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rg
第二天,外頭下起了綿綿的雨,直到午時才逐漸消停。
初春的雨細柔而軟綿,無聲潤物,雨勢雖,卻可以洗滌空氣,同時也令空氣變得更加寒冷。
從滎都而來的幾個衙差更是被凍得不想出門,躲在被子里,直到雨勢消停才慢吞吞的從被窩里爬起來。
門外的十幾具尸體早已經被人清走,沒有看見官府的人出來調查過問,看來是沒有引起大多動靜。十幾條人命,一場江湖紛爭,最后到官府手里也不過是不了了之。
客棧里面也換上了新的桌椅板凳,打碎的東西已經部清空。
一夜的打鬧似乎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只除了掌柜不太好的臉色之外,一切都沒有異樣。
張青一行人到樓下用餐。
大廳的氣氛和前一天并無不同之處,大部分的人依然無視著他們,只有少數一些人是在忌憚著他們。
粗眉毛的路一平,腦筋直,話也特別多。飯還沒有吃到一半,他又開始起話來,而且聲音還不。
“大哥,你昨天晚上那些古月人到底有沒有問出白落裳的下落?”路一平敞著嗓子話。
他才剛一出聲,就引來了無數目光,幾乎所有人都用眼睛盯著他,因為他突然了一句所有人都不敢的話。
就算路一平的腦筋比一般人都要直一點,但臉皮還是和平常人一樣薄,被那么多雙眼睛同時瞪著,他的臉也忍不住紅了。
沒有人過昨晚那些古月人和烏幫的人動手的原因,一定就是關于白落裳的消息,因為根沒有人去證實過。
坐在大廳里吃飯的大多數人都抱著和這群衙差同樣的想法,只不過大家都不愿意提起罷了,沒有人敢去招惹上古月人。但是大家都沉默不談的話題就被路一平這么沒頭沒腦的出來,倒是令這些江湖人大感意外。
大感意外的還有張青,他黑著臉,狠狠道:“閉嘴,哪有什么消息!多吃飯,少話。”
路一平被張青瞪得發懵,“大哥,我這話又問錯了?”
張青生氣的想,路一平不是又問錯了,他根就沒有對過一句話,而他之所以總是問錯話,是因為他出門的時候只帶了嘴巴,沒帶腦子。
田秀書趕緊夾了一塊骨頭丟到路一平碗里,笑道:“你不是最喜歡吃肉嗎?趕緊吃,等下上路,錯過這座鎮子,前面就是山路,你還想吃這么好的肉,怕是要等上十天半個月了。”
路一平瞪大眼睛,驚訝道:“走山路?大哥已經確定要往哪里走了嗎?”
張青冷冷的回答三個字:“不知道!
他的心情非常不好,他的臉色也非常不好,他怎么可能知道接下來要往哪里走?他現在恨不得挖地三尺,不是要把白落裳找出來,而是把這個眉毛粗腦袋直的蠢貨埋起來,他簡直受夠了這個笨蛋。
見張青生氣,路一平只好閉上嘴巴,就算他的肚子里還裝著太多太多的話想要,他也不得不閉口不言。他的腦子直了一些,卻并不是沒腦子,他也會察言觀色,也知道適可而止。錯話不要緊,但絕對不能一錯再錯。
三四杯酒下腹后,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十多個身配腰刀的青衣女子踏門而入,各個英姿颯爽,器宇不凡,一入門,便招來所有人側目觀望。
張青也朝門口看去,眼睛里頓時充滿了驚艷之色。不只是他,所有坐在這里的男人,眼睛都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尤其是跑堂的店二,眼睛更是瞪得比銅鈴還大。
這些青衣女子不只是有著一張姣妍的容貌,還有男子的颯爽。在來來回回是男人的地方,突然看見這么多的美女,換成任何一個男人都會被驚艷到不出話來。
所有人都看著那群青衣女子,而那些青衣女子卻根不看周圍男人,直接上了二樓。
那位置正好對著樓下大門,這讓坐在一樓的衙差們剛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她們。
這些女子所佩的腰刀短而精致,刀鞘上點綴五彩寶石,看上去閃閃發光,甚是精美。而比腰刀更加精美的,是這些靚麗的女子。
青衣飄飄,長發如綢,從大門走到樓上,步下生蓮,馨香四溢,是男人,無不傾心愛慕。
一群盈盈笑語的女子圍上了一張桌子。
桌前正悠閑的坐著一個女人,也配著銀色腰刀,著一身青衣,但她的衣裙卻沒有雙袖,一對白玉般的膀子露在外面,白森森的,吸引著男人們的目光。
柳眉杏眼,朱唇皓齒,白凈如冰似雪的肌膚,宛如羊脂瓊玉,讓人垂涎欲滴。那一頭纖柔似墨的長發,只用一條素色的絲帶捆著垂在背后,沒有華麗的頭飾,也沒有復雜的首飾。整個人好比曠谷幽蘭,散發著清靈淡雅的氣息。
這女子無疑是這里最迷人的風景,也是這群女子中最為美麗的人。可是卻沒有一個男人在欣賞她,不是這里的男人不喜歡欣賞美人,而是他們都不敢去看她。幾乎只是一眼,所有人都非常有默契的轉開視線,不再多看那女子一眼。
