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裳看著老頭略顯佝僂的背影,嘆了一聲,“好敏感的人,就這一點,已非常人。rg”
岳北川點頭,“確實如此,人這么多,若是換成我,一定發(fā)現(xiàn)不了有人正在留意我。”
白落裳慢慢啜了一口酒,“是他嗎?”
“不是。”
“這么確定?”
“因為老頭斷了一指,上官陌云沒有斷指。”岳北川望著那個重新拿起書的老頭,“更何況,上官陌云目不識丁,生平最討厭的事情就是看書。他不喜歡逼著自己去做一件讓自己討厭的事情,所以那老頭不是上官陌云。”
白落裳想了一想,也覺得那個老頭并不是上官陌云,低聲道:“也對,這老頭不只是斷指,喜歡看書,他還不喜歡喝酒。你過,上官陌云是一個和我一樣喜歡酒的人,而那老頭卻不喜歡酒,所以他不會是上官陌云。”
岳北川問道:“你怎么知道那老頭就不喜歡酒?”
白落裳笑著回答:“一個喜歡喝酒的人,又怎么會專門跑到酒樓來喝茶?我們這桌上還放著一壇子的擷芳醉,他卻連看都不看一眼。所以,他不是一個喜歡酒的人。”
岳北川滿臉費解的看著他,雖然沒有出言反駁,但心里還是有點懷疑白落裳的這一結(jié)論。
誰了喜歡喝酒的人,就不會在酒樓里喝茶?就算是個酒鬼,面對一壇酒,也不一定要非看不可。光憑這兩點,如何就能肯定那人不喜歡喝酒?
岳北川覺得白落裳下結(jié)論的根據(jù)實在是讓人懷疑,也無法讓人理解。
或許,這就是酒鬼和常人不同的思考方式。
常人理解不了酒鬼,酒鬼卻可以理解酒鬼,所以白落裳的視線又落在了另一桌上。
那是一處比較暗的角落,桌前對坐著兩個老頭。
一個坐北向南,一個坐南向北,一個玄衣,一個素衣,一個瘦如竹竿,一個胖如圓石,一個有頭發(fā)又有胡子,一個沒頭發(fā)也沒胡子,一個笑,一個不笑。兩個人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手中握著一只酒杯。
酒杯斟了滿滿一杯酒,在半空中互碰了一下,雖然大廳里十分吵雜,白落裳卻幾乎能聽見酒杯碰撞的聲音。
碰了杯,兩人同時收回手,將酒杯慢慢移到嘴邊,還沒喝到酒,兩只杯子竟同時在二人手中裂開,碎落于桌上。
二人又同時各出一手,兩手同時抓上酒壺,酒壺承受不住兩人的力氣,應(yīng)聲而碎。
陶片碎了一桌,酒水也灑了一桌。
兩個老頭神色均是一變,竟想也不想就埋頭去桌上吮了起來,只見桌上的酒頓時變成兩條水線,直往兩人的嘴里滾去,片刻間,灑出來的酒已經(jīng)被吸干,桌上連一點酒漬都沒有留下。
喝干了酒,兩人又同時跳了起來,一個高,一個矮,一個瞇眼,一個瞪眼,爭鋒相對的盯著對方,好像都不滿對方搶了桌上的酒。
胖和尚比瘦老頭矮了足足兩個頭,但他的氣勢一點也不弱。瘦老頭雖然比胖和尚瘦了足足兩圈,但他的威嚴(yán)也一點也不輸給胖和尚。
四只手同時按住桌子,桌子也承受不住二人的力氣,應(yīng)聲而碎。
白落裳驚訝的看著那兩個人,問道:“岳兄覺得那兩個人如何?”
岳北川也看著那兩人,驚嘆道:“內(nèi)功不錯。”想了想,又補(bǔ)充道:“喝酒功也不錯。”
能把桌上的酒喝得那么干凈,不僅要內(nèi)力深厚,還要十分愛酒才行。岳北川想,如果是換成他,他是絕不會去吮灑在桌上的酒,無論那酒有多名貴。
白落裳道:“那兩人都是愛酒的人,岳兄覺得會不會是其中一人?”
岳北川很肯定的回答:“不是。”
白落裳反倒有些意外:“既然易了容,你怎么會如此肯定不會是其中一人?”
岳北川答道:“因為上官陌云沒有那么深厚的內(nèi)力。”
白落裳問道:“你怎么知道?”
岳北川回答:“因為我跟著他已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了,我感覺不到他有武功,更別深厚的內(nèi)力。我能肯定,他絕對沒有一絲內(nèi)力。”
白落裳卻搖頭:“一個人有沒有武功,只憑感覺是不夠的。倘若他的武功高你太多,你決計感覺不出他會武功。”
岳北川皺著眉,問道:“那白兄有沒有感覺到?”
白落裳道:“感覺不到。”
岳北川驚訝的看著他,“如果他真的是一個會武功的人,豈不是比白兄的還要高出很多?”
白落裳微笑道:“或許是如此,我覺得那胖和尚就有點可疑。”
岳北川想了想,搖頭道:“我覺得不是他。上官陌云是個有胡子的人,他是一個有很多毛病的人,其中一個毛病就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刮掉自己的胡子。”
白落裳道:“這就明不會是那個胖和尚。”
岳北川道:“你也見過上官陌云,也應(yīng)該知道他是個有些胖的人。”
白落裳看著那個骨瘦如柴的老頭,除非他是練了什么邪門的功夫,可以讓人一夜暴瘦,只剩骨架,不然不可能易容成這樣一副樣子。
“這么,也不是那個瘦老頭了。”白落裳思索著,“兩個人都不會是上官陌云,那么上官陌云到底假扮成誰了?剛才我不覺得這些人奇怪,現(xiàn)在我卻覺得這里人人都很可疑。”
岳北川也凝重的看著滿大廳的人,“這么看來,想要在今晚找到他,有些難辦。”
哪里只是有些難辦?分明就是十分難辦。
“好在時間還有很多,今晚找不到,明天還可以繼續(xù)找。只要想找,總是能找到的。”白落裳沉吟一聲,又道:“除了有錢,愛酒,沒有斷指,目不識丁,不刮胡子,有些胖,上官陌云還有沒有其他什么特點?”
