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月，趁著國公府進人的時機，玉熙讓凌七進府了。

    上次救人時候凌七臉上有血，玉熙沒敢仔細看。這會進府來，凌七打扮得很齊整，容貌也顯露出來，是一個清秀可人的姑娘。

    玉熙知道凌七是認字的，怕她心高氣傲就多了兩句：“買進來的丫鬟都是從最低等最起。因為你在方媽媽手里學過規(guī)矩，所以這次破格讓你從三等丫鬟做起。”

    凌七道：“姑娘，這些方媽媽都跟我起過。”剛開始她以為進來得做粗使丫鬟，能做三等丫鬟她已經(jīng)很高興了。

    玉熙道：“國公府的規(guī)矩很多，你慢慢學。這院子里的人各有各的心思，你自己多兩個心眼，別被人三言兩語就哄了去。”至于會被誰哄騙玉熙就不點名，讓她自己琢磨去。

    凌七點頭，道：“姑娘，我會心的。”除了姑娘去，其他人在沒了解透徹之前都不能交心。

    玉熙頓了一下，道：“在國公府你的名字不好再用，以后就改名叫紫蘇吧！”

    凌七雖然有些郁悶自己的名字以后不能用，不過紫蘇聽起來也不差，當下點頭道：“好，我以后就叫紫蘇了。”

    玉熙搖頭道：“在府邸里，跟主子話不能用我我，得用奴婢，這點你一定要改正過來。”規(guī)矩差點現(xiàn)在沒關(guān)系，可等武氏回來，到時候凌七還這樣，她都得跟著吃虧。

    紫蘇眼神有些黯淡，不過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她不后悔：“姑娘，奴婢以后會注意的。”

    玉熙道：“你也別難過，過個七八年到時候我將你嫁到外面去做正頭娘子，不會讓你一輩子當丫鬟的。”玉熙知道凌七是為了報恩才答應當丫鬟的，要不然以這樣烈的脾氣如何肯屈居人下。

    紫蘇搖頭道：“我不出去，奴婢要伺候姑娘一輩子。”

    玉熙也沒將這話放在心上，女子到了年歲嫁人才是正道。玉熙道：“先跟著申媽媽學規(guī)矩，有什么事不懂的多問問墨菊墨桃她們。”紫堇比較實誠，玉熙怕她被申媽媽哄了才直接交給摩天。紫蘇是個有主意的人，不會三言兩語就給人哄騙了去。

    完正事，紫蘇與玉熙起了另外一件閑事：“姑娘，前幾天連大叔托了官媒到店鋪提親，方媽媽沒答應。”

    又是向方媽媽提親，玉熙臉當即黑了。不過玉熙很快反應過來，問道：“連大叔？這人你也認識？”

    紫蘇點頭道：“認識。去年十月我跟方媽媽去街上買東西碰到兩個無賴，是連大叔幫我們制服了那兩個無賴。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玉熙發(fā)警惕了，誰知道這是不是演的苦肉計，問道：“這人是做什么的？家里還有什么人？”

    紫蘇將所知道的了：“連大叔是吃皇糧的，在五城兵馬司任職。他妻子四年前就過逝了，有兩個兒子，大的今年六歲，的四歲。連大叔家有祖業(yè)，自己又有俸祿，生活不差。”

    玉熙聽到對方條件不錯，神情緩和了許多，不過她仍然不放心：“以他的條件不愁找不著媳婦，娶個條件稍差一些的大姑娘也沒問題，怎么就看上了方媽媽？”

    紫蘇笑道：“我聽媒婆連大叔原沒準備續(xù)娶，是怕再娶會委屈了兩個兒子。連大叔也是覺得方媽媽好的，才動的心思。”

    玉熙半信半疑。紫蘇知道的是從別人嘴里聽到的，很片面，她得多了解一些情況。若是這個姓連的男子品性真不錯，也不是圖謀什么，玉熙覺得讓方媽媽嫁他倒也不錯。畢竟有丈夫有孩子才算是一個完整的家，比收養(yǎng)個孩子要強許多。玉熙決定先查查這個男人的底細。

    方媽媽的事可以放一邊，但是學藥理的事卻是不能再耽擱下去了。這日玉熙終于鼓起勇氣道：“嬤嬤，我想跟你學藥理。”這話藏在玉熙心里幾個月了，再不出來都得憋出病來了。

    嬤嬤愣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問道：“為什么好好的要學藥理？”

    玉熙道：“其實我很早就對藥理有興趣了，也買了醫(yī)書來看。只是沒人指導，靠著死記硬背學得很？俊？

    嬤嬤面露懷疑，問道：“你你自己在看醫(yī)書？”得到玉熙的肯定回答后，嬤嬤問道：“既然你看醫(yī)術(shù)，那應該知道黃芩了？”

    玉熙點頭道：“黃芩，也稱腐腸、黃文，根苦無毒，主治諸熱黃疸、腸瀉痢、腹絞痛，利腸。”

    嬤嬤臉上的驚訝都遮掩不住，不過她還是繼續(xù)問了：“瑞香？”

    玉熙想了一下道：“瑞香，產(chǎn)自南方各州縣，枝干婆娑，柔條葉厚，四季青而茂盛……”