美人如花,模樣俊秀,風韻誘人,但眼神卻比男人還要銳利。那是一雙毒蛇一般冰涼的眼神,含著懾人的冷光,不想被毒蛇咬的男人,都不會去看她,即便她穿著一件沒有袖子的衣服,露了一雙雪白凈透的臂膀在外面。
美人雖美,卻是有毒。
男人愛美人,也害怕有毒的美人。
張青已經收回了視線,帶著疑慮的看了看田秀書。
田秀書不動聲色的輕輕點了下頭,手指沾了些酒,在桌上寫了一個花。
張青眼睛里的驚艷之色變成了驚訝之色。
田秀書又沾了些酒,在桌上寫了一個枝。
張青眼里的驚訝之色又加重了幾分,然后又忍不住去看著那個青衣女子,他并沒有在欣賞這個女人,他只是在好奇,十分的好奇。
這時,一個青衣女子款步上前,附身到那女人身邊,低聲了些什么。
女子在聽完之后,抬了一下沒有袖子的雙臂,捧起桌上的碗,淺淺飲著水。喝水的動作異常緩慢,好像她并不是在喝水,而是在思考問題,思考一件很難想明白的問題,因為她喝水的時候,一雙細柔的眉毛微微皺了起來。就這樣思考了很久,一碗水終于喝完,才放下手里的碗,只聽她冷冷的問了一句:“什么樣的人?”
旁人聽不懂她問這一句話的意思,可是青衣女子卻聽明白了,所以她回答道:“是一個看樣子很兇很厲害的人,但是對他倒是很客氣。這個人的身份我們還在調查,暫時還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應該還在調查中。”
無袖女子似乎對那個人的身份并不大感興趣,聽完之后也沒任何反應,只是淡淡的問道:“他們都談了什么?”
青衣女子猶豫道:“沒聽見,當時他們就站在瀑布下面話,水流聲實在太大,我們聽不清他們在談什么。”
無袖女子似乎對這個回答感到不大滿意,冷冰冰的看了青衣女子一眼。
只是一個眼神,已經令青衣女子立刻畏懼的將頭垂得更低。
旁邊另有一個青衣女子站出來,聲道:“他們可能是早就發現了我們的人,刻意不讓我們探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所以才會選擇在瀑布底下碰頭!
這個道理就算她不,大家都能夠想明白。所以她剛一出口就立馬退了回去,她意識到自己多嘴了。
無袖女子冷冷道:“然后呢?”
青衣女子道:“談過話之后,他們就分頭行動!
無袖女子沉默片刻,道:“那他后來去了什么地方?”
她們并不是指名道姓的談著某個人,不過所有人都知道她們口中所的人正是白落裳。此時,所有人都屏聲靜氣的聽著她們話,都等著自己想要聽到的答案。
青衣女子斟酌了一下,回道:“南方!
這一話剛落音,客棧里的氣氛就變得不一樣了,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同一時間,朝二樓齊齊看了過去。
田秀書很明顯也是吃了一驚,就算筷子從手里滑落也毫無察覺。
路一平奇怪的看了田秀書一眼,粗黑的眉毛慢慢皺了起來,因為他發現田秀書的表情,竟然像是見了鬼。但事實上,田秀書根沒有看到鬼,他不過就是聽了兩個字。
路一平拍了下田秀書的肩膀,奇怪道:“你干什么?”
田秀書并沒有話,只不過是抖著手去拿杯子喝酒。
他在害怕,人人都看得出來,就連直腦筋的路一平也看得出來。
“你害怕什么?”路一平問著。
田秀書沒有回答,因為他根就沒有把路一平的話聽進耳朵,他的腦子里只是不斷重復著兩個字:南方。
兩個最簡單最常見的字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嗎?
張青將田秀書的反應瞧在眼里,他明白田秀書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反應,但他什么也沒有。
無袖女子冷冰冰的眼神看了一眼青衣女子,冷冷的問道:“南夏還是莒國?”
青衣女子躊躇了一會兒,才回答道:“還不清楚,不過,我們確定他已經到了桐虎山一帶。”
這句話更是惹來所有人驚懼且不可思議的目光,好像青衣女子剛才那一句話的意思是白落裳已死。
白落裳當然不可能已死,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但白落裳去了那個地方,那個神秘而又可怕的地方,不定,他或許就會死在那個地方。
無袖女子反而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只是冷冰冰的問道:“他一個人去的?”
青衣女子垂著頭,毫無底氣的回答道:“好像是的!
無袖女子挑了下眉頭,冷冷道:“好像?”
青衣女子的頭垂得更低,低聲道:“應該是一個人!
無袖女子的神情依然是冷冰冰的像一座冰山,但青衣女子已經不敢再看無袖女子的臉,她只能垂著頭,緊緊的盯著自己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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