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戰(zhàn)略戰(zhàn)策來說,石星的做法并無不妥之處,明朝大軍需要主心骨,以議和為借口拖延時間,等待李如松從寧夏奔赴遼東戰(zhàn)場,確實是不錯的選擇。 雖說倭奴已經(jīng)攻陷了朝鮮大部分疆域,但若是能夠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讓他們退兵,也是上上之計,畢竟倭奴到底是沒有入侵到大明朝的疆域之內(nèi)。 然而壞就壞在了沈惟敬這個人身上。 石星找了倭國出生的商人沈惟敬,授予游擊將軍的官銜,讓他去當議和使者,這沈惟敬本就是個街頭混混,大了又成奸商,本就是個油子,即便六十多了,仍舊是本性難改。 他與倭**團大統(tǒng)帥之一的小西行長是舊識,便依靠著小西行長的關(guān)系,胡亂答應(yīng)倭國人的條件。 豐臣秀吉是極其狂妄的人,他的議和條件是大明皇帝必須封他為日本國王,割據(jù)朝鮮大半的土地,北面還給朝鮮,南半截則劃撥給日本。 即便朝鮮只是附屬國,我大明朝也不可能接受這樣的條件,大明朝不割地不賠款不和親,即便是附屬國也不行! 石星被李秘點破之后,也是一臉頹喪,也難怪他會如此失態(tài),此事非但關(guān)乎到前線戰(zhàn)爭,稍有不慎,他可就晚節(jié)不保了! 李秘見得此狀,知道時機成熟了,當即朝石星道:“大司馬不必擔憂,若下官有心檢舉,又何必出現(xiàn)在這里,下官只是有一事不解,想請教一下大司馬罷了。” 石星聽聞此言,眼眸頓時升涌希望之光,趕忙站起來,朝李秘道:“李大人且問!” 李秘點了點頭,直截了當?shù)貑柕溃骸按笏抉R想必該知道許儀后的大義壯舉,也清楚武林人士的公憤,為何要對閩浙順風社動手?” 石星微微一愕,不過很快就嘆了一口氣道:“本官也不想這么做,只是沈惟敬本是要出海的,好巧不巧卻是讓順風社的人撞上了,既然已經(jīng)打過照面,沈惟敬到了日本,必然藏不住,順風社的人會壞事的……” “老夫為官幾十年,不敢說從未犯錯,但一心為民為國,從不敢忘記,區(qū)區(qū)一個江湖幫派與國家軍事,朝鮮數(shù)十萬生靈,孰輕孰重,又豈會拿捏不清?” “等你坐了老夫這個位子,相信你也會做同樣的選擇的……” 說到此處,石星的眼中也是流露出羞愧之色,顯然這件事對他的震撼也是很大,心中一直放不下。 李秘也是輕嘆一聲,朝石星道:“你可知順風社的義士們因此而妻離子散,只能躲在三屯營的荒莊廢園里頭,天下義士也因此心灰意冷?” 石星緊皺眉頭,很是痛苦,只是默不作聲,想來對程北斗等人的遭遇也是心有戚戚的。 李秘也不與他羅嗦:“還順風社一個公道,不再追究,下官權(quán)當不知此事。” 李秘如此說著,便轉(zhuǎn)身要走,石星卻急了,一把扯住了李秘道:“李大人可不能走!” 李秘皺起眉頭,微微扭頭,掃了石星一眼,他卻是沒有撒手,而是朝李秘道。 “本官也是迫不得已,此事隱秘,不為人知,眼下戰(zhàn)事將啟,李如松卻遲遲未能抵達,若戰(zhàn)事打開,我方軍心不聚,士氣低迷,勝算卻是太低!” “本官也知道李大人的本事,皇帝陛下曾與我說過,你是名色指揮,與史指揮一般的權(quán)柄,若有應(yīng)急之事,便該找你商議,如今正是要仰仗李指揮了!” “仰仗我?” “正是!”石星也有些激動起來,朝李秘繼續(xù)道:“那沈惟敬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如今李指揮既然已經(jīng)知悉,這件事還需李指揮來辦!” “你是說讓我秘密出使?”李秘也有些遲疑起來,畢竟那可是敵國,而且神鹿宮的好幾個人都栽在李秘手里,此行危險也是可想而知的。 石星卻又搖了搖頭:“出使自是沈惟敬,老夫希望李指揮跟著去,暗中制約沈惟敬,莫讓他壞了這樁大事,沈惟敬雖然機敏老辣,但大事上卻做不得主,有了李指揮坐鎮(zhèn),此事才能成!” 李秘看了看石星:“大司馬可知道我如今是侍讀,又是諸州宣撫,如何能擅離職守?” 石星聞言,咬了咬牙道:“所以李指揮如今該體會到老夫曾經(jīng)的兩難之選了吧?” 見得李秘遲疑,石星也是下了狠決心一般,朝李秘道:“李指揮且隨我來!” 如此一說,也不由李秘拒絕,帶著李秘便來到了東三營,此時沈惟敬還在帳內(nèi)吃肉喝酒,哪里有從馬上摔下的狼狽! “大……大司馬!”沈惟敬顯然也沒想到石星會在白日里過來,臉色頓時慌張,滿嘴黃油都沒來得及擦一擦。 石星見得此狀,也是直搖頭,若非沈惟敬精通倭奴言語,又熟悉倭國環(huán)境,甚至與敵軍統(tǒng)帥小西行長有大交情,他又如何會將這么重要的差事交給一個奸商? 與李秘一對比,沈惟敬便如狗肉一般上不得席面,石星也沒甚么好臉色,只是帶著不悅,朝沈惟敬道:“前面開路,本官要帶李大人去看看。” “可是……大司馬,此事如何能讓外人知曉……”沈惟敬還想解說,然而見著石星那慍怒的神色,也就不敢再說話,老實將李秘二人帶到了營區(qū)深處。 