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盛京的這一日，下起了雨。
燕無雙仰頭看著烏蒙蒙的天，道：“爹，下雨了，我們明日再走吧！”能拖一天是一天，也是心里實在不想離開桐城。
燕元帥一巴掌拍在燕無雙后腦勺：“哪那么多廢話，上馬車去�！�
燕無雙這才不情不愿地上了馬車。
張氏與次子無涯道：“涯兒，你得保重好自己，別讓娘擔(dān)心�！遍L子戰(zhàn)亡讓她悲痛欲絕，她再也承受不起喪子之痛了。
燕無涯笑著安撫張氏道：“娘你放心，我不會赴險的�！睆埵仙酂o涯的時候難產(chǎn)，大夫以后很難再受孕。卻沒想到八年后竟然又意外懷上了，當(dāng)時張氏希望是個女兒。畢竟，有兩個兒子就想要個貼心的棉襖。卻沒想到，又是個兒子，而且還是個特別的頑皮的子。
燕元帥搞定燕無雙，朝著兩人走來道：“時辰不走了，你也該啟程了�！�
張氏依依不舍地上了馬車。
燕無雙掀開車簾，朝著燕無暇叫道：“二哥，我九月就回來。到時候，你可得帶我去打獵，我還要獵一張虎皮給娘做大毛衣裳呢！”長這么大，都沒去山林里打過獵。
燕無涯招招手道：“放心，到時候一定帶你去�！�
燕元帥無奈地?fù)u搖頭。想長子十二歲的時候，性子沉穩(wěn)得很，跟個大人似的。可這兒子，真是太跳脫了。
出了桐城的大門，燕無雙就不耐煩坐在馬車了：“娘，我去騎馬了�！弊R車，哪有騎馬那么舒服。
張氏笑著道：“心點。”
“娘太瞧我了。就是閉著眼睛，我都能騎得穩(wěn)當(dāng)�！蔽鍤q就開始學(xué)騎馬，到現(xiàn)在這騎術(shù)遠超同齡人。
中午的時候，一群人就著冷水啃得硬硬的餅。到晚上，煮了肉湯陪著餅吃。至于燕無雙跟張氏兩人，倒是有灶。
啃了塊大餅又喝了兩碗的肉粥，燕無雙這才吃飽了。所以，半大子吃窮老子。這飯量，都趕得上成年男子了。
張氏看他摸著肚子，笑罵道：“走到娘這邊來，娘給你揉揉�！�
若是在家倒無妨，可這里很多人燕無雙不好意思：“不用，我走走就好了�！蓖�，帶著五跟兩個心腹隨往外走去。
張氏吃完以后，還剩下不少的肉粥：“將這些肉粥給李護衛(wèi)送去�！痹谕┏牵装酌婺嵌际窍『蔽�。就是張氏跟燕元帥，都沒舍得頓頓吃。反倒是燕無雙因為正長身體，張氏經(jīng)常給他吃好的。
丫鬟平兒點頭道：“好�！睆埵仙磉呉还灿兴膫�丫鬟，以平安喜樂取名。這四人，都很得張氏倚重。
走到春城投宿在一家客棧內(nèi)，張氏遇見了準(zhǔn)備回盛京探親的閨蜜林太太苗氏。
昔日友人相聚，自然是格外高興了。張氏跟苗氏敘了舊后，看著看她身旁的姑娘：“涵，這是你閨女吧？”
這姑娘膚色晶瑩如玉臉圓嘟嘟的，還扎著兩個髻，看起來很可愛。
苗氏笑著道：“是�。∵@是我的女兒阿莞。阿莞，來見過夫人�！�
阿莞聞言福了一禮道：“阿莞見過夫人�！边@禮儀，學(xué)得很不錯。
張氏將阿莞拉到身邊，笑著將頭上戴著的一支金鎏銀點翠發(fā)簪取下來插在她頭上笑道：“叫什么夫人，叫伯母。這發(fā)簪，是伯母給你的禮物�！�
苗氏見狀忙拒絕道：“姐姐，這禮物太貴重了�！�
張氏笑罵道：“這是我給侄女的見面禮，又不是給你的，你著什么急�！�
見阿莞取下來要還給她，張氏偽裝生氣地道：“是不是嫌伯母的見面禮太寒酸了。”這趕路，自然不可能佩戴好的首飾了。
話都到這份上，苗氏就讓女兒收著。
阿莞笑吟吟地道：“阿莞伯父。”笑的時候露出一個的酒窩，可愛極了。
張氏稀罕得不行，將阿莞摟在懷里道：“這么可愛的姑娘，你是怎么生的？可惜我就生了三個臭子，大討人厭�！�
安兒在外回稟道：“夫人，少爺他們回來了�！�
等燕無雙走進來，阿莞偷偷地打量著他。就見燕無雙的眉毛很濃密，那眉毛還稍稍地往上揚起很是倨傲的樣子，睫毛也非常長。眼睛像朝露一樣清澈，五官長得也很好。
被人這樣注視著，燕無雙條件反射地看過去。
阿莞仿若受驚的兔子一樣，往苗氏身后躲了下。而一張圓臉，紅得如晚霞似的。
燕無雙見狀就對阿莞沒興趣了。他喜歡的是英姿颯爽能與他一起策馬奔騰的姑娘，對這種兔子一樣的姑娘沒興趣。
這會只是一種喜好，并不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
燕無雙笑嘻嘻地問道：“娘，你誰大討人厭呢？”
張氏笑罵道：“除了你，還能有誰？來，見過你姨母跟阿莞妹妹。”