    嬤嬤一聽就知道玉熙確實是在看醫(yī)術(shù)，也下了功夫，要知道學醫(yī)術(shù)可是非常枯燥無味的事，看醫(yī)書更甚：“醫(yī)書看多久了？”

    玉熙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看了有半年，醫(yī)書晦澀難懂，也沒人教，所以看得很慢，也很艱難。”她都是死記硬背的，而背這些東西可比背書難多了。

    嬤嬤滿肚子疑問：“為什么你會對藥理有興趣。”

    玉熙自然不會將來用得上，而是道：“我去年出天花無人醫(yī)治時，就想著若是我自己通醫(yī)術(shù)就也不會躺在床上等死了。所以病好以后想學些藥理，萬一有事也用得上了。”有時候必須真話，假話沒辦法取信于人，特別是在嬤嬤這種人精面前，更不能講假話，要不然，你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嬤嬤臉色變了又變，什么叫出天花無人意醫(yī)治？好像得國公府的人將她棄之不顧一樣。玉熙雖然沒有享?艿接癯僥敲春玫奶跫詮詰拇齷故嗆懿淮淼摹H宙植幌嘈龐裎?的話，反問道：“你出天花沒有大夫給你診治？”

    玉熙搖頭道：“不是，是中間出了一點事，大夫耽擱了兩天。所以我覺得靠別人比如靠自己。”

    嬤嬤是什么人，一聽就知道這里面的事不簡單了：“這事我不能答應你，這不屬于我教導的范圍。”

    玉熙有些失望，但她并不會因此而放棄。反正她有的是時間，慢慢磨，別人鐵棒還能磨成針，她肯定也能打動得了嬤嬤。

    等玉熙走去，嬤嬤就叫來了一個丫鬟，不動聲色地套了丫鬟的話。玉熙出天花的事國公府大半的下人都知道了，丫鬟也沒隱瞞，一五一十地了。

    之前嬤嬤先得玉熙有些冷心冷腸，如今她卻是很無語了。這韓老夫人偏心得都不顧四姑娘的死活，四姑娘沒長歪也沒有心靈扭曲還能這么上進，都可以算得上是奇跡了。也是這件事，讓嬤嬤對玉熙的印象發(fā)好了。

    皇宮里聰慧美貌的女人嬤嬤見得多了，可心性好又豁達的卻見得少，而這些人不管遇見任何事都不會怨天尤人，也不會自怨自艾，不管她們在什么處境也會努力地活著。若之前她教導玉熙只是盡職，那在這一刻她決定心意教導玉熙。

    過了數(shù)日，紅珊將她哥哥打聽到的消息都告訴了玉熙：“姑娘，你要打聽的那個?絞嵌塹?巡護。我哥哥此人性情豪爽大氣，頗有人緣。妻子在四年前病逝了，留下兩個兒子。”

    玉熙問道：“家境如何？是否有房產(chǎn)鋪子？兩個孩子性情如何？”這些都是要考慮的。

    紅珊有些奇怪玉熙為何這般問，好像查戶籍一般。紅珊也不敢詢問，只道：“這連巡護有一進的宅子，一鋪面，他自己每個月還有俸祿。只是他手頭松經(jīng)常救濟朋友，日子有些緊巴。他兩個兒子很調(diào)皮。”這年歲的男孩子調(diào)皮搗蛋也很正常。

    玉熙聽了這些話對這個連巡護印象不錯，至少面上瞧著沒有什么大問題：“消息屬實嗎？”

    紅珊忙道：“我三哥尋了不少人打探的消息，應該沒有問題。”雖然心里很奇怪，但紅珊知道分寸，沒多問一句話。

    玉熙雖然相信紅珊哥哥的消息不會有錯，但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托了向管事打探這個連山的情況。若向陽打聽的消息跟紅珊哥打聽的一樣，玉熙覺得這門婚事可成。

    向陽的手腳很快，第二天就將這個連山的所有信息送給玉熙。

    玉熙認真地看這這些資料，跟紅珊哥打聽的情況大致相同，不過向陽的更加詳細一些。

    玉熙看完以后，將它交給了紫蘇，道：“你明日去包子鋪一趟，將這上面的東西念給李媽媽聽。”她覺得人不錯沒用，關(guān)鍵得方媽媽同意才行。

    紫蘇看完上面寫的東西以后，笑容滿面地道：“姑娘，你同意了？”方媽媽能嫁給連大叔，喜事一樁。

    玉熙似笑非笑地問道：“你跟我那些話不就是希望我能勸方媽媽嫁給這個連巡護？”紫蘇好端端的為什么突然跟她提這樣一件事，無非是希望她出面服方媽媽了。

    紫蘇有些不好意思：“姑娘，我是真覺得連大叔人很好，方媽媽嫁給他不會有錯的。”

    玉熙冷冷地道：“雖然這次你的出發(fā)點是好的，但下次在答應別人事情之前，先過過腦子確定那些事是不是你能應的？”

    紫蘇非常驚訝地問道：“姑娘，你怎么知道我是應了人？”

    玉熙沒有回答紫蘇的話，只道：“好好想想自己到底錯在哪里？你的份是什么？這次念你是初犯罰三個月俸祿。若再有下次，我也不敢再留你了。”自作主張的丫鬟，她是決計不能留的。

    紫蘇有些懵。

    玉熙并沒有跟她解釋，而是直接去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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