那是一座囚牢,四周用氈布遮蔽,但可以看到粗大的柵欄,周圍有不少軍士把守,鷹視狼顧,一看就是軍中悍卒。 沈惟敬走到前頭來,朝那軍士道:“開門!” 那軍士依言拉開簾子,哐啷啷便打開了鎖頭,李秘往前一看,囚牢里竟是兩個熟人! 雖然二人都披頭散發(fā),很是狼狽,但李秘一眼便認了出來,因為此二人乃是李秘所擒,其中一位更是糾纏頗多! 神鹿宮玄女淺草薰再度見到李秘,也是滿臉驚愕,而后便是憤怒,至于另一位,乃是德川家康與三條氏的私生子小笠原之丞! 也難怪石星信不過沈惟敬,竟然要將此二人作為禮物,算是給倭奴示好了! 早在大理寺任職之時,李秘就已經(jīng)注意到這一點,朝廷對淺草薰和小笠原之丞一直沒有處置,案子擱置了很長時間,估摸著也是在考量二人的身份。 其他倭寇細作早已被處決,唯獨此二人,一個是神鹿宮玄女,一個是德川家康私生子,倒是保住了性命,沒想到此時卻是用上了。 淺草薰一張嘴,沒想到黑牙卻不見了,估摸著在牢房里吃大明朝的公家飯,把牙齒上的黑色結(jié)石都給磨掉了。 沒了黑齒,淺草薰雖然衣衫襤褸卻仍舊美艷,而小笠原之丞只圍著兜襠布,冷得瑟瑟發(fā)抖,活像短腿小豬崽子。 “是你!”淺草薰對李秘那是恨之入骨的,整個神鹿宮的大計都讓李秘給摧毀了,她身陷囹圄,受盡屈辱,所有這一切都拜李秘所賜,她又如何能不怒! 李秘卻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見。” 淺草薰猛然往前面撲了過來,旁邊的軍士都沒能反應(yīng)過來! 石星也是嚇了一跳,猛然往后退去,李秘卻渾然不懼,閃電出手,抓住淺草薰手腕,此時用的倒不是軍中功夫,更不是吳惟忠傳授的武藝,也不知為何,司馬徽手把手指點的內(nèi)家功夫,竟是福至心靈一般施展了出來! 李秘用了一招引君入甕,再來個順水推舟,一拉一推,便將淺草薰摔了回去! 淺草薰腳上畢竟還鎖著鐵鏈,站立不穩(wěn),當即就摔倒在地,不過她內(nèi)心估摸著也是吃驚不小,這才幾個月不見,她已經(jīng)不再是李秘的對手了,要知道早先她可是把李秘追殺得如死狗一般狼狽! 李秘撣了撣衣袖,朝淺草薰笑道:“俘虜就要有俘虜?shù)挠X悟,不老實可又要挨打了哦。” 此時看守們已經(jīng)圍了過來,淺草薰也是本能一般縮了回去,想來牢獄之災(zāi)也是讓她受盡折磨。 李秘也終于明白,秘密出使看來是勢在必行,連淺草薰和小笠原之丞都帶了過來,決心之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若果真是議和,那是非常屈辱的事情,李秘是不屑去做的,小日本的氣焰不打壓下去,他們只會得寸進尺,萬歷乃是大明朝中后期最輝煌的時期,又不是沒打仗的資本。 不過這議和若只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待李如松奔赴遼東戰(zhàn)場,卻是可以去冒險一番的。 李秘并不是貪生怕死,之所以不上戰(zhàn)場,只是因為自己沒有軍事方面的才能,上陣也只能當炮灰,又何必枉費性命。 可如果是后勤或者側(cè)面支援,李秘還是有著極大熱情的。 眼下朱常洛已經(jīng)鎮(zhèn)住張守愚,有黃輝,武有陸家茅,此時又漸漸適應(yīng)了這種學習的節(jié)奏,往后只會越來越老練,對李秘的依賴也就小了。 李秘正好要組建自己的秘密力量,眼下可不正是最好的時機么! 李秘看了看淺草薰和小笠原之丞,便走出囚牢,朝石星道:“想讓我一道出海也不是不行,不過有幾個條件……” 石星適才也看到了,沈惟敬根本就是個胡混耍奸的人,如何能夠維護大明朝的尊威,李秘一表人才,氣度堂堂,又機敏睿智,成熟穩(wěn)重,用來制約沈惟敬,那是最好不過了! 于是他便朝李秘道:“只要你肯出海,辦好這件差,其他事情只要能辦到,本官決不推辭!” 李秘見得石星如此表態(tài),也終于是放下心來,伸出手掌,與石星擊掌為誓。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石星也是歡喜,然而一旁的沈惟敬卻不高興了,原本他主掌出使大權(quán),正打算游走于大明和倭國,左右逢源,趁機做下一樁大事來,也不枉這輩子往人間走一遭,畢竟他已經(jīng)六十多了,如今一個游擊將軍的頭銜,可滿足不了他的虛榮心! 他與小西行長是老交情,小西行長在倭奴心目中可是戰(zhàn)神一般的存在,所以他對此行也是充滿了自信! 然而這個時候卻插進來一個李秘,而且看樣子石星對李秘這年輕人竟然比他還青睞和尊重,沈惟敬心中難免要有怨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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