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那幾個衙差,騎著馬,一路緊逼南宮燕,追著跑出鎮,到了南邊的樹林,看到的卻只有馬,沒有人。rg
那匹被丟下的馬,蹬著腿在原地踱步,鼻子里噴出一陣白裊裊的氣。看樣子是剛停下不久,但是騎馬的人卻早已不見。
雨水密密地斜落而下,樹林籠著一層薄煙。林木在雨里靜默的看著匆匆而來又匆匆而過的人影,它看透所有的事情,卻無法告訴想要知道答案的人。
冬未落的樹葉被雨水沖刷得發亮,在飄搖的春風里,歡快的跳動著水光。
林子里除了雨聲,什么也聽不見,靜悄悄的,顯得格外詭異。
下雨的天,總是很暗。雖然剛過午時不久,天卻暗沉沉的,讓人的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
張青勒住馬,在原地轉了兩圈,臉色不禁也跟著暗了下來。
下著這么大的雨,南宮燕沒有馬,光靠兩條腿,他還能去哪里?
他沒有生出一對翅膀,所以他飛不走。他也沒有白落裳一樣的輕功,所以他還是飛不走。既然飛不走,就只能用兩條腿跑。不過像南宮燕這種奢侈又講究的人,怎么可能冒著雨用兩條腿跑路?
既然沒有騎馬,也不會用兩條腿跑,那這個人究竟是去了哪里?
一個活人不會憑空消失,難不成,他還會遁地術?
南宮燕當然不會遁地術,他不過是在半路上跳下了馬,趁著眾人還沒有追趕上來的機會,藏身在樹林里,等著眾人都尋著馬蹄聲追趕上那匹馬的時候,他早已經神不知鬼不覺搭上接應他的馬車跑遠了。
而這一件事,張青一群人幾乎根無法想到。他們還在原地徘徊著,希望可以從那里找出蛛絲馬跡,然而結果只會令他們更失望。
路一平的粗眉又皺了起來,奇怪的叫一聲道:“人、人呢?”
“媽的!”張青惡狠狠的磨牙,瞪著那匹打著響鼻的馬,唾了一口唾沫,滿下巴的胡子幾乎都快被氣得飛起來:“這混蛋竟然比兔子還跑得快,一晃眼就不見了。”
跟在后面的劉慶把刀插回刀鞘,抬頭仔仔細細地檢查一遍樹木枝頭,確定了沒人匿藏在其中,才茫然道:“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想到王爺那張加急的通緝令,每個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沮喪。
黑旗令雖然掌控在他們的手里,他們卻沒有辦法充分利用這面黑旗。他們既不能調動官府的力量,也無法調派江湖勢力。這樣一來,黑旗令在他們手上,就從身份的象征變成了他們自己的催命符。若是逾期沒能抓住人,被降個“失職之罪”,他們的下場并不見得會比那個偷玉印的賊人好多少。
張青也收了刀,憤憤地往樹干上打了一拳,罵道:“還能怎么辦!既然南宮燕在此,那么王爺要找的東西多半是在他身上,這也好,既然白落裳不知所蹤,其人又太過狡猾,我們不妨就先放放,把精力都放在這個南宮燕身上。反正只要找到王爺丟的東西,白落裳什么時候落也就是遲早的事。”
相比于行蹤飄忽的白落裳,南宮燕的去向更為好掌控些,而且對付起來,似乎也是容易一些。他的猜想與剛才的黑衣人不謀而合,看來都對拿下南宮燕勢在必得。而且,他們兩路人都是為同一個主子辦事,而且自己還有黑旗令在手,不定日后還有合作的可能。
想及此處,張青不禁對那個人感興趣,或許待會兒可以跟這個人結識一番。
張青的話的自信滿滿,旁人卻聽不太懂。
別跟蹤南宮燕,眼下就連南宮燕往哪個方向走的,他們都毫無頭緒。這人還要怎么跟蹤?
想不明白,路一平忍不住問道:“那我們現在該往哪邊走?”
張青冷笑:“繼續往南邊走。”
路一平突然想到他們先前談論過的那個危險的地方,驚訝的追問道:“莒國,還是南夏國?”
“莒國。”張青咬牙道,“聽今年中秋,涼洲唐家堡三姐設擂臺比武招親,嫁妝就是唐家堡家傳寶貝,‘鳳凰血玉’。”
路一平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南宮燕如此癡迷于石玉的收藏,那么這一次就一定不會錯失機會。只不過,這塊玉雖然價值連城,但畢竟算不上曠世珍寶,南宮燕會親自千里迢迢遠赴涼洲?”
“廢話。”張青罵了一聲,道:“他南宮燕是個什么人?”
路一平搶著道:“他是什么人?”
張青咬牙道:“那是一個十分貪心的人。”
路一平還是不解的望著張青,“這貪心也不是什么都貪的呀?值錢的東西當然是要貪,不值錢的誰愿意去湊那個熱鬧呢?”
