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覽相觀?沒怎么聽說過呀?網(wǎng)媒?”
場子里終究年輕人多,不是每個人都能修煉到位的。就有看不清形勢的家伙,硬過來湊熱鬧:“哥們兒,你去荒野采風(fēng)?不是衛(wèi)星城邊兒吧?話說要是真的,就是直播也該爆了!”
對這種雞同鴨講的對象,吉商倒是好脾氣,一笑了之。
“呵呵,說起來荒野我可就不醉了……咱哥們兒聊聊!”
謝俊平半年多的修行也不是白給的,這時候已經(jīng)從醺然的狀態(tài)中回過神,還主動出擊,隨便找個理由,轉(zhuǎn)移開那個強行插話的家伙的注意力。
羅南和吉商也就獲得了繼續(xù)交流的空間。
不過,羅南并不清楚,孫嘉怡是否給吉商提及了他目前所需。吉商也并沒有立刻談及瑞雯的事情,反而在介紹自家的項目:
“……我們策劃‘類聚’,其實是想模仿自然主義的所謂客觀視角,框選住現(xiàn)實存在的一些現(xiàn)象,研究咱們?nèi)ψ永锶,大家的‘自我認知’、‘群體定位’之類。
“您可能知道,圈子里很多人的標準相當模糊,乃至極端……唔,作為制作人員,我不應(yīng)該在節(jié)目成形之前,輕率下結(jié)論,可是有一些提供素材的對象,相較于傳統(tǒng)的種群同類,或許對更具備‘超凡’特質(zhì)的荒野生命,還要自覺更親切一些。
“這是已經(jīng)存在的現(xiàn)象。我們正在盡可能地多收集樣本,嘗試分析,或者說,讓觀眾們判斷,看它是否夠資格成為一種明確的‘思潮’!
羅南想了想,大概理解了:“就是‘不把人當人’或者‘不把自己當人’那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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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世界確實有相當一批人,自詡為“新人類”或者更直白的“超進化者”,視常人如螻蟻,完全不當是同類。
吉商笑起來,緊接著又道:“當然我們也很想觀察,傳統(tǒng)社會對這邊的看法和反應(yīng)……可就是眼下還有‘墻’么,想找樣本還挺困難的!
“那倒是。”羅南點頭,下一秒就醒悟,“你這是盯我們了?”
吉商又欠身,放低姿態(tài),保持笑臉:“坦率地講,羅先生與傳統(tǒng)、世俗社會的聯(lián)系確實比較緊密。就像今晚……”
他下意識環(huán)顧一圈,老實表示:“在您這樣的層次,確實是很少見的!
“被逼得這么狼狽,才少見吧!
“呃,絕不是這個意思!
吉商緊張了一下。
羅南只是信口自嘲,并不以為意。倒是又往孫嘉怡處掃了眼:這姐們做買賣,大約是習(xí)慣了吃完家吃下家?
但必須承認,她的找來的人選,還是有說道的。
現(xiàn)在這個世道,傳媒、運營方向的專家,其實是爛了大街了,只要有錢有資源,怎么都不缺行家里手來操持。
只是羅南也好,瑞雯也罷,情況都很特殊,里世界與世俗世界,終究也還隔著一層膜,不是這個圈子里的人,做起事來就也隔了一層,有的根本就沒法理解——就像此前硬插話進來的年輕人。
如此一來,要獲得有價值的建議,還是找里世界的相關(guān)從業(yè)人員更合適些。吉商這人適不適合,羅南不清楚,但方向是對的。
還有,某些時候,羅南也不能免俗,他也會看碟下菜。
要知道,“覽相觀”后面,也是有大佬的!
吉商所說的“類聚”節(jié)目,相關(guān)題
材在里世界不算新鮮,可一個不好就會往死里得罪人,而且很容易被利用造勢,絕對是高度敏感。
能夠在這面做文章,“覽相觀”確實有其底氣所在——在里世界,地位足夠高,傳媒方向做得最漂亮的,非李柏舟女士莫屬。而這位里世界的知名主持人,精神側(cè)超凡種,雖然不涉足“覽相觀”的具體管理,卻是該團隊當之無愧的大靠山。
對李柏舟,羅南的直觀印象不深,只有在巔峰會議驚鴻一瞥,記得是一位看去安靜理性的女士。
但傳說中,她的手段和話術(shù)是一樣的犀利,平常老老實實當她的談話類節(jié)目主持人,真動起手來,絕對是最不好惹的那類人。
有這么一位大神鎮(zhèn)著,就算吉商真的只是節(jié)目組里一個不起眼的小策劃,多少也有一些光環(huán)加持。
至少,能讓羅南有耐心聽他發(fā)表自己的觀點。
而此時,靈波網(wǎng)的朋友群里,翻起微瀾。
那里面,竹竿等人一直在發(fā)今晚活動的視頻和照片。輪到謝俊平,發(fā)了張照片,正是燈紅酒綠之下,精干又嫵媚的孫嘉怡現(xiàn)場照,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拍的。
薛雷跟著發(fā)了評論:“這女人心眼兒太多了。”
在人后如此差評,對薛雷來說實在是罕見至極。
他緊接著又道:“她找來的那個策劃,不是專門等著我們的吧?聽去怎么還想找這邊要東西來著?”
竹竿也發(fā)了消息:“有預(yù)謀的可能性不大,但她的拿手菜確實是拼盤沒錯。不管多少個客戶,總能在盤子里找到可口的東西!
