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七和吳老三偽裝成治花柳病的神醫,在侯五的幫助下,騙得了鞠文泰的信任,得以順利潛入焉耆城,之后,他們尾隨著跟他們一同入城的高昌士兵,順藤摸瓜,來到焉耆相府,探聽到了焉耆國相即將叛亂的消息。
張七正欲動手鋤奸之際,不想卻意外遭人暗算,被迷倒在相府客廳的外廊窗下。
在這種地方中招,可是太要命了,張七心頭一涼,“完了!待會兒房中的那些叛賊出來,發現我們昏迷在這兒,還不得把我們千刀萬剮,剁成肉醬啊,哎呀!這他娘的是誰干的呀?”可他根來不及沮喪,轉瞬間最后一點殘存的意識也消失殆盡了。
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恍恍惚惚中,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臉龐,“那是誰?”他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娘子!是你嗎?”
翟珊正坐在自己身旁。
“娘子!我不是在做夢吧?你還好吧?沒出什么事吧?”
翟珊長出了一口氣,“相公,你總算醒了!你放心,我挺好的,一點事都沒有!”
張七又驚又喜,又四處看了一圈,自己被關在一處低矮狹的柴房里,門窗緊鎖,幾道陽光從門縫處篩下來,撒到地面上,吳老三躺在另一側的柴禾垛上,還沒有醒過來。
“呵!這子還蠻壯實的嘛!居然這么快就醒了!”一個沙啞尖厲的聲音傳來。
張七嚇了一跳,忙定睛觀瞧,就見一處昏暗的角落里,一個老太婆正端坐著,冷冷地看著自己。依然還是那張涂滿脂粉的臉,亂蓬蓬的頭發跟她旁邊的柴禾垛融合在一起,不仔細看,還真不容易分辨出來。
“老妖婆!”張七就想掙扎著站起來,可四肢癱軟,無論如何也動彈不得。
翟珊忙道:“相公!別亂動,你才剛剛醒過來,婆婆了,你要完恢復,至少也要大半個時辰。”
“娘子,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跟她在一起?難道我們就是被她迷倒的?”
“沒錯!就是我把你們迷倒的!”羅剎鬼婆白英冷笑一聲,“要不是這丫頭苦苦求情,你們已早死多時了!”
“你!”
“怎么?不服氣?上次你們和潘安里應外合,用一壇子穆塞萊斯酒迷倒我,我還沒找你們算賬呢!”
“我那是為了救我的兄弟,要不是你先抓了他們,我又怎會如此?”
“老身我不想再跟你浪費唇舌,我只想嫁給潘安,你們要是再敢阻撓,就是死路一條!哼!”
張七莫名其妙,心話:“什么情況?難不成這老妖婆想男人想得走火入魔了?”
翟珊言道:“相公,你別急,其實婆婆沒你想象得那么兇,我就是婆婆在沙漠里救出來的,她她知道你的行蹤,只要我幫她媒,她就帶我來找你!我答應了,這一路上,我們結伴同行,她把她和龍突騎支的事情都跟我了。”
“哦?她跟陛下能有什么事情?”
“唉!此事來話長,其實婆婆是龜茲國的公主,她的哥哥便是現任龜茲王白訶黎布失畢呀!
