¼¼楚恒向李恪索要張七當助手，其實有他自己的盤算。他心如明鏡，此次查案查的可是太子！要換做以往，就算是天塌下來，自己也不敢接這等差事啊，這可好，岑文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把自己豁出去了。
¼¼現在，自己就是這馬前卒，真是到了你死我活的關頭，搞不好就被丟卒保車了，“哼，我可不想當炮灰，我把你蜀王的兄弟跟我拴在一起，出了事，你蜀王肯定要救你的兄弟，捎帶手，我也能跟著上岸！”
¼¼楚恒擦著額頭上的冷汗，心里七上八下，生怕李恪會拒絕，直到張七滿口答應，他這才算是吃了顆定心丸。
¼¼程懷亮擔心張七愣頭愣腦，會誤事，也自告奮勇要去幫忙，“殿下，多個人多份力量，我也隨楚大人和七兄一起前往吧！”
¼¼“恩！那你們多加心，遇到線索及時稟告我和岑大人，我們再一起定奪！”
¼¼三人領命。
¼¼臨別時，李恪又千叮嚀萬囑咐，“大哥，多多保重，記住師伯的臨走前的囑托，凡事量力而行！”
¼¼張七應諾。
¼¼三人匆匆離了蜀王府，返回京兆尹衙門。
¼¼程懷亮就問：“楚大人，下面我們該怎么查，你可有了計較？”
¼¼“咳！”楚恒咳嗦了一聲，“啊，程公子，不必這么著急嘛，查案是個細活兒，得慢慢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妥的，今天很晚了，兩位兄弟也累了，就在我府上好好歇息吧，明日我在棲鳳樓設宴，好好款待二位兄弟！”
¼¼張七倒是很爽快，“恩公既然了，七自當遵從，只是會不會太破費？”
¼¼“誒，七兄弟以后千萬不要再叫恩公了，你乃是蜀王的磕頭大哥，身份尊貴，楚恒怎么擔得起，聽我的，以后都是兄弟，就叫我老楚就行了！”
¼¼“恩公，這如何使得，七無非就是一無名卒，怎敢僭！”
¼¼程懷亮見兩人一唱一和，絲毫不提破案之事，自己也不好多，只得強忍著心中的焦躁，暫且答應。
¼¼次日，升堂問案，楚恒煞有介事地審訊了一遍老鴇和窯姐，連唬帶詐，也沒問出什么來，知道兩人并不知情，只得作罷。
¼¼待到晌午一過，三人換上便裝，信步來到棲鳳樓。
¼¼飯局之上，楚恒當著國公府少爺和蜀王把兄弟的面，自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可勁地巴結逢迎，大獻殷勤。
¼¼程懷亮悶悶不樂，“楚大人，殿下和岑大人都在等咱們的消息，咱們卻在這里優哉游哉地吃喝玩樂，如此，何時才能把案子查清啊！”
¼¼楚恒心話：“這他娘的就是送死的差事，急什么！”可表面上，他還得陪著笑臉，“程公子此言差矣啊，這暗查講究的就是不動聲色，暗中查訪，咱們看似在這里吃喝，其實也是在查案嘛！”
¼¼“哦？楚大人此話怎講？”
¼¼“這酒肆乃是五行八作匯聚之所，什么樣的人都有，只要我們仔細觀察，沒準就可以探得一些重要的情報出來。”
¼¼“那楚大人可有收獲？”
¼¼“當然！”楚恒神秘兮兮地笑著，悄聲道：“看到旁邊桌上的男女沒有？你猜他們在干什么？”
¼¼程懷亮扭頭看了看，“一對夫妻在吃飯，有什么可看的？”
¼¼“非也！依我看，這是一對露水夫妻！”
¼¼“你什么！”
¼¼“哎呀，有什么大驚怪的，你看那婦人穿綢裹緞，濃妝艷抹，臉上的脂粉渣都掉一地了，看年紀怎么也要四十往上了，可她對面的伙卻只有二十上下，粗布衣裳，油頭粉面的，在這種地方，勾勾搭搭，表情曖昧，一看就是一對狗男女。”
¼¼話間，一個家仆慌慌張張跑上樓來，在那女的耳邊了幾句話，女的大驚失色，急忙朝男的一揮手，那男的當即惶恐無地，跟頭把式跑下樓去。