岳北川回憶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跳了起來。
白落裳看著岳北川,他知道岳北川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卻并沒有急著問岳北川究竟想到了什么,因為他知道岳北川自己會出來。
果然,岳北川的臉上漸漸露出了一個明顯的笑意,然后,他就開口道:“他在喝酒的時候有個習(xí)慣,一定要用兩個酒杯喝酒。這個習(xí)慣我想在世上很難再找到第二人。”
白落裳道:“一個人用兩個杯子?”
岳北川點頭道:“是的,他喝酒的時候,從來都是兩手個持一個杯子,左右兩只杯子輪著喝。”
“好奇怪的人。”白落裳掃了一眼人群,“雖然這里每個人都是怪人,卻沒有用兩個杯子喝酒的怪人。”
岳北川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隨即沉了臉色,垂下眼皮,發(fā)愁道:“你,他會不會根就不在這里?”
白落裳道:“如果他是一個喜歡撒謊的人,他就很有可能不在這里。”
岳北川想想,搖頭道:“他倒不是一個喜歡撒謊的人。”
“那他應(yīng)該就在這里。”白落裳道,“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有一點是可以想到的。如果他不想被你很快發(fā)現(xiàn),他喝酒的時候就不會用兩個杯子。”
岳北川卻道:“如果是為了避免被我發(fā)現(xiàn),他會選擇不喝酒。”
“為何?”
“他這個人的毛病怪得很,不喝酒也就罷了,若是要喝酒必是兩只杯子,若是只用一只杯子,他寧愿不喝。”
白落裳長嘆一聲,“這么,我們就應(yīng)該找沒有喝酒的人,只不過,這里沒喝酒的人也不少。”
岳北川凝重的埋下頭,“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我早知道了,他既然愿意跟我打賭,就明他有把握能贏我。”
白落裳只能安慰道:“一個人的偽裝無論多么好,多少總有些破綻要露出來的。”
岳北川緩緩點頭,“沒錯。”
白落裳又道:“這個愛酒的人,為了隱瞞身份而刻意不去喝酒,事就是一個破綻。”
岳北川道:“單憑這個就能找到他?”
白落裳搖頭,“不能。”
岳北川呆了下,“白兄就沒什么發(fā)現(xiàn)?”
白落裳笑道:“并沒有。”
岳北川略有些失望。
白落裳拍了拍他的肩膀,“夜還長,慢慢找吧。”
著,又開始喝起酒來。
夜色更深,樓里更熱鬧。
所有在這里吃飯喝酒的人,好像一點也不知道疲倦,夜過三更,人不見減少,反還在增多。
揉了揉額頭,白落裳忽然覺得這種地方的確不太適合喝酒,糟糕的環(huán)境讓喝酒的樂趣至少少了一半。
岳北川看著他,問:“白兄困了?”
白落裳暗暗苦笑:“確實有點困。”
岳北川眼神一滯,悵然道:“那你是要走了?”
白落裳搖頭微笑:“并不走。”
“為何不走?”
“因為我也是個有毛病的人,只有有酒,我就不會睡覺,就算要睡,我也要先把酒喝完了再睡。”
“白兄果然海量。”岳北川對他的酒量簡直是佩服不已,雖然早有傳聞,可真正見到了,還是忍不住驚訝。
白落裳彎著眼睛哈哈笑道:“因為我是口酒缸,我自認(rèn)為目前為止還沒人能喝過我。”
岳北川無奈道:“那你確實應(yīng)該早些來這家酒樓。”
白落裳也嘆息著,喃喃道:“我的確早就該來的,為什么直等到今天才來呢?”
看了眼飄著香氣的酒壇子,白落裳的臉色又露出陶醉的表情。
“你不知道,我卻知道是為什么。”
只見一個人邊邊笑的走了過來,是個直眉楞眼的男人,粗手粗腳的走到了白落裳前面,笑嘻嘻的沖他拍胸口道:“你不知道自己為何直到今天才來這里,可我卻知道。”
男人下巴上長了一粒蠶豆大的痣,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是長了一撮胡子。
白落裳驚訝的盯住男人下巴上的那一粒黑痣,“你知道?”
黑痣男點頭道:“我當(dāng)然知道。”
白落裳道:“那請你告訴我,這是為什么。”
黑痣男揚(yáng)眉笑道:“要聽也可以,不過我一向不隨便跟人話,你要想和我話,就必須得先打賭贏過我。”
“打賭贏過你?”白落裳顯然沒有明白,這人究竟打著什么主意。他并不想和一個陌生人話,沒興趣,也沒理由,可看這個男人的神情,好像料定了自己肯和他打賭一樣。
“對,只要你贏了我,我高興了,就會和你話。”黑痣男點頭,笑得自信滿滿,似乎很有把握能贏過白落裳。
能主動找上門來的,一般都是麻煩,而白落裳向來不怎么喜歡麻煩。
只不過今晚……
白落裳忽然也笑了,正想什么,忽然又看見一個已喝得醉醺醺的人,搖搖擺擺的朝他們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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