很多年以前,龜茲和焉耆還沒有結仇,龍突騎支還只是個焉耆的王子,他和婆婆從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無猜,感情很好。當年龍突騎支曾經用一百朵紅藍花和一壇穆塞萊斯酒向婆婆求婚,婆婆答應了,他們雙方的父王也都欣然同意了婚事。
可是誰也沒想到,婆婆的父王、當時的龜茲王白蘇伐疊卻心懷鬼胎,就在他們舉行婚禮的那天,突然下手毒死了焉耆的老國王,趁其不備發兵侵占了焉耆大片土地。
婚禮就此泡湯,隨后龍突騎支繼承了王位,舉兵與龜茲國開戰。
而婆婆卻成了無辜的受害者,她不滿父王的行徑,憤而離開龜茲,想投奔龍突騎支,可龍突騎支卻不能再娶她了,他他已是國王,不能為了一個仇人的女兒傷了臣民們的心。
婆婆沒有辦法,只得獨自一人漂泊在外,此后數十年,婆婆對龍突騎支癡心不改,一直未嫁,她總覺得再過幾年,時過境遷,兩國的仇怨一了結,龍突騎支會回心轉意的,可一等再等,直拖到了現在。
婆婆,眼下有個好機會,焉耆國國相,龍突騎支的弟弟龍栗婆準要發動叛亂,自立為王,一旦龍突騎支被趕下臺,丟了王位,婆婆便可以服他與自己重歸于好,遠走高飛了。所以,今早你要對龍栗婆準動手的時候,婆婆才搶先出手迷倒了你們。”
張七聽完翟珊的敘述,嘆息一聲,“唉,老婆婆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可是我卻不能聽你們的,我決不能放任那個國相篡位,龍突騎支是一個好國王,他為了自己的國家和臣民費盡了心血,我張七受人之托,必當忠人之事,豈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白英的臉沉了下來,“這么,你是鐵了心要跟老身作對了?”
“老婆婆,恕我直言,您為了能和陛下在一起,甚至不惜毀掉他的王位,這么做是不是有點太過自私了?”
“娃娃,老身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既然你要礙我的事,那就沒辦法了,別怪我心狠,去死吧!”
“等、等等!我、我還有話要!”剛剛還在昏迷的吳老三突然坐了起來,煞有介事,搖頭晃腦就吟起詩來了,“啊!問、問世間情為何、何物,直、直教生死相許!君、君應有語,渺、渺萬里層云,千、千山暮雪,只、只影向誰去?”
白英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正要發作,吳老三忽地一揚手,一道白煙直撲白英的面門。
白英完沒想到這子還有這一手,一個沒留神,中了招了,當即被迷暈了過去。
張七驚詫不已,“老三,行啊,你還有這兩下子呢!那迷煙你從哪拿來的?”
“大、大人,剛、剛才你們、話的時候,我、我假裝昏睡,趁、趁那個老妖婆沒、沒注意,偷、偷偷在她的百、百寶囊中掏了一把!現、現在沒事了,咱、咱們快走吧!”
“好!”張七踉踉蹌蹌地爬起來,拉住翟珊的手,“走!娘子,那個奸相多半已經開始行動了,咱們得盡快出去阻止他!”
翟珊為難道:“可是這么做,是不是太對不住婆婆了!”
“哎呀!娘子!時間緊迫,不能再拖了,等咱們平定了叛亂,事情了結,咱們再幫他們撮合撮合不就行了嗎?”
翟珊也只好點頭,快步跟著兩人出了柴房,來到大街上。
一陣風吹來,張七二人也清醒了許多,舉頭一望,就見街上人潮涌動,百姓們成群結對,正急匆匆往城門方向跑。
張七心頭一顫,忙叫住一個百姓,問道:“發生什么事了?你們這是干什么去?”
“你還不知道嗎?咱們焉耆變天了!原來的國王龍突騎支駕崩了,他的弟弟龍栗婆準已在王宮即位,眼下他正準備帶著文武大臣和百姓,出城拜見大汗呢!”
張七一聽,急壞了,也不再廢話了,一伸手操起吳老三,往腋下一夾,腳尖點地往空中一縱,和翟珊一前一后,奔著城門就飛過去了。
跑了一會兒,他們就看到前方不遠處的城門正在緩緩開啟,下面,龍栗婆準頭戴王冠,身穿王袍,騎著高頭大馬,神氣活現,他身邊,文武群臣、儀仗衛隊前呼后擁。大隊伍眼瞅著就要趕到城門了。
張七和翟珊急忙在空中加快腳步,一個燕子三點水飛身躍上城頭,三下五除二打翻了守城的士兵,扳動機括,咣當一聲,將城門關閉了。
龍栗婆準正耀武揚威呢,都走到門邊上了,冷不防被這一下震得直接大頭朝下從馬上摔了下去。
左右衛兵趕緊上前把他扶起來,“陛下!陛下!您沒事吧?”