燕無雙跟林太太與阿莞打過招呼，就朝著張氏道：“娘，我去沐浴了�！鄙砩橡ず�，得好好洗個澡。
等燕無雙出去以后，張氏抱怨道：“看吧！這兒子長大了，就半點不貼心。出去外面轉(zhuǎn)一圈，都不知道給我?guī)c東西回來。”就是丈夫，也是這般大咧咧的，出門在外從不懂給她帶禮物。想想，就郁悶了。
苗氏卻是羨慕地道：“這孩子不僅長得好，身體也很健壯。”
張氏一臉關(guān)切地道：“怎么了？是不是誰身體不大好？”
起獨子，苗氏心情就跟黃蓮一樣苦：“阿莞的哥哥，自幼身體不好。這些年不知道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藥，可身體總是不見好�！泵缡仙艘蛔尤�，而她的獨子自體弱多病。這次若不是她爹病重，苗氏也不會舍下兒子去盛京了。
張氏忙道：“怎么不帶了孩子到盛京。盛京的大夫，比你那地的肯定要好�！�
苗氏的丈夫林朝生，只是一個鄉(xiāng)紳的兒子。也是他父親救過苗氏爹的命，兩家定了親事。而苗氏是長女，所以最后是她嫁給了林朝生。
張氏跟苗氏年輕的時候性情相投，兩人很合得來。不過苗氏出嫁后，很少回盛京，兩人也沒有再聯(lián)系了。
苗氏苦笑道：“我婆婆不讓�！绷掷咸彩桥逻@根獨苗苗夭折在路上。可林家只是戶人家沒什么權(quán)勢，想請了名醫(yī)去他們家給孩子看病根不可能。
家家都有一難念的經(jīng)。張氏轉(zhuǎn)移了話題，問道：“表叔表嬸的身體可還好？”苗氏的父親，是張父的遠方表弟。當(dāng)然，這親戚論起來都不知道拐了多少彎。
苗氏搖頭道：“我爹身體還成，我娘不行身體很差。我阿弟寫信來，娘生病了讓我回去一趟。”一般信里這般，表明病情比較嚴(yán)重甚至可能沒的治。所以接了信，苗氏就火急火燎地趕回盛京了。
“別擔(dān)心，表嬸不會有事的�！奔薜锰h就這點不好，娘家有事都顧及不到。也幸好她嫁得近，父母也照顧得到。不過張氏的父母，前幾年陸續(xù)過世了。
苗氏也希望是虛驚一場了：“這些年，都沒能在爹娘跟前盡孝�！�
張氏搖頭道：“親事是表叔定的，也不能怪你。”以林家的門第，若不是有這么一出哪能娶到苗氏。苗氏當(dāng)年貌美如花，上門求親的人不知道多少。結(jié)果就因為苗父年輕時的諾言，讓苗氏嫁給了家世樣貌才情都平平的林朝生。當(dāng)年，張氏都為其委屈呢！
苗氏倒是一笑：“我夫君待我很好�！彼�，也沒什么可抱怨的。
兩人絮絮叨叨了半天，一直到外面都黑了兩人這才約好明日一起上路，然后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燕無雙坐在房間，朝著張氏道：“娘，你怎么才回來，我都餓死了�！毕赐暝杌貋硪恢钡鹊浆F(xiàn)在，額得前胸貼后背了。
張氏這才記起自己還沒吃晚飯，也是碰見舊友聊的太高興了，都忘記餓了：“我還以為你在外面吃過了呢！”
“哪能丟下娘一個人吃飯�！彼谕饷孓D(zhuǎn)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什么好東西就回來了。
對燕無雙來好東西就是刀劍槍這些，而不是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
這話很貼心，張氏眉開眼笑地道：“平兒，趕緊上飯。”可別餓壞了兒子。
燕無雙在家的時候特別挑食，有喜歡吃的菜能吃兩大飯，不喜歡吃的最多一碗飯。不過，趕路的時候倒沒矯情。這會，卻不滿意了。
“娘，怎么都是素的呀？”他不排斥吃蔬菜，可也不能一桌子的蔬菜。
張氏笑道：“哪至于都是蔬菜，這不是有個清蒸獅子頭嗎？”
燕無雙不高興地放下了筷子。
張氏夾了一個獅子頭到他碗里，笑著道：“你最近上火牙齦都紅腫了，可不能再吃重口味的東西了，要不然火氣更大。等到了盛京，我讓廚子做一桌子你愛吃的菜�！辩蹆郝铮偃绾味家獘蓱T一些。
燕無雙這才重新拿起筷子，看向張氏道：“娘，這可是你的。要你話不算話，我寫信告訴爹�！�
張氏莞爾：“放心，娘話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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