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月亮出來了。
看著投射在地上的影子，玉熙朝著美蘭道：“將燈熄滅。”這么大的光，不用燈光也能看清地面。
美蘭依言將燈籠吹滅了。
周圍非常安靜，蟲叫聲都沒有，幾個人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美蘭道：“王妃，還是將燈籠亮吧！”她倒不怕，可這種詭異的寂靜讓她心里有些涼颼颼的。
玉熙嗯了一聲道：“你吧！”這些天一直在忙，弄得有些上火了。加上總跟大臣議事，得話比較多，導(dǎo)致聲音都沙啞了。
嬤嬤聽到腳步聲就從屋子里出來，見到玉熙滿臉的疲憊忍不住埋怨道：“都了讓你早回來休息，怎么總不聽呢？”
玉熙笑了下道：“出了意外的情況，所以才回來晚了。”她也想早些回來休息，可這些事若不處理好那些災(zāi)民可能就會沒命，所以玉熙寧愿自己累。
嬤嬤也沒再念叨，而是去了廚房端了一盅湯過來：“這是我特意給你熬的，去火的。”別人不知道，嬤嬤卻清楚。玉熙面上云淡風(fēng)輕，其實心里是既緊張又擔(dān)心，要不然也不會上火了。
玉熙這會并沒有胃口，但她還是端起溫?zé)岬臏粤似饋怼?br />
嬤嬤看著她的樣子道：“讓佟芳給你按摩下。”她年紀大了，若給玉熙做身的按摩有些力不從心。
玉熙沒有拒絕。
先泡澡，再按摩。泡澡的時候，玉熙將東羅縣的事了。在群臣面前，玉熙沒事人一樣，其實她剛才差腿都軟了。
進東羅縣的事了下，完后玉熙低聲道：“差一，就差一。”這話的時候，玉熙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由此可見，這次的事是真將玉熙嚇著了。
嬤嬤也駭?shù)媚樁及琢耍贿^看著玉熙的樣子趕緊握著她的手道：“別怕，王爺跟世子他們都沒事。你別怕，只是虛驚一場。”若王爺跟世子他們有個三長兩短，嬤嬤都不敢想象以后的樣子。
玉熙的手上的青筋都起來了：“怎么能不怕？就差一和瑞跟阿浩他們就沒有了。”若是云擎跟啟浩他們沒有了，玉熙都不敢確定自己能不能撐住。
嬤嬤知道玉熙是被嚇住了，忙道：“王妃，你忘記了，世子可是帝星轉(zhuǎn)世。他可得上天保佑，不會那么容易出事的。就是大郡主，那也是命中帶福。燕無雙那樣的衰人，怎么能害得了他們。”與其棗棗命中帶福，不如她命中帶財。
頓了下，嬤嬤又道：“你看，他害了你跟王爺一次又一次，可卻沒一次得逞。”
玉熙沒有話，不過神色緩和了許多。
知道玉熙將她的話聽進去了，嬤嬤道：“就這一次，若是提前下大雨那水庫的水早就灌滿了，等王爺帶兵一到就放水，神仙難救。可是老天就沒有下雨，還被世子及時發(fā)現(xiàn)，可見老天爺是幫著我們的。”
玉熙嗯了一聲道：“這次確實是老天保佑。”若大雨提前一天下，怕已經(jīng)出事了。
嬤嬤輕輕地拍了下玉熙的手道：“老天爺都站在我們這邊，還有什么可怕的。”燕無雙那是窮途末路了，要不然也不可能用這樣下作的手段。
玉熙了下頭道：“你得對，老天都站在我們這邊，還有什么好怕的。”雖然京城沒打下來，但大局已經(jīng)定了。
“王妃，等拿下京城，你打算什么時候遷都？”嬤嬤是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讓她不要再想東羅縣的事。
玉熙搖頭道：“遷都需要耗費大量的銀錢，上次打仗就沒什么錢，這次是直接將國庫打空了。要遷都，得等國庫有錢了再。”河北跟山東這幾年總是鬧災(zāi)，百姓過得困苦不堪。要讓他們盡快安定下來恢復(fù)生產(chǎn)，不僅要提供糧食跟糧種，還要減免賦稅。