“呵呵。”
薛雷的負面觀感相當明顯。
要說以薛雷平實厚道的性子,很難對人懷有成見,對孫嘉怡如此,羅南大概清楚,最重要的原因,是在于黑狼之死。
去年年底不幸遭到靈魂教團毒手的黑狼,算是薛雷的拳友。
直接害死黑狼并奪舍的幻火——那個自稱出身靈魂教團,還是什么流浪魔術(shù)師的家伙,如今已經(jīng)形神俱滅,沒法追究。
但擺明了與靈魂教團關(guān)系曖昧、事發(fā)時甚至還在現(xiàn)場旁觀的孫嘉怡,自然也別想在薛雷面前得到好臉色。
更何況,追溯前因,早前黑狼是在遭人面蛛附身時被薛雷、何閱音打傷了脊柱,幾乎致殘,受到刺激之下,才在復(fù)健期間被靈魂教團的教義蠱惑,給予兇手幻火高度信任,最后稀里糊涂丟了性命。
薛雷這份心思,多半也是有內(nèi)疚之心持續(xù)催化作用。
對薛雷在群里的發(fā)言,羅南沒有回應(yīng)。
說起來,他還算是那場未遂刺殺事件的受害者呢。
可有些細節(jié),又哪能深究?
在羅南眼中,所謂的“靈魂教團刺殺事件”,那個莫名其妙刺殺里世界各個組織高層的所謂陰謀,本身就是個牽強附會、輿論大過事實的荒謬笑話。
經(jīng)過阪城那一輪見識,尤其是與“老手”等人的接觸,羅南愈發(fā)明確這一點。
在刺殺事件之前,全世界九成九的人都對“靈魂教團”毫無概念;而該事件之后,一路暴增的知情者們,則自然而然地就給這一橫空出世的秘密教團涂了專屬顏色、安了獨有標簽。
“靈魂教團”的概念內(nèi)核,至此在大眾心里扎根。
但這個已被列入恐怖組織的、荒謬又瘋狂的“靈魂教團”,和
羅南在阪城親眼所見的、被掃蕩打壓、見不得天光、連核心技法都險些斷代的“靈魂教團”,是一回事兒嗎?
羅南認為:不是!
可就算羅南現(xiàn)在講出來,又有多少人會相信?即便相信了,又有誰會去轉(zhuǎn)換立場呢?
輿論這東西,虛頭巴腦的,感覺沒有用?烧娴南萑肫渲,才感覺到它的可怕之處。
就算羅南本身就是可以在人心底勾絲布線,羅列成網(wǎng)的“魔神”之流,但對這種區(qū)別于基本情緒,貌似理智,又很難糾偏的“念頭”,以及更在其的群體意識,還是頗為戒備、敬畏。
也正因為如此,對于瑞雯長期暴露在公眾眼中,可能造成的后果,他也有一番糾結(jié)和警惕。
為謹慎起見,羅南很樂意收集各方的意見建議,對瑞雯保留在大眾視野的意愿,進行充分評估,也做一些應(yīng)對方案。
多聊聊總沒有壞處。
問題是,目前吧臺這邊,過來找羅南“拍板”的人,越來越多了,就算大家只要和羅南聊那么一兩句話,也要擠占很多時間。再加人多眼雜,大家都不好繼續(xù)把話題深入進去。
特別是羅南,應(yīng)付了兩三撥人,就支應(yīng)得有些煩心,正好應(yīng)了前面的“狼狽”形容,耐心也眼看要消磨完了。
“哎,你們跑這兒來?”明顯有些飄的嗓門嗓起,同樣喝大了的何東樓,挽著席薇,高調(diào)過來。
純以家世層面看,他在眼下這個圈子,基本可以形成碾壓局,醉酒之后,行事也是毫無顧忌,擠到吧臺邊,毫不客氣扯過一個高腳椅坐下,旁邊有眼色的,也送了另一個給席薇。
他們這么一坐,再加薛雷等人,直接把羅南周邊空間給填滿,顯得擁擠許多。再來人,總不能跑到吧臺后邊去吧。
何東樓撐著吧臺,左右顧盼:“你們里三層外三層聊什么呢?”
含笑站在旁邊的孫嘉怡,輕飄飄一個回應(yīng):“大約是公眾傳媒方面!
“傳媒?哦,瑞雯的事兒,正經(jīng)的!”
何東樓說話、反應(yīng)看似隨便,卻卡得很準,和孫嘉怡配合默契,一下子理清了混亂局面,確定了談話主題,直有一錘定音之效。
局面確實開始穩(wěn)定了。
那些只是過來混臉熟的閑人,很難再硬湊來打擾,大多在外圍聽兩句,就灰溜溜離開。只有那些自認為有臉面、有見識的,會抽空過來,但也不會影響太多。
完成控場的何東樓頗是得意,雖然這主要是竹竿的授意,可他也是一個好的演員不是嗎?
他坐在高腳椅,耳朵里沒聽太多信息,但借著酒勁兒,越發(fā)地顧盼自雄。
然而,冷不丁地,他肩發(fā)沉,感覺好像有人用手扳著他肩膀,往里面擠。這個角度,怕不是貼著吧臺,硬插進來的。
再擠擠,特么地把吧臺擠翻了事!
何東樓大惱,扭臉過去,剛要喝罵,卻又一怔。他看到的,是微卷垂落的及肩黑發(fā),以及掩映下,柔膩順滑的肩部線條和雪白皮肉。
尤其是按在他肩的手指,纖長細滑,明明如玉,偏在指甲涂著妖艷危險的黑,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和誘惑。
嗯,香水味兒也是品流頗高,摻著酒氣,竟是格外香醇。
是一位女性,看樣子還是水準之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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