¼¼卻這石流猶如驚濤駭浪,滾滾而來,大個的石頭就像蜀道上開山的石牛,個的也似那博浪沙砸車的鐵槌,轟轟烈烈,勢不可擋。
¼¼張七眼見不好,飛身一躍,從高臺跳到旁邊的院墻上,又攀上院墻后的崖壁,拼了命地往上爬,直到確定脫離危險了,才在崖壁上穩住身體,扭頭往下看。
¼¼山寨里頃刻間墻倒屋塌,瓦片亂飛,突厥兵四散奔逃,有的被亂石碾壓成了肉餅,有的則被逼得跳下山崖,碰撞聲,爆裂聲,哭喊聲響成一片。
¼¼過了將近一刻鐘,這山呼海嘯的洪流才總算平息下來。張七驚出了一身冷汗,耳朵也被震得嗡嗡直響,亂石寨此刻已徹底變成了一灘亂石,連斷壁殘垣都分辨不清了。
¼¼張七慢慢從崖壁上挪下來,“魏火長!魏火長!”他邊呼喊著,邊在柴房的位置搜索,搬開了幾塊巨石,翻找了許久,也沒找到幾個伙伴的蹤跡。
¼¼正焦急間,山路方向傳來一聲叫喊,“七!是你嗎?”
¼¼“魏火長!”一聽聲音,張七連忙站起來迎上前去。
¼¼魏火長帶著一伙人走進廢墟,張七一看,悶頭和拐子六也在隊伍里,“哎,你們倆怎么也來了?”
¼¼這倆子慌里慌張,非常不自然,好像辦錯了什么事,心虛地笑笑,往日驕橫跋扈的氣焰也不見了。
¼¼“別問了!”魏火長臉色非常難看,強忍著怒氣拍了拍張七的肩膀,“,剛才到底發生什么了?怎么變成這個樣子?”
¼¼“我也不清是怎么搞的。”張七撓撓頭,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¼¼“這里竟然有這么多機關埋伏!這個山寨不簡單哪,普通的毛賊草寇恐怕很難做到,該不會是頡利的秘密據點吧?”魏火長皺著眉頭分析著,“走!回去報告主帥!”
¼¼幾個人沿著路下山往回走,張七就問道:“火長,剛才你們去哪了?”
¼¼魏火長嘆了口氣,“唉!你把房門撞開以后,那些突厥兵都跑去圍攻你,我們覺得你肯定玩完了,就趁亂溜出了山寨。想趕回去報信,哪知道走到半路就聽到了山崩一樣的響聲,這才折回來探查。”
¼¼“哦!沒事就好!方才急死我了!”
¼¼話間幾個人來到山腳,騎上馬返回了軍營。
¼¼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魏火長前往中軍大帳報告,其他人回營休息。沒多久,上頭傳下將令,大軍原地駐扎,暫不拔營。
¼¼很快,魏火長也回來了,喜形于色,一進帳就叫道:“七,剛剛我把你大破亂石寨的事跟蘇將軍了,他非常高興,是要記你軍功,回去給你晉升呢!”
¼¼張七有些意外地看向魏火長,“火長,我就是上了趟茅房,怎么還立功了?再過去不都是把功勞給悶頭和拐子六嗎?”
¼¼“別提他倆!聽我的,以后咱們不怕了!”魏火長哼了一聲,瞟了那倆子一眼。
¼¼倆子竟然出奇的安靜,都坐在角落里蔫頭不言語,似乎被人抓住了把柄。
¼¼兩天后,上頭傳來消息,是我軍探馬在亂石寨后山找到了一個突厥軍藏糧的堡壘,亂石寨其實就是堡壘的一個前方哨卡。
¼¼前軍主將蘇定方當即召集五千人馬進山,張七等人也在其中。
¼¼傍晚,大軍抵達距軍糧堡二十里外的一處山間平地,前面的山路陡然變窄,路兩邊是陡峭的山崖,山勢險峻,傳令兵飛馬趕來,命令各營就地安營扎寨。
¼¼張七就問:“誒?還沒到呢,怎么在這就停了?”
¼¼魏火長搖搖頭,“我哪知道!”
¼¼當下,軍埋鍋造飯,各自休息,自不必。
¼¼挨到午夜,張七猛然驚醒,遠遠聽得外面有些許的人喊馬嘶聲,緊接著,鏜啷啷地銅鑼聲響起,“劫營了!敵軍劫營了!”,營寨里瞬間一片沸騰。
¼¼張七拿起腰刀箭弩,跑出營帳,果然,寨門方向火光沖天,一哨敵兵正源源不斷沖進大營,其前鋒已經跟我軍士兵展開激戰。
¼¼“他娘的,最近正手癢,這幫王八羔子送上門來了!”張七興奮得大叫起來,撥出腰刀,沖進了戰團,開始左突右殺,邊殺還邊喊:“注意砍脖子了!心腦袋!躲開!扎你前胸了!哎呀,這樣的水平就不要出來現眼了嘛!”
¼¼這時,主將蘇定方正氣定神閑地坐在馬鞍橋上觀戰,看到張七一把刀上下翻飛,橫擋豎砍,如狼入羊群一般,很高興,用手點指著道:“這個子的嘴太欠了,不過還是有兩下子嘛,叫什么名字啊?”