¼¼不一會兒，一個富商模樣的人腆著肚子走上來，女的立刻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迎上去，又是一臉的柔情蜜意攙著那富商談笑著離開了。
¼¼“怎么樣！我的沒錯吧！”楚恒洋洋得意。
¼¼“可這又跟我們的案子有什么關系？”
¼¼“誒，程公子不要這么心急嘛，以楚某看來，這萬事萬物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關鍵看你怎么理解，把握這其中的奧妙。”楚恒忽悠得唾沫橫飛，“你們再看那邊桌子的一群人。”
¼¼三人又看過去，另一張桌子旁圍坐著幾個談詩論賦的書生。
¼¼其中一個手拿著一把折扇，打著節拍，搖頭晃腦，吟道：“呢！呢！呢！曲頸向天歌，白毛兒浮綠水兒，紅掌撥，清，波！”
¼¼眾人齊道：“好詩！好詩啊！”
¼¼另一個用手點指著桌上的酒菜，“恩，閣下既然吟詠了這只燒鵝，在下不才，愿獻上一首詠鱉！”
¼¼著，他閉上眼睛，一臉陶醉的神情，吟道：“爹！爹！爹！賽過灶王爺，硬殼長綠毛，一步一趔趄！”
¼¼“妙！甚妙！兄臺這首詩大氣磅礴，立意深遠，比這龜殼還硬啊！”
¼¼這時，不知從哪冒出來一個衣衫襤褸的跛腳老道，湊上前來，“哎呀，不想醉春院剛剛關張，這位公子便對那里面的龜公思念不已呀，還作詩緬懷，口必稱爹，實在叫人感動啊，想那梅在牢中若得知公子這般用情，該是多么欣慰啊！”
¼¼那書生一愣，“你他娘的是誰？你怎么知道梅？”
¼¼“我當然知道了，梅托我給您帶個話，上次的脂粉錢還差五十兩銀子，請公子下次務必一次結清！”
¼¼書生一聽就急了，也顧不上顏面了，將折扇照著老道的腦袋就砸了過去，“老雜毛！不要臉的腌臜畜生，我打死你！”沖上去動手了。
¼¼再看那些書生原形畢露，一個個好似潑皮無賴，“我去你娘的狗臭屁，竟敢掃爺們的雅興，不想活了！”一擁而上，一頓拳打腳踢。
¼¼“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酒樓里的食客紛紛起來看熱鬧，店二急的原地直蹦高，“各位公子爺，高抬貴手，高抬貴手！”干瞪眼，也插不上手。
¼¼張七看不下去了，大叫一聲：“住手！”跳過去，噼里啪啦將幾人打倒在地，“老子就看不慣光天化日欺凌弱！一群斯文敗類，真他娘的丟人！滾！”
¼¼幾個書生被打得鼻青臉腫，這下真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講不清，打碎的門牙往肚里咽，“你，你，你粗魯！”著，連滾帶爬，逃離現場。
¼¼張七坐回原位，跟楚恒和程懷亮接著吃酒。
¼¼那跛腳老道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走過來，嬉皮笑臉道：“嘿嘿，多謝恩公啦！”
¼¼張七懷里掏出幾兩銀子，“道長不必如此，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拿去置辦件道袍吧。”
¼¼“誒！貧道素來對銀子不感興趣！”那老道一把推開，轉而目不轉睛地盯上了一桌酒肉，“哦！好好！這些都是貧道的菜！”順手抓過來一把椅子，坐下來不由分，滋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甩開腮幫子就開造了。
¼¼楚恒一見，不干了，“哎！你干什么，誰讓你上來吃的！”
