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悸過后，直播間里有人歡呼，也有人擔憂，后者占了大部分：

    “啊，為什么下去了？”

    “這不清醒啊！”

    “警察的業(yè)務你們搶什么！”

    龍七并沒有回應這些問題，他仍然坐在摩托上，軍方制式的內甲裹住全身，漆黑冰冷的頭盔看上去真的很有威懾感。

    問題是，他的聲音卻還是一貫的清朗隨性：

    “抱歉啊，我們是夏城生態(tài)保護興趣組的成員，最近在做城市周邊水資源環(huán)境治理的課題，剛剛路過，沒想到這里還有這么個規(guī)模的黑臭水體……我想問一下，你們是負責回填的施工隊嗎？”

    泰超被這話繞得有些迷糊，一時無回應。

    直播間里可沒人會上當：

    “我信了你的鬼！”

    “突然發(fā)現(xiàn)七哥好可怕有沒有？瞎話張口就來！”

    “別廢話了，快走吧，那家伙肯定已經知道被拍了呀，說不定已經進入冤有頭債有主的模式了！”

    說話間，受龍七膽大包天的截停行為影響，之前那些勸架的小弟，此時倒是面色不善的聚攏上來。

    還有那些傾倒土方的施工人員，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也紛紛停工往下跳，手里面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工具”之類。

    “這可不像是單純干土方的啊。”

    這種局面下，龍七表現(xiàn)的非常淡定，他甚至讓挎斗摩托熄了火，擺明了就堵在越野車前頭。

    而面對越靠越近的數(shù)十名強力人士，他所做的回應就是卸下了頭盔，顯露出一派輕松的面孔：

    “泰總，你這種處理問題的方式可不太妥當啊。”

    越野車里，泰超隔了兩秒鐘才回應：“你是……龍七？”

    他花了一些精力辨認出目標，也更加困惑且著惱：“我跟你沒冤沒仇的，你整我！”

    “什么情況？你們認識？”直播間里一堆人發(fā)懵。

    “以前在檢五區(qū)出任務的時候，打過交道啦。”回應的就是龍七本人。這種時候，他竟然還有閑回應直播上的問題。

    也因此，他回應泰超的速度就慢了不止一拍，直到對面惱怒地按起了喇叭，才聳肩回應：

    “我要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直播間里當下就有轟轟的彈幕掠過：

    “我證明他確實是不是故意的。”

    “主觀故意是瑞雯，不，是烏鴉！”

    “沒毛病！”

    “話說，你們覺得這位泰總，現(xiàn)在會不會已經在直播間里面了？”

    “咦？泰總你在嗎？”

    一秒鐘后，直播間就被無數(shù)條“泰總你在嗎”之類的彈幕覆蓋掉。以至于龍七都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你們差不多一點兒！”

    “你特么才要差不多一點兒！”

    泰總的咆哮，讓直播間瞬間化為歡樂的海洋。然后就是“東城區(qū)老鄉(xiāng)向泰總問好”、“箕城觀眾跨海發(fā)來賀電”之類火上添油的操作。

    網上圍觀的、加上談話的雙方，基本上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兒，唯有拎著大大小小的“工具”，幫助老大展示威懾力的那些司機和工人們，有點發(fā)懵。

    可也用不著他們明白，這種情況下，泰超根本沒指望手下能發(fā)揮什么作用。他倒是展現(xiàn)了快速決斷能力越野車電機再度鳴響

    老實實的等著警察過來。

    至于“不要臉的、閑的蛋疼”的直播間觀眾們，注意力則早就跟隨墨水的鏡頭轉移，暫不理會“配合調查”的龍七，而是放回到瑞雯小姐姐身上。

    鐘曼也一樣，雖然她還有至少一半的心思，停留在剛才讓她驚艷的鏡頭切換操作上。且不說這里面的難度，最讓人驚喜的，是瑞雯所體現(xiàn)出來的、此前幾乎未曾展現(xiàn)的靈動，還有符合大眾觀感的配合度……

    這樣就真的很舒服了。

    鐘曼還發(fā)現(xiàn)一點：瑞雯這孩子自主性有點弱，都是身邊有一個“引導員”之后才會做動作，“吸血鬼”哥哥以及龍七扮演的都是這樣的角色。

    現(xiàn)在這種“引導”，好像開花結果了。

    當三閘安防的安保人員，嘗試與龍七、泰超和那群激動小弟交流的時候，瑞雯已經來到皮卡側方……這時她還沒卸掉頭盔，好像忘掉了？

    不過，面對剛被人扶起來，靠著車門坐地，閉目喘息的“四叔”，一直都沒有什么主動作為的瑞雯，讓人意外的蹲下身，伸手查看老頭的傷情。

    直播間里自然涌出一堆“人美心善”、“治療職業(yè)”、“有空組隊”之類的言語。

    至于車里面兩個孩子，早就想出來了，卻讓此前上了車的老熊直接上了安全鎖，翻來覆去的就是講“小孩子別出去添亂”之類。無奈之下，他們只能從后排車窗里夠出頭往外看。

    大概是真聽了那個老熊的話，開口的還刻意壓低了嗓子：

    “姐，姐，我四爺他怎么樣？”

    墨水的鏡頭沒有將兩個孩子納入進來，直播間里只能聽到他們的聲音。大家就嘖嘖評價：

    “嘴巴挺甜。”

    “現(xiàn)在的小孩子，都那么會攀關系嗎？

    隔了兩三秒，瑞雯罕見發(fā)聲，大約是回應吧：

    “死不了。”

    “……好冷酷！”小孩子就委屈。

    剛剛還在夸瑞雯小姐姐“人美心善”的網友們一下子就啞了口，當然還有舔狗們繼續(xù)表示：

    “真酷帥！”

    這時候，出警的警員終于姍姍來遲，替掉了三閘安防的安保人員。看到那場面，老熊在車里面也有點坐立不安，丟一句“你們好好待著，我去看看”，就下車前往仍然喧囂不止的現(xiàn)場。

    然而場面太亂，他與帶著泰超過來勘驗傷情的警察們錯身而過，只是攔住跟在后面、情緒激動、不依不饒的小弟們：

    “別添亂！先去熄火，怠速不燒油啊？”

    老熊在這個車隊中，還是有些威望的，有人就聽他的話，重新回到臭水坑旁邊，處理那些車輛。

    老熊自然擁有指揮權：“這時候就別想后面的活兒了，停在這就行……”

    正指揮車輛靠在坑邊，旁邊卻有人道：“能不能稍等一下？”

    說得客氣，卻把老熊嚇了一跳。

    任是誰耳邊，冷不丁有話音傳進來，源頭還是個全身披甲、且剛與他們發(fā)生沖突的對象，都會如此。

    不知什么時候，擺脫了警方問詢的龍七，單肘夾著頭盔，走到臭水坑和土料的交界處，全然不顧這邊的多種因素營造的“氣味”，笑得燦爛：

    “我們畢竟是奔著黑臭水體治理來的，總要到現(xiàn)場看看……這位，采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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