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項穆老爺子這里得到了不少訊息,然則李秘心中也難免打鼓,若這陸墓果真是孫和的疑冢,是否意味著照壁后頭那個就是陸遜?
要知道三國志里頭不是帝王卻又單獨立傳的便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蜀國的臥龍諸葛,而另一個便是東吳的陸遜陸伯言了。rg
御賜丹書鐵劵以嘉賞功臣重臣,這也是古來有之,陸遜手里拿著鐵券也無可厚非,可手里拿著大圭就有些僭之嫌了。
再者了,孫和雖然是孫權(quán)的兒子,但畢竟是廢太子,死得也不光彩,即便是他的大圭,也不該拿在陸遜的手里。
而且既然是疑冢,那便是假的,難道還讓真的陸遜來守陵不成?加上此二人死亡時期不一樣,也就更是疑點重重。
更讓李秘好奇的是,這分明是空白純凈的玉圭,項穆為何能如此確定?
項穆之所以如此賞識李秘,很大原因就是跟李秘相處起來非常舒服,這種舒服體現(xiàn)在李秘是個聰明人,但又不賣弄,不懂就問,而且臉上的疑惑不解也讓項穆非常的得意。
在這樣捧場的觀眾面前,做一些解密的勾當(dāng),才能獲取滿滿的成就感。
收藏家其實都有一顆顯擺賣弄之心,而李秘就是最好的顯擺對象!
項穆將李秘拉了過來,又取過一張白紙,將硯臺里的墨汁都潑了上去,而后朝李秘道。
“你再看看這玉圭便知道其中奧秘了。”
李秘也不明所以,此時神貫注盯著那玉圭一看,不由嘖嘖稱奇!
這玉圭雖然是黃玉,但通透性很好,晶瑩透亮,日光照耀之下,穿透大圭,投射到黑墨之上,竟投影出幾行文字來!
文字乃是篆寫就,李秘也不認(rèn)得,但李秘知道,三國時期已經(jīng)開始用隸書,正式公文或者嚴(yán)肅的場合,才會用篆,大圭上用篆也并不奇怪。
見得李秘恍然,項穆也欣慰地笑了:“正是這兩行篆,讓我證實了這便是東吳廢太子孫和的大圭。”
即便他被廢黜,仍舊是王爵,大圭雖然有僭之嫌,但前番也過,玉圭也各有不同,這方大圭屬于孫和,是半點疑問都沒有的。
“這大圭也算是極其重要的貼身信物,這么重要的東西都出現(xiàn)了,又有陸遜守陵,這里為何還只是疑冢而不是真的王陵?”
項穆呵呵一笑,朝李秘解惑道:“這你就外行了,帝王陵寢都是有規(guī)制的,葬在哪里,葬禮如何,都有嚴(yán)格的要求,照著周禮來執(zhí)行,又豈會隨便亂葬,這些貼身信物不過是增加疑冢的可信度罷了。”
項穆如此解釋,李秘也是心頭了然,只是他仍舊有些失望,即便證實了這大圭的來歷,跟鐵券又有甚么牽扯?
他想借助大圭與鐵券之間的聯(lián)系,來推測甄宓的用意,以此來順藤摸瓜,抓住甄宓,如今看來是沒甚么盼頭了。
見得李秘如此失望,項穆卻只是笑了笑,朝李秘道:“其實你想抓住她也是容易的。”
李秘聞言,不由心頭驚喜,抓住項穆便催促道:“老哥哥你有何良策,快教我!”
項穆卻賣了個關(guān)子,朝李秘道:“忙活了大半天,也餓了,先吃飯,先吃飯!”
李秘想堅持,但想想也不急在一時,便留在項穆府上飽餐了一頓。
離了飯桌之后,項穆才與李秘起道:“那鐵券雖然與大圭沒甚么必然聯(lián)系,但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
李秘也不敢打斷,便用眼神示意,項穆頓了頓,喝了口清茶,而后繼續(xù)道。
“誠如你早番所,那墓葬里頭的東西都已經(jīng)朽了腐了,便是鐵器也不敢用,箭頭都用的黑曜石,那鐵券又是如何?”
項穆如此一提,李秘頓時醒悟過來!
是啊,鐵券乃是嘉賞功臣的,上面必定寫明功臣身份來由,以及履歷功過,雖然找不到墓志銘,但那鐵券足以提供關(guān)于陸遜的生平了!
而鐵券只是個載具,真正要緊的還是鐵券上的文字,想要保護(hù)這些文字,必然要對鐵券做特殊的處理,否則沒多少年,上面的文字也就消亡了。
或許這也是孫和的玉圭為何采用如此巧妙的設(shè)計,將文字都嵌入到玉圭內(nèi)部的原因了。
既然做過特殊處理,甄宓想要讀取鐵券上的文字,必然需要行家來清理和翻譯!
而鐵券乃是三國時期的東西,可不是尋常收藏家就懂得這些的,放眼整個蘇州府,也就只有項穆一人而已!
當(dāng)然了,甄宓是知曉李秘與項穆的關(guān)系的,自然不可能來找項穆幫忙,既然不是項穆,甄宓還能找誰來做這件事?
“石崇圣!她會去找石崇圣!”李秘心頭驚喜,忍不住脫口而出!
項穆也是嘖嘖豎起大拇指,他只是提點了一下,李秘竟然能將整個關(guān)節(jié)部想通,這可不是聰慧就能夠做到,而需要長期積累,心思縝密才能順理成章地推理出來。
“你猜的沒錯,她確實可能去找石崇圣了,那鐵券必然會被封起來,想要解封而不破壞里頭的文字記載,她不可能來找我,唯一適合的人選,便是制器大師石崇圣!”