¼¼一旁的王旅帥聞言,急忙答話:“回將軍,這人是末將的侄子,名悶頭。”
¼¼“恩,武藝不錯!將來可以提拔一下!”蘇定方贊賞地點點頭。
¼¼唐兵們個個枕戈待旦,像這種劫營早已是司空見慣,沒多一會兒,就排著整齊的隊形沖殺進來,后面的弓弩手跟著亂箭齊發。
¼¼突厥兵們抵擋不住,留下一地尸首敗逃而去。
¼¼且張七正殺得興起,看見敵軍逃跑,一路砍殺著追出了營寨,進入那條狹窄的山道里。
¼¼剛一進山路,逃跑的突厥兵就不見了,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張七正納悶,后面軍營里梆梆的收兵鑼聲響起,張七轉身就要往回跑,突然就聽到頭頂上咕隆一聲巨響,一塊巨石從一側的山壁上滾落下來,堵在了山口處。
¼¼與此同時,兩側的山崖上出現了無數的火把,身后喊殺聲響起,張七再一回身,一支敵軍已經沖到了眼前。
¼¼為首的突厥將領氣得青筋直冒,“他奶奶的,老子費了這么半天勁,就困住一個蝦米!”著,用馬鞭一指,向手下命令道:“給我抓活的!”
¼¼突厥兵們吶喊著撲上來。
¼¼張七樂了,“哎喲,來了這么多王八羔子,這回不要跑了,好好讓我過過癮!”把身后所有的箭支滿滿地抓了一把,一較力,迎著沖過來的突厥兵一次射將出去,一陣箭風掃過,前面數十突厥兵部躺倒在地,箭無虛發,有的竟然射穿了兩三個人。
¼¼后面的突厥兵又涌了上來,張七大喊一聲,殺入敵陣,揮刀亂剁如砍瓜切菜,拔腿猛踢似摧枯拉朽,騰空而起是餓虎撲羊,倒伏于地也有狂兔蹬鷹。敵兵是碰到就死,挨到就亡。
¼¼這一戰只殺得天昏地暗,血滿征袍。刀鋒砍裂,張七就搶來敵人的彎刀繼續廝殺,直殺了近一個時辰,換了十多把刀。敵軍尸橫遍野,也沒碰到張七分毫。
¼¼張七打著仗,嘴也不閑著,開始的時候是提醒敵人注意自己,后來興致高昂,竟高聲念起詩來:“大風起兮云飛揚!威加海內兮云飛揚,大風起兮云飛揚……”一句半的詩翻來覆去地念,搭配敵人的慘叫聲,響徹山谷。
¼¼敵將急紅了眼,來以為收拾一個唐兵不廢吹灰之力的,哪知道招來一個瘟神。眼見部下一排排倒下去,數百人馬化為烏有,敵將憋著氣喊出了一聲,“兔崽子,算你狠,我們撤!”
¼¼敗兵們聞言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丟盔卸甲,撒腿就跑。
¼¼“哎!別跑啊!”張七兜著屁股追上去,殺了幾個掉隊的,再往前趕,敵軍已經消失不見了。
¼¼山路上就剩下張七一個人,兩側山崖上的敵軍開始行動,鋪天蓋地的火箭帶著嗖嗖的風響朝張七射來,無數滾木礌石也同時砸將下來,四處都燃起了大火。
¼¼張七左躲右閃,揮刀撥打飛蝗般的箭雨,很快就有些招架不住了。慌亂間,無意中一扭頭,正瞧見一側的崖壁上有一條寬大的裂縫,“媽了個巴子的,該著爺我命不該絕!”張七彎著腰,一個箭步鉆了進去。
¼¼外面依然火箭亂飛,巨石翻滾,打得好不熱鬧。
¼¼張七長吁一口氣,穩住心神,正暗自慶幸,倏地就聽到身后的裂縫里有腳步聲傳來。
¼¼“怎么回事?”張七琢磨著,回頭一看,就見裂縫深處現出了昏黃的火光,張七也沒吭聲,側著身子緩緩地挪進去查看。
¼¼裂縫的另一端是一條山體內的通道,很多突厥兵正舉著火把順著通道往里走。
¼¼張七一見,頓時來勁了,“媽了個巴子,我怎么找不到人了,鬧了半天這幫王八羔子跑這來了!”
¼¼想到這里,他大喊一聲,跳將下來,一刀就把一個突厥兵劈成兩半。接著,一刀一個,在狹窄的通道里展開了屠殺。
¼¼突厥兵們回頭一見,“我的個姥姥,這位爺陰魂不散,怎么又冒出來了!”霎時間一片哀嚎,后面的人高喊著:“快跑啊,閻王來了!”玩了命地往前逃,前面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紛紛被推倒在地,后面的一擁而上,踩死,踩傷的不計其數。
¼¼不是有那么句話么,閻王讓你三更死,哪個敢留到五更?張七這張猙獰的臉孔跟閻王又有什么區別。他掄著刀窮追不舍,左劈一個,右砍一個,嘴里還念念有詞,叨咕著沒完。就像一臺絞肉機,走過的地方尸體遍布,血流成河,而前邊還有很多“鮮肉”在等著他去完成使命。
¼¼且張七攆著突厥兵在通道里左拐右拐,又連著殺了半個多時辰,突厥兵死傷慘重,連之前那個耀武揚威的敵將也被亂兵踩踏而死。
¼¼眼見著前面只剩下兩三個突厥兵在瘋狂逃竄,張七幾步趕過去,把他們砍翻在地,結束了戰斗。此時,張七猛地感到一股涼風迎面吹來,抬頭一看,“哎!出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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