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離鳳裹著一身炫黑的斗篷,從頭蓋到了腳,原光線就不好,他這樣一打扮,就更加不容易被人發現,整個人也幾乎隱進了黑暗。
白落裳并不是靠眼睛發現秋離鳳的,因此,不管秋離鳳穿成什么樣子,打扮多么奇怪,白落裳也不會知道。
秋離鳳的竹簫在他細長的指間靈活地轉來轉去,與白落裳肩并肩的坐了一會,才又開口起話來:“我已經去過那個城隍廟了。”
“哦?”白落裳驚訝的拉住他,“有沒有發現什么?”
秋離鳳擰眉,直直的瞧著白落裳的眼睛,略顯困惑道:“你的眼睛?”
剛才他離得有些遠,雖然聽到了白落裳過自己突然看不見,不過也只當他是在玩笑,而現在卻已經證實,他的眼睛真的是不能視物。
可怎么會呢?難道是摔下來的時候磕壞了?
但怎么看白落裳也不像是這般脆弱的人。
搖搖頭,白落裳笑道:“這個待會兒再,你先看,在那城隍廟里,你都發現什么了?”
秋離鳳回道:“那破廟里什么都沒有,唯有一尊殘破的城隍爺石像。”
“不可能呀,分明就有什么在里面,不可能會錯。”白落裳十分肯定的著。
憑他的感覺,那廟里不可能什么都沒有,可秋離鳳能這么回答,就明那里確實什么都沒有。那他先前會對那個地方感到發自能的害怕,又是為何?
秋離鳳顯然也抱著同樣的疑惑,語帶凝重的道:“你的直覺一向很準,可這一次卻不準了。”
白落裳無奈的搖頭,長嘆道:“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這一次是真的不準。”
他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頭一回希望自己的直覺都是自己的錯覺。
“你剛才為什么突然要往這下面跳?”秋離鳳現在想想還覺得心驚,還好他離得不遠,否則他也拉不住白落裳。
當然,憑白落裳的事,想要摔死很難,可如今他眼睛不能使,就這么掉下去的結果還真不好。
“因為我覺得出路可能就在這坑里,只是我不知道這坑到底有多深。要下來只能跳,但要想不被摔死,就只能在秋大公子身上抱希望了。”白落裳一臉嘻笑,話的語氣也是一派不正經,那滿不在乎的樣子好像剛才的驚險不過是秋離鳳一個人的錯覺。
秋離鳳不悅的仰起頭,瞥著頭頂上烏黑的深穴,嘆道:“這么,你早發現我跟在后面了?”
白落裳低眉笑道:“直覺而已。”
“可見,你的直覺向來很準。”秋離鳳調轉視線去看他,“也沒錯過。”
白落裳斂了斂眉,疑惑道:“但那破廟里,你什么也沒發現。”
秋離鳳認真且嚴肅的道:“沒有。”
怎么會沒有?
白落裳幾乎可以肯定,那座廟里一定有著某種東西,他只是不能肯定那是什么。秋離鳳如果真的進去過,憑他的靈敏,不可能不會發現什么,但他他什么也沒有發現。這倒是讓白落裳開始有些懷疑,秋離鳳真的進去過?
“你剛才從外頭跳下來后,有沒有看到忘無憂兩人?”白落裳問道。
“見到了。”秋離鳳緩緩回道,“可惜沒死成,不過也活不久了。”
那地方空氣稀薄,若沒人回去救他們,遲早會窒息而死。
秋離鳳這話沒錯,可話的語氣卻不對,怎么聽都有種惡意在其中。
“那地方透著光,莫非是洞并不深?”白落裳道。
“不可能。”秋離鳳一口否定,“那地方的尸骸的厚度堆得比屋子還高,底下又怎么可能透著光呢?別是光了,連空氣都不透。”
“可那孩子,那地方透著光。”白落裳猜測道,“如果外頭的陽光都可以透過縫隙照進來,想來那些尸骸并不會蓋得很厚……”
“別想了,這絕不可能。那孩兒看走眼了,那些光并非是從外頭照下來的。”秋離鳳的神情略顯沉重,卻又不愿意再多,不輕不重的結束這個話題,道:“我想我們還是趕緊找到出口要緊。”
白落裳一聽,反倒笑了起來,“大公子這么急著出去,又為何要跳下來?”
秋離鳳用力往白落裳肩頭敲了一下,兇巴巴的道:“廢話,當然是救你。”
白落裳不信道:“剛才你不還是要找一個不見光的人嗎?人,怎么現在又是救我?”
秋離鳳呲牙惡聲道:“順帶救你而已,再你可是一千兩黃金,就這么掉下去豈不可惜。”
“大公子怎么看也不像是缺錢的人。”白落裳笑道,“我雖然不應該問,但我實在是忍不住好奇,你到底要找的究竟是什么?”