張青瞪著圓目,罵道:“笨蛋,我們吃飯的時候了那么多,難道你竟然連一句也沒有聽進耳朵嗎?”
路一平不敢話,他的確是什么也沒有聽進去,只除了后面的那些話。
張青繼續罵道:“你這個蠢貨,難道不知道如今江湖中人有多少想要得到這塊玉佩?不值錢?不要用你木頭一樣的腦袋來想這件事。更何況,南宮燕性情甚是貪劣,他可不管東西值多少銀子,只要東西在江湖上有名氣,他都想占為己有。值不值錢不重要,重要的是,被人看得有多重要,是有很多人想要得到,他就是想要納入囊中。”
路一平被罵的低了頭,不敢再抬起來,粗黑的眉毛更是皺成了一團。
劉慶這個時候也忍不住疑惑道:“聽那鳳凰血玉根算不得是稀世珍寶,卻能讓那么多人惦記,實在是奇怪,難道大哥不覺得奇怪?”
張青劈頭蓋臉的就朝劉慶罵了回去:“傳家寶能有不值錢的?能稱為堂堂唐家堡的傳家寶,有可能會不值錢嗎?你話就不能自個兒先用腦子想想的嗎?那么多人爭相搶奪,會不值錢?你是瞎的嗎?”
劉慶不甘心的回道:“可是大家都,那塊玉就是一塊普通的血玉,確實算不上稀世珍寶。很多人都這么,難道他們都是瞎的嗎?”
張青瞪著眼睛,“呸!如果這個東西是你求而不得卻費盡心思一心圖之的寶貝,你會大張旗鼓的告訴天下的人這個東西很值錢,讓他們一起來分一杯羹?”
話是這么,但張青似乎也有些解釋不了,江湖里的確有傳聞那鳳凰血玉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玉,根算不得上等,但卻莫名其妙的吸引了無所人前去涼州。
對于想不通的事,張青也懶得再去多想。反正聽來的總比不過親眼所見,真相如何,親自走一趟不就知道了。
最后只得一拍大腿,張青罵道:“廢話休要再多言,真相要親眼去看,道聽途來的怎么能信?明日動身南下去涼州,不定還能一箭雙雕。”
路一平又聽不懂了,“什么意思?”
“南宮燕為人貪劣,白落裳好色成性,一個愛玉器寶石,一個愛美人美酒,鳳凰血玉和唐家姐就是捉拿那兩個人最好的誘餌。”張青哼笑一聲,似乎抓住南宮燕奪回王爺印是勢在必得的事。
聽了張青的話,所有人都用無以形容的崇拜望著他,能夠當一群人的頭兒,要的不僅僅是有一身高于眾人的身手,還要有一顆高于眾人的腦子。
于是,眾人齊聲高喊:“老大不愧是老大!高果然是高!”
田秀書看著洋洋得意的張青,不動聲色的笑了一笑。
“別拍馬屁,辦正事要緊。”張青牽著馬繩調轉馬頭,“先回客棧,今日暫時在這里再休息一晚,明早啟程南下。”
路一平驚訝道:“南下?往南面走?”
張青點了下頭。
路一平看向田秀書,道:“你們過,那個地方很危險。”
田秀書道:“龍潭虎穴一闖,必是九死一生。”
路一平瞪大眼睛:“既然這樣,我們為什么還要往南邊走?”
張青臉色微僵,抿著嘴久久的瞪視路一平,最后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蠢貨,我們不可以繞道而行嗎?從北面繞過去,不過是多幾日行程的事。”
路一平眨了眨眼,“繞北面走?”
劉慶也非常無奈的看著路一平,“我們話的時候,你多多少少也應該聽一些的,不然你總是問這種愚蠢的問題。”
路一平紅著臉,吞吐道:“我現在就已經把你們的話部聽進耳朵了。”
從北面繞過桐虎山,卻是可以直接到達莒國。但是趕路所需要的時間絕對不只是幾日。
北面而上,是巍巍高聳的大山,山路崎嶇難行,路程也是蜿蜒綿長,少也得都走三千余里的路,沒有一個月根走不過去。
劉慶突然想到了什么,策馬走到張青旁邊,低聲道:“大哥,你覺得倚花閣的人,會不會也是替王爺辦事的?”
張青看著劉慶。
劉慶狡黠的笑了一笑,道:“聽倚花閣的消息搜羅遍布各國,凡江湖上的事情幾乎沒有她們搜羅不到的,我想,如果他們也是替王爺辦事,那么我們何不與她們合作……”
話還沒有完,就被張青呵住,“別妄想了,倚花閣的行事作風你我又不是不清楚,想跟她們合作,簡直想都不要想。”
倚花閣雖然是女人,卻有著不輸于男人的氣概和事。往往事高的人,就是自恃清高,想要她們屈尊于朝廷勢力,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她們就算與朝廷有合作,也是利益往來,絕不會同行共事。
劉慶知道自己的想法太過異想天開,不禁有些失望,看來黑旗令對他們來,所起到的作用并不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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