。
莊周夢蝶,或者蝶夢莊周,未必是奪舍,或許也可能是如夢方醒,魂歸來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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