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這日,又忙到很晚。
許武走進屋道:“王妃,天色也晚了,你該去休息了。”這段時間,玉熙是真正的拼命十三郎了。每天從早忙到晚,可折子也沒那么多,弄得許武都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玉熙在做什么。
玉熙問道:“什么時辰了?”聽到是亥時初,玉熙道:“亥時末你再叫我吧!”再忙一個時辰,也該去睡覺了。
許武忍不住道:“王妃,你也別太累了,累壞了身體可不行。”
玉熙笑了下道:“等忙過這幾天就沒事了。沒什么事,你下去吧!”完,又低頭繼續寫著,也不知道在寫什么。
許武沒法,只能退出去了。
亥時末,玉熙才回到后院。泡澡的時候,嬤嬤問道:“最近事情很多嗎?每天從早忙到晚的?”幾年前旱災的時候,玉熙忙得跟現在差不多。可現在并沒有什么大事,何至于這般忙。
玉熙瞇著眼睛道:“要去莊子上住段時間,肯定要將手頭上的事情都整理出來,到時候王爺接手時也不會手忙腳亂。”
這話嬤嬤聽著總覺得不對味,這感覺好像是要交權。嬤嬤可沒那么多顧忌,直接問道:“玉熙,這次你準備去莊子上,不是想好好休息那般簡單吧?”
玉熙睜開眼睛,望著嬤嬤笑了下:“不是去莊子上休息,還能做什么?”
嬤嬤狐疑道:“我怎么聽你這口氣,好像要撂挑子似的?”
玉熙輕笑道:“我倒是想呢?可嬤嬤覺得擔子我能撂嗎?”不是她瞧了云擎,讓他一個人處理所有的事情,三五個月還成,時間長了,他肯定受不住。
嬤嬤道;“你心里到底有什么打算?你不,我總覺得七上八下的。”
玉熙笑了下,那笑容都是苦澀:“嬤嬤想多了,我能有什么打算?難不成還能因為柳氏的事跟王爺和離?再者,就算和離我又能去哪?”身邊一旦沒人保護,燕無雙很快就能要了她的命。
嬤嬤臉色微變,道:“你竟然起了和離的心思?”若是沒想過,玉熙又豈會出這樣的話來。
玉熙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只是道:“嬤嬤,我不是鐵人,我也會累。”若不是為了孩子,她或許真會和離。可她有六個孩子,既然生了他們就要保護他們,然他們好好長大成人,和離也就只能想想了。
嬤嬤道:“早就跟你讓你不要那般要強,你偏不聽。”
玉熙搖頭道:“我從不后悔做的這一切。這世道對女子不公,想要得到就得付出比男人更多的努力與汗水。這些年雖然累,但我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嬤嬤道:“既然你知道,為何現在又要避讓呢?”玉熙要去去莊子上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其實就是一種退讓。
玉熙瞇著眼睛沒有話。有時候退讓,是為了更進一步。只是這些話她不會對任何人,哪怕是嬤嬤也一樣。
雖然玉熙現在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可玉熙到底是她從看到大的。見玉熙不話卻一臉平靜的樣子,就知道她不是真的要放權。心里衡量了許久,嬤嬤道:“玉熙,只要你絕了后患,就能保證浩哥兒跟睿哥兒他們的地位穩如泰山。到時就算你謀算的事失敗了,你也還有退路。”話沒的很透,但玉熙真有這個想法,應該明白她的意思。
玉熙一副睡著了樣,好像沒聽到嬤嬤的話似的。
云擎跟棗棗快馬加鞭,很快就到了陜西境內了。晚上露宿在驛站,棗棗高興地道:“再有幾天就能到家了。”離家這么久,好想念白媽媽做的菜了。
云擎嗯了一聲,沒在多。
棗棗呀了一聲道:“快到家了,爹你怎么看起來好像不大開心呢?”完恍然大悟道:“爹,你是不是怕娘生氣不理你,所以心情忐忑呀?你放心,若是娘真生氣不理你,我會幫你情的。”
云擎對于這個話一都不知道忌諱的女兒,也是沒轍了:“回家若是還這般口無遮攔的,心你娘罰你。”
棗棗吐了吐舌道:“都忘記了,娘總孩子不能摻和大人的事。爹,我就算想為你清,也不敢開口了。要不然娘會連同我一起罰的。”她可一都不想一回家就受罰了,所以她也不敢求情了。