龍栗婆準的王冠也掉了,臉也摔破了,直氣得眼冒金星,哇哇亂叫,“這是誰干的?衛兵何在?給我沖上城去,把肇事之人揪出來,亂刀分尸!”
可衛兵們還沒行動,又有大群敗兵慌慌張張從城上逃下來,一個個鼻青臉腫,丟盔卸甲。
“你們怎么搞的?城上出什么事了?”龍栗婆準厲聲問道。
“陛下!不好了!方才城上來了一男一女兩人,突然襲擊了我們,他們手段煞是厲害,一轉身的工夫,就將我們部打倒了,我們抵擋不住,只得跑回來向陛下報信!”
“什么?”龍栗婆準臉色鐵青,仰頭朝城上看去,“哪里來的蟊賊?竟敢擋王的去路!速速現身!”
“哼!誰是賊?你才是反賊!”
“對!我、我家大人、的太對了,你、你才是反賊!”
隨著話音,張七三人在城頭垛口處露出頭來。
張七把羊脂玉牌從懷里掏出來了,“我是你們國王陛下的使者,特奉陛下的旨意,入城穩定大局,你們看到這面玉牌沒?這便是你們國王龍突騎支的信物,見此玉牌如見陛下,所有部眾聽我號令,緝拿反叛,迎陛下歸來!”
城內的官兵百姓聞言,都瞪大了眼睛,愣住了,有些人聲議論起來,“怎么回事?陛下不是已經駕崩了嗎?可那玉牌確實有點像陛下的呀!”
一時間,場面僵住了,張七又連喊了數遍,卻并沒有人敢響應。
龍栗婆準冷笑道:“幾個漢人拿著一塊破牌子,就想到這兒來妖言惑眾、造謠生事?龍突騎支不僅暗中和龜茲勾搭連環,還試圖反叛大汗,現已被大汗處死了,王在危難之際繼承王位,就是要收拾這個爛攤子,出城向大汗賠禮認罪,向鄰邦割地賠款,以此保護我焉耆的百姓免遭涂炭!你們這些漢人想趁亂跑來渾水摸魚?你問問我的臣民們答應嗎?”
很快,百姓中就有人大叫道:“我們不答應!我們聽陛下的!陛下是皇族,在咱們焉耆當了幾十年國相,是咱們自己人,那些漢人算什么東西,跑來管咱們焉耆的事,他們分明是想圖謀不軌,要害咱們!”
不少百姓被煽動起來,義憤填膺,“殺了這幾個惡賊!別讓他們得逞,沖啊!”
城內軍兵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了,人們群情激奮,吶喊著向城頭涌來。
張七也沒想到會是這個局面,“他娘的,打狗不成,反被咬了一口,看樣子,不動真格的是不行了,我先把那個奸相抓起來再!”
“相公且慢!”翟珊阻攔道,“眼下城中百姓還被蒙在鼓里,你若一味好勇用強,會不會激起更大民變哪?”
“那你該怎么辦?”
“我覺得咱們還是守住城門吧!只要他們出不了城,一切都好辦,就是千萬別把那些無辜的百姓牽扯進去啊!”
“對!我、我也是這么覺得的!”
“那好吧!”
三人只得各守城隘,奮力阻擋沖上來的焉耆軍兵。
此時,城門外,阿史那薄布和鞠文泰正帶著大隊人馬等著受降呢,忽見城頭出現了變故,阿史那薄布就問:“這是什么情況?那三個漢人從哪來的?”
鞠文泰一眼瞧見吳老三,登時知道自己被耍了,氣得肝都疼了,“哇呀呀!他娘的,什么臥龍鳳雛,鬧了半天,都是騙子!啊!真真欺人太甚!”
“怎么?你認識他們?”
“呃,對!他們是給我治……不!我不認識!”鞠文泰惱羞成怒,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臉憋得都紫了,“大汗!這幾個漢人居然敢壞咱們的好事,您還等什么?快點發兵吧,把他們抓下來,剝皮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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