想起玉熙的吃穿用度，嬤嬤道：“雖然你現(xiàn)在是明王妃了，可生活水準卻比你在國公府都不如。”玉熙在國公府，一個人吃都有兩葷兩素一湯。現(xiàn)在若是一個人吃，只一葷一素一湯。
“廣廈千間夜眠僅需六尺，家財萬貫不過三餐。”也是經(jīng)歷過沒吃沒穿沒地睡的日子，玉熙覺得現(xiàn)在的日子已經(jīng)很好了。
“若是人人如你這般想，那就和諧了。”也不會有那么多的紛爭，更不會有戰(zhàn)亂了。
玉熙笑了下道：“只要我跟和瑞勤儉節(jié)約，下面的人也不敢鋪張浪費。”
啟佑為何會覺得韓家奢靡過度，就是因為他們王府日子比較簡樸，玉熙也限制他們的花費。若是他們過著錦衣玉食一擲千金的日子，啟佑到韓府就不會有那么大反應(yīng)。
“這倒是。你跟王爺都這般節(jié)儉，下面的官員自然會跟著來了。”上面的人以身作則，下面的人也不敢逾。
按摩的時候，嬤嬤跟玉熙了一件事：“我聽佟氏將牛氏送進了崔家的莊子上了。”跟玉熙八卦事，讓她放松放松，別將自己繃得太緊了。
這事就是佟氏告訴嬤嬤的，所以這回她神色很正常。
玉熙笑了下道：“也不知道是何人指了佟氏。”真讓牛氏嫁人，怕是崔偉奇一輩子放不下她。放在身邊，尋個機會揭穿了牛氏的真面目，崔偉奇才會真正死心。
嬤嬤望了一眼佟芳。
佟芳這才開口道：“封將軍寫信來，若讓他知道牛氏落胎與我姐有關(guān)，怕是會恨我姐一輩子。另外牛氏若嫁人，阿奇可能會惦念她一輩子。”柳兒差跟崔偉奇定親，這事外人不知道，他們幾家卻都知道。現(xiàn)在封志希跟柳兒定親，封大軍不想讓外人知道這是封志希的主意。好也就罷了，不好的話不準回招了佟氏的懷疑，既如此還不如他將這事攬在身上。
“嗯，封大軍這些話，到子上了。”佟氏處理的事情有些太粗暴了。若是丈夫在外尋的女人，她這樣處理倒沒關(guān)系。反正兒女長大了，就算失了丈夫的心也不影響她的地位。可兒子喜歡的女人，她這樣做的后果會導(dǎo)致母子離心的。
佟芳猶豫了下，問道：“王妃，阿奇他也跟著封家兄弟一樣自由嚴師教導(dǎo)，怎么就相差這般大呢？”
玉熙輕笑一聲，道：“這話是崔夫人讓你問，還是你自己問的？”
佟芳嚇了一大跳，忙道：“是我想不通。阿奇之前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碰見牛氏后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之前瞧著崔偉奇，也不比封志敖差。可牛氏的事一出，兩人的懸殊就出來了。
玉熙笑了下道：“問題在你姐身上。”見佟芳一臉疑惑，玉熙道：“崔夫人在家里太強勢，讓崔偉奇心里有了陰影。”
“陰影？”這話，讓佟芳不大明白。
玉熙嗯了一聲道：“之前崔偉奇跟阿浩，他不想找個像他娘那般兇悍的媳婦，要找個對他言聽計從事事依著他的媳婦。而柳兒是我的女兒，我可是兇名在外，他擔(dān)心柳兒像著我所以才不愿意娶柳兒”
佟芳臉色微變：“什么？他竟然這般大逆不道？”當(dāng)兒子的竟然嫌棄自己的母親。起來，崔偉奇這是不孝了。
崔偉奇先自己母親的不是，接著又與人私相授受，啟浩覺得他品性有問題，所以才對他冷淡下來的。
“大逆不道這話有些嚴重，只是對你姐的兇悍陰影很大，所以才想要娶個什么都聽他的媳婦。”佟氏在家表現(xiàn)得太彪悍了，導(dǎo)致崔偉奇害怕娶個跟佟氏一樣性情的媳婦，以后重蹈崔默的覆轍。
佟芳呆了。
既然起這事，玉熙也忍不住多了一句：“母弱則子強，母強則子弱。”
按摩完了，玉熙就去睡了。
佟芳跟嬤嬤睡在一個屋。嬤嬤畢竟年紀大了，身邊有個人陪著玉熙才放心。
“嬤嬤，王妃母弱則子強，母強則子弱。這話不盡然吧？”要強，還有哪個女人比王妃更強的。所以佟芳對這話有些疑慮。