聽了這話,云擎望了一眼棗棗,第一次后悔當初讓棗棗跟霍長青習武。要不然,也不會讓棗棗成長一個糙老爺們似了。只可惜,現在后悔太晚了。
沐浴后,棗棗進了屋很快就睡著了。可云擎卻怎么也睡不著,干脆站起來走到窗前看月亮了。
跟他睡一屋的斯伯年見他起身,站在他身后。云擎沒開口,他也不話。
云擎道:“我跟王妃成親這么多年,她還是第一次這般生氣。”以前他做的事有不符玉熙的意,只要他得有理,玉熙都不會生氣的。可這回,玉熙卻是一個多月都沒理會他了。
斯伯年不知怎么接話,干脆繼續沉默。
云擎只是想找個話的人,并沒有真的想要斯伯年什么:“其實她生氣是應該的,誰讓柳氏的事我處理的不妥當。”
斯伯年想了下開口道:“王爺好好跟王妃解釋,王妃知道真相就會氣消的。”
云擎搖頭道:“沒那么容易。”脾氣好的人一般不發火,發起火會很嚇人的。
斯伯年想了下道:“夫妻之間哪有隔夜仇,只要王爺誠心認錯,王妃肯定會很快原諒你的。”柳氏的事,確實是王爺的錯。不過他相信,王妃不至于因為一個柳氏就跟王爺鬧起來的。嗯,要鬧早就鬧了,也不用等現在了。
云擎心頭隱約有些不安,也是這股不安讓他快到家焦躁:“希望如你所了。”
過了兩天,云擎跟棗棗回到鎬城。到了平西王府的門口,棗棗露出了一個笑容:“終于到家了。”這幾天他爹也不知道抽什么風,每天馬不停蹄地趕路,可累死她了。
門口的侍衛看到云擎跟棗棗,先是一驚,轉而歡喜地上前請安問好。
云擎擺擺手就騎著馬從大門進了府,棗棗也跟在其后。大門一般不開,這還是棗棗第一次騎馬從大門走進家門呢!
許武聽到消息有些驚訝,按照日常算得后天晚上才能到。不過提前回來是好事,許武急忙忙地跟玉熙匯報了這個好消息:“王妃,王爺跟大郡主回來了。”
玉熙正在批閱折子,聽到這話問道:“回來了?”見許武頭,玉熙道:“知道了。”完,低下頭繼續批閱折子。
許武見玉熙不動,那股不妙的感覺又浮上來了。以前王爺每次出門,哪怕就出去兩三天,回來時王妃都會放下手頭的事。可這次王爺出征快一年才回來,王妃反應卻這般冷淡,這是還為柳氏的事生氣呢!
想了下,許武上門都沒,退了出去。王爺已經回來,這事應該能很快解決吧!
云擎將馬交給馬夫,問了迎上來的許大牛:“王妃在哪里?”急著趕回來,就是為了早見到玉熙。
許大牛道:“王妃正在處理事情。”
云擎丟下棗棗,前往書房。棗棗很有眼色,朝著秋荷道:“我們回院子去。”先去洗個熱水澡去去乏,再換身舒服的衣裳。這幾天,真將她累得夠嗆了。
秋荷自然沒有異議了。
聽到鏗鏘有力的腳步聲,玉熙的手停頓了下,不過瞬間就恢復原狀。
許武見到云擎先行了一禮,然后近身聲道:“王爺,王妃還在氣頭上,你得有心理準備。”王妃這氣,可不。
云擎了下頭道:“我知道。”完,掀開簾子,走進了書房。就見玉熙穿著一身丁香色的衣裳,匐在桌邊批閱折子。見他進屋,頭都沒有抬。
以前云擎每次從外面回來,不管玉熙是在書房還是在后院臥房,到門口都能看到出來迎他的玉熙。當時他還很奇怪,玉熙笑一聽腳步聲就知道他回來了。可這次,玉熙卻一反應都沒有。
云擎低聲叫了一聲:“玉熙……”
玉熙抬頭望了一眼云擎,淡淡地道:“回來了,棗棗呢?”
云擎看著玉熙的神色,就知道柳氏的事真惹得玉熙大怒了:“棗棗回院子里了。玉熙,我知道你是為柳氏的事生氣,我……”
玉熙搖搖頭道:“我手頭事情比較多,有什么事晚上再吧!”這是趕人的節奏。
云擎自然不愿等晚上再,哪怕多一秒都不愿意。不過就在他要開口之前,就聽到外面許大牛揚聲道:“王爺,王妃,譚大人求見。”
站在門口的許武氣得不行,這個許大牛真是沒眼色。又不是十萬火急的大事,譚大人來了不會讓他多等一會。
玉熙這會并不愿意跟云擎多談,神色淡然地道:“王爺,政務要緊!”
成親十多年,玉熙還是第一次對他如此冷淡,云擎心里頭就跟堵了一塊石頭似的。
玉熙也不管云擎什么想法,朝著外面道:“請譚大人進來。”
云擎見狀,低聲道:“那我先回后院了。”既然玉熙晚上談,那就晚上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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