¼¼那道士咕嚕一聲，咽下一口東西，“啊！”哈出一股臭氣，“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不要客氣嘛！”
¼¼“誰跟你是同道中人！”楚恒怒道。
¼¼“怎么不是同道中人嘛，你看看，你我都對這男盜女娼之事頗有研究，改日我們一定要在一起好好切磋切磋才是啊！”
¼¼“你敢偷聽我們講話！”
¼¼“不要得這么難聽嘛，老弟，你可以偷窺別人，別人也能觀察你嘛！”
¼¼楚恒暗罵：“臭乞丐，老子花了這么多錢，他娘的孝敬你了！”登時他就要發作。
¼¼張七在一邊拉住他，搖搖頭，那意思“都是窮苦人，別難為他。”
¼¼楚恒沒辦法，強忍著怒火，不做聲了。
¼¼老道吧唧吧唧吃了兩口，停下來，“誒？你們都吃啊，別客氣！”
¼¼程懷亮道：“我，你觀察了我們半天，你知道我們是什么人嗎？”
¼¼“這個簡單至極，你是個貴公子，你呢是個官，這位兄弟可了不得，一身的好武藝，前途無量啊！”老道點著三人，挨個了一遍。
¼¼三人都驚詫萬分，“這，這你怎么知道的？”
¼¼“事一樁，何必這么大驚怪的！不僅如此，我還知道你姓程，你姓楚，你嘛！”老道裝模作樣地掐指算了算，“你姓張，還有，你們最近正在查一件大案，是也不是？”
¼¼“你連這個都知道！”張七脫口而出。
¼¼楚恒和程懷亮也大眼瞪眼，都傻了，“你到底是何許人？”
¼¼“這你們別管！總之，我可以助你們破案，來抵這頓飯錢，你們看如何？”
¼¼程懷亮撇著嘴，“別大話，你知道我們這案子查的是誰嗎？”
¼¼老道咯咯一笑，“沒有三把神沙，怎敢倒反西岐！”罷，開始用手在懷里不停地搓，片刻后，拿出了一把泥球。
¼¼楚恒拂袖而起，“臭老道，你！你這成何體統！”
¼¼“別急嘛！既然大家都是俗人，又何必在意這些俗物？你們要查的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出來可是要掉腦袋的！”
¼¼老道邊邊拿開碗筷，將泥球一粒一粒地擺在桌子上，“好了，你們看看，這是個什么字？”
¼¼三人湊上去一看，泥球拼出了兩個字，太子！
¼¼張七雙目圓瞪，“你究竟是誰！”
¼¼“嘿嘿，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幫你們破案！”老道將泥球拂去，“怎么樣？把那書信拿出來，讓貧道看看吧！”
¼¼楚恒抱著肩膀，哼了一聲，“臭道士，別在這故弄玄虛了，這里的都是明人，別他娘的跟我們暗話，！你是什么來歷？實話實，還則罷了，要是還想誆點我們，將你抓入大牢，大刑伺候！”
¼¼“哈哈哈哈！”老道啞然失笑，靠在椅背上，雙目如炬。
¼¼三人都冷冷地看著他，等著他的答復，那老道嘎巴兩下嘴，似乎要話，趁著三人不備，冷不防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單手一探，隔著衣服一把抓住了楚恒懷中的書信，“咔嚓！”一聲，連信帶衣服一撕而下！
¼¼整個動作快如閃電，誰也沒料到這老道還有這么一手！等他們反應過來，已經晚了，那跛腳老道的身影眨眼間就在樓梯處消失不見！
¼¼“不好！”張七飛身追了出去，可那老道早就蹤跡無，他在外面轉了一大圈，徒勞無功，只得悻悻而歸。
¼¼這下，猝不及防，楚恒還直愣愣地呆立在原地，沒回過味來。
¼¼一邊的程懷亮急得一跺腳，“誒！咱們的案子還沒辦，先把最重要的證物給弄丟了，這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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