嬤嬤聽了這話，莞爾：“你見過王妃什么時候在孩子面前跟王爺大吵大鬧過？”見佟芳搖頭，嬤嬤道：“在孩子面前，王妃跟王爺連大聲話都沒有過。”
在外人眼中，玉熙是個很強悍的女人。可在云擎眼中，她是一個體貼又溫柔的妻子；而在孩子眼中，玉熙卻是個嚴厲又慈愛的母親。
佟芳明白過來：“嬤嬤的意思，是我姐在家里對我姐夫表現(xiàn)得太霸道了？”佟芳也在崔家住過一段時間，見過崔默夫妻兩人的相處方式。崔默是個大咧咧行事隨心所欲，而佟氏又是個性子直爽脾氣有些暴躁的人。有時候崔默做的事不符她的意，她會大聲責(zé)罵。那時佟芳也覺得佟氏有些過，只是她也不好開口。
嬤嬤頭道：“就是柳怡的事，王妃都沒在幾個孩子面前過王爺半個不字。”相反，玉熙一直跟六個孩子云擎不容易，為這個家付出很多，就算做得不對也讓孩子多多體諒他。要不然，就云擎粗暴地教導(dǎo)三胞胎，父子哪能相處得這般融洽。
佟芳忍不住道：“這教孩子也是一門學(xué)問呀！若沒教好，煩惱不斷。”就像她姐，為著崔偉奇操碎了心。
“這個自然。要養(yǎng)出一個敗家子或者紈绔子，都恨不能掐死他算了。”孩子沒養(yǎng)好，操心一輩子。
佟芳問了嬤嬤：“師父，你覺得我姐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做？”這話她沒問玉熙，倒不是不敢，只是玉熙這般繁忙，不想讓她為佟家的事費心。
嬤嬤對佟氏的印象還是很好的，想了下道：“對他示弱，再同意讓她納牛氏為妾，相信崔偉奇不會再為這事恨你姐的。”
佟芳苦笑道：“我姐那性子嬤嬤可能不知道，她剛強了一輩子，如何愿意低頭。”
嬤嬤道：“除非她想跟兒子離心，否則牛氏的事只能示弱。”見佟芳一臉為難，嬤嬤道：“那就讓你姐裝病，然后讓其他人告訴崔偉奇你姐的為難與后悔。對了，這事萬不能牽連到唐家二姑娘，否則崔家跟唐家親家做不成，會成為仇家。”
佟芳道：“師父，我明日去崔家一趟。”這會她反而有些慶幸沒有再嫁，否則攤上崔偉奇這樣的兒子，命都要去掉一半。
看著懨懨的佟芳，嬤嬤道：“崔偉奇年歲閱歷淺，不知人心險惡。只要他看清牛氏的真面目就好了。”
佟氏對此不抱期望。
嬤嬤也沒有去睡，而是叮囑了美蘭跟景柏兩人好好值夜。玉熙今日受了刺激，她擔(dān)心玉熙會做噩夢。不過顯然嬤嬤多慮了，玉熙這晚并沒有做惡夢。
睜開眼睛，玉熙就看見灑落在地上的陽光：“這么晚了，竟然都不叫醒我？”完，就起身穿衣服了。
美蘭笑著道：“前面沒緊急的事，我也就沒叫醒您了。”難得睡這么香，又正巧沒事，她寧愿被罵一頓也不愿叫醒玉熙。
吃過早膳，玉熙去了前院。見到斯伯年，玉熙道：“你派人跟徐臻一聲，我想阿睿他們了，讓他們回來吃頓飯。”
斯伯年一愣，轉(zhuǎn)而頭道：“好，我這就派人去。”
想了下，斯伯年叫了許大牛去。
許大牛不相信地問道：“王妃怎么可能會這話？一定是你聽錯了。”在許大牛心中，玉熙可不是隨心所欲的人。
斯伯年聲道：“怕是東羅縣的事嚇著了王妃，所以就想見見二少爺他們。”也是王爺在打仗世子在賑災(zāi)，都走不開，否則王妃鐵定會讓他們回來的。
對這話，許大牛嗤之以鼻：“胡八道，王妃怎么可能被嚇著。”東羅縣的事不過虛驚一場，有什么好怕的。
斯伯年懶得跟他廢話，直接道：“你去將三位少爺安帶回來就是。”
若排資論輩，許武走了，王府的護衛(wèi)頭領(lǐng)應(yīng)該是許大牛。不過因為他想事簡單，玉熙不放心，這才用的斯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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