秋離鳳道:“你這么聰明,也就不用我再多什么了吧。”
白落裳想了想,也就不再多問。
兩人都是聰明的人,也都想要知道對方更多的秘密,但又都很十分善于保護自己的秘密。他們每做一件事都不會對彼此刻意隱藏,可做這件事的動機和目的卻又讓對方猜不透。
秋離鳳對白落裳是這樣,白落裳對秋離鳳也是這樣。
“你這不見天日的尸洞到底有多深?”白落裳朝洞穴邊緣探了一探。
秋離鳳抱著手臂,開玩笑道:“你打算再跳一次下去看看?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白落裳堆笑道:“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了。”
秋離鳳卻不屑道:“跟你做朋友代價太大,我承受不起。”
“哦?”
“跟你做朋友,就要生死不計,無怨無悔,隨時都要做好共赴黃泉的準備。”
“有這么……嚴重?”白落裳對這話感到無比意外。
他自認為自己并非一個危險的人,跟他做朋友,又怎會有關乎生死的危險?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白落裳也只好悵然道:“原來是這樣,難怪我會沒朋友。”
“這話不對。”秋離鳳道,“子雲道長不正是你的朋友?”
白落裳沉思。
他與段南山確實是兄弟情篤,曾幾度生死,段南山也未曾離他左右。現在想來,一直以來都是段南山為他赴險,他卻不曾為段南山做過什么。可見,跟他做朋友,當真是自己賺而別人賠。
長嘆一息,白落裳苦笑道:“跟我交朋友竟然會冒著這樣大的危險,那我豈不是很對不起他?”
“這話不用跟我。”秋離鳳站起身,“上面的那條路堵死了,或許這條路可以試一試。”
“且慢。”白落裳拉住秋離鳳,“還要麻煩大公子一件事。”
秋離鳳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黑壓壓的頭頂方向,憑著微弱的光,隱隱約約還可以瞧見一些輪廓。是死人的骨頭,根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要徒手攀爬,如果輕功有白落裳的好,或許是可以翻上去的。
“你打算麻煩我上去一趟?”秋離鳳不滿道。
“大公子真是聰明人。”白落裳沒有感到有絲毫的不好意思。
“那東西帶著做什么?”秋離鳳不愿意。
“既然不需要帶著,大公子又何必給我丟下來呢?”白落裳不解道。
“就是給你找個陪葬的而已。”秋離鳳毫無不妥的著。
“這……秋大公子還真是言行憑喜好。”白落裳無奈道,“且看在我的薄面上,幫了我這個忙吧,多謝。”
秋離鳳臭著臉色道:“我的輕功可沒有你的好。”
白落裳彎著眉眼,笑臉相應道:“大公子眼睛比我的好,從這里攀上去對大公子而言根就是菜一碟,不足為道。”
秋離鳳挑著眉,突然想到了什么,勾著唇角笑道:“多賣你一個人情也不是不行,但你可要想好了,這人情你日后可是要一一奉還的。”
完,丟下一句“等著”,便自己縱身躍了出去。
半盞茶的功夫,秋離鳳已經提著男童跳了下來,身手輕盈,行動飄逸,來去如風。
白落裳不禁拍手贊道:“大公子好功夫!”
三個人行動,加上秋離鳳的事,行動起來倒是比原先快了不少。
期間,秋離鳳找男童詢問了他些問題,問他為何會一個人來這是尸骸白骨的亂葬崗。
男童似乎很怕秋離鳳,戰戰兢兢的不愿意與他靠的太近,見秋離鳳瞪他,就忍不住往白落裳身后躲,不甘不愿的回答,是為了上墳。
秋離鳳板著臉繼續問道:“上誰的墳?”
男童不自在的拉著白落裳的袖子,低聲回答:“我爹。”
白落裳略感意外,牽過男童的手,聲問道:“那一堆骸骨里……有一個是你爹?”
男童悶聲點點頭,“嗯。”
白落裳頓了頓,又道:“你爹什么時候死的?”
男童握緊白落裳的手,聲音愈發低沉的回道:“我娘告訴我,爹是十年前被害的。”
白落裳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道:“那你娘呢?為什么沒和你一塊兒來給你爹上墳?她放心讓你一個孩子來這里給你爹上墳”
“我娘死了。”男童的情緒更加低沉起來,看著十分傷心,眼睛里漸漸彌出淚花,“我娘生病了,沒有錢下山看病,過了不久就過世了。”
陷入回憶,那男童便開始講起了他與他娘一起生活的事,從他激動又失落的語氣中,可以看得出來他很愛他的娘親。
白落裳牽過男童的手,笑著問道:“叫什么名字?”
男童低垂著頭,溫順的回答:“路遇生。”
這名字取的實在是有點……
白落裳摸了摸男童的頭,又問:“幾歲了?”
男童還是很乖巧的回答:“八歲。”
白落裳語重心長的對秋離鳳嘆道:“真是可憐,先失去了爹,后又失去了娘,沒爹沒娘的他叫什么?”
秋離鳳冷著臉道:“叫孤兒。”
白落裳緩緩搖頭嘆道:“真可憐,年紀輕輕就……”
秋離鳳指著白落裳的鼻子,諷刺笑道:“你當真是偽善,我簡直要對你的厚臉皮嘆為觀止,你是那種心存悲憫的人嗎?”
“……”白落裳覺得自己被秋離鳳迎頭一記耳光,打得啪啪響,連雙耳都因此哄哄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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