關(guān)于這個石崇圣,李秘也是耳聞久矣卻又不得親見,從張素問的遺物三十六龍柩開始,李秘就對石崇圣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如今再度聽到這個名字,心頭難免火熱起來。
“我要到杭州走一趟!”
李秘勢必要抓住甄宓,這次杭州之行是不可避免的,上回雖然也要去杭州,但半路而返,只是走到了嘉興府便留在了吳惟忠那里。
如今什么也要到杭州府去走一走了!
項穆老爺子似乎早已料到李秘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便朝李秘道:“石老兒性情古怪,未必會賣你面子,我跟姜老兒一并去吧,他若不肯賞臉,咱們一起拆了他那把老骨頭!”
李秘也知道項穆與石崇圣之間有著不的齟齬,兩人從監(jiān)作大匠便開始爭斗不休,人老,脾氣大,怨懟也多,有了項穆和姜太一幫忙,李秘底氣也足一些,自然要應(yīng)承下來。
李秘是個雷厲風(fēng)行的,雖然腳還走得不順暢,但也不想再耽擱,否則是趕不上甄宓的。
于是他便讓秋冬攙扶著他,來到了縣衙,挑些要緊的與簡定雍了,讓他派了朱票和公文,要往杭州府追緝盜墓逃犯。
這畢竟是巡檢司的職責(zé)所在,雖然抓住了陳執(zhí)悟以及那些土夫子,但主謀在逃,簡定雍自是不甘心,李秘主動請纓,他又豈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
順利拿到朱票和公文之后,李秘又與張黃庭起,或許這位張家公子也想回杭州老家看看。
張黃庭沒有跟著李秘到崇明沙,這段時間也將傷勢都養(yǎng)好了,聽要回杭州,自是有些興奮起來了。
眾人也都不是婆婆媽媽拖泥帶水的,到了第二日,李秘便將巡檢司的差事交給陸青云,簡定雍放心不過巡檢司的弓手,便暫時讓縣衙的人來看守大墓,事情都交托停當(dāng),李秘便出發(fā)了。
今次有項穆老爺子和姜太一,又有張黃庭,加上腦殼已經(jīng)長好了的三六九,坐的是項穆家的大商船,舒適寬敞又平穩(wěn),順風(fēng)順?biāo)銇淼搅撕贾荨?br />
人都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杭州景致美不勝收,李秘等人也是心馳神往,這一路上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倒也快活。
杭州美景勝仙境,奈何李秘并無游覽之心,到了杭州境地,倒是項穆老爺子坐了東,畢竟他是個大收藏家,年輕時候周游天下,交往廣闊,不多時便有人到武林門碼頭來接洽,客客氣氣畢恭畢敬,也是省心。
到了住處之后,項穆老爺子便讓人送上杭州美食,算是接風(fēng)洗塵,便是杭州知府也派人過來探望了一番,想必是提早收到了風(fēng)聲。
此時李秘才知道,項穆的名頭不僅僅在蘇州府管用,在杭州也是頗為受用的。
吃過接風(fēng)宴之后,項穆便決定帶李秘到石崇圣那里去踢館,哦不對,是拜訪。
不過項穆老爺子畢竟是自矜身份的,便寫了個帖子,讓人送到了石崇圣府上。
這才沒過多久,送貼的人便回來了,還帶回來石崇圣的回帖,項穆老爺子也是一臉傲嬌,心你石崇圣雖然是制器大師,但終究也是要賣我項穆面子的。
然而打開那回帖之后,項穆老爺子是如何都坐不住了!
因為回帖上只寫了一個字,雖然很是潦草,但從筆鋒上也足見這石崇圣是如何暴躁的人物,上頭竟然只寫了個“滾”字!
這可把項穆老爺子給氣壞了,與姜太一商量了兩句,便讓三六九找些綠林游俠兒,最好是隱姓埋名,刀頭舔血的那種,雄赳赳要往石崇圣家里踢館找面子!
李秘也是哭笑不得,這人是老便是孩兒心思,幾個老人家吵吵鬧鬧,也不是個辦法。
石崇圣癡迷于制器,這是毋庸置疑的,便是與項穆有隙,也不該這般莽撞,畢竟連杭州知府都要給面子,石崇圣又怎么只得個滾字?
想來該是甄宓已經(jīng)到了,并將鐵券交給了石崇圣,石崇圣沉迷于給鐵券解封,所以才沒空理會項穆這種閑人!
也就是,石崇圣極有可能已經(jīng)著手解封鐵券,若不及時趕過去,待得他空閑下來,甄宓也就跑掉了!
念及此處,李秘也是煽風(fēng)點火,朝項穆道:“要找綠林好漢,你們卻是有些舍近求遠(yuǎn)了……”
項穆和三六九等人難免疑惑,李秘可并未來過杭州啊,他能跟杭州黑道有甚么往來?
李秘見得這些人的神色,卻只是笑而不語,用手指了指張黃庭。
要綠林好漢,張家可是杭州的地頭蛇啊,不找張家,反倒讓三六九去找那些嘍啰,可不是舍近求遠(yuǎn)么!
張黃庭見得李秘如此,也是皺眉腹誹,朝眾人道:“莫聽他亂,我張家可是良民,組織民壯也是為了抗倭,踢館這種事,還是免了吧。”
“再了,石崇圣大師與我家素來交往厚密,哪可能讓張家的人上去鬧騰……”
張黃庭所言也是不虛,張素問的三十六龍柩,可不就是出自于石崇圣之手么。
見得張黃庭不答應(yīng),項穆幾個也有些喪氣,李秘卻嘿嘿笑道:“與他有交情就更是好辦,引薦一下總歸是可以的吧?”
張黃庭見得李秘這姿態(tài),也只是搖頭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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