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組第四次和鄭梉見面的地點不是選擇在府城之內，而是約定在了軍營的外面。這是因為這一個月以來，整個混成團也沒閑著，一直都在搞基建。整個兵營的面積擴大了3倍，而且分成了內城和外城個部分。內城城高達到了6米以上，外城也有將近5米的城墻護衛(wèi)。沿著外城，1多人日夜不息的挖了一條護城河，把河水引了進來。從三艘炮艇上搬下來的門3艦炮現(xiàn)在已經(jīng)部撥給了陸軍營，被安置在了高高的城墻之上。同時，在軍營外的海邊，修建了一個簡易碼頭。三艘炮艇輪流從榆林灣運送來了大量的糧食和物資，足夠整個混成團1多人半年的消耗。鑒于此，談判組決定向鄭梉顯示一下榆林灣的實力和在此常駐的決心。
“清都王，大王觀我大明軍營以為如何啊。”陸天翔笑呵呵的問道。
“陸主事，天朝上國，果然是軍威森嚴，王佩服。”陸天翔給自己臨時封了官，大明朝禮部主事，反正這鄭梉也不知道。
“清都王。我們先前所議之條款，不知清都王考慮的如何？”陸天翔依舊笑呵呵的問道。
“陸主事。”鄭梉的心里對這個看似有點像大明官吏的人還是半信半疑，“你們所擬之條款，王以為過于苛刻，即便上報吾王，恐也難認可，請恕王萬難從命。”
“清都王。”蔣北銘半帶威脅的道，“就算你萬難從命，難道你覺得我們還會走嗎？”
鄭梉壓了壓心中的悶氣：“既然你們自稱是天朝上國，禮儀之邦，那么王認為，你們也不會強人所難吧。”
蔣北銘心中罵道：“你這個老狐貍，居然拿仁義道德來壓我們。”
“呵呵，清都王所言極是。”陸天翔笑道，“我等既是天朝使節(jié)，自不會強人所難。清都王，我們先前所擬之條款部作廢如何？”
“不知陸主事此話何意？”鄭梉聽了陸天翔的話有點犯傻。部作廢？難道這些人又要打，還是要走？
“清都王請過目。”陸天翔一揮手，史顯揚把新寫的折子遞了過去，“這是我們新草擬的合約條款，清都王覺得這份條款如何？”
鄭梉半帶疑惑的結果折子，打開觀看。第一頁上赫然幾個大字，明黎友好通商條約：
“茲因大明皇帝，安南國王，欲以兩國友好之目的，為此議定設立永久和約。是以大明皇帝特派欽差禮部主事陸天翔、海南衛(wèi)百戶蔣北銘，會同安南國清都王鄭梉；公同各將所奉之上諭便宜行事及敕賜權之命互相較閱，俱屬善當，即便議擬各條，陳列于左：
1，嗣后大明皇帝、安南國王永存平和，所屬臣民彼此友睦，各住他國者必受該國保佑身家安。
，自今以后，安南國允許大明人民帶同所屬家眷，寄居安南沿海之鴻基、峴港、普利安哥等港口，貿易通商無礙；且大明皇帝派設領事、管事等官住于此地，專理商賈事宜，與各該地方官公文往來；令明人按照所議之款，清楚交納貨稅、鈔餉等費。
3，因大明商船遠路涉洋，往往有損壞須修補者，自應給予沿海一處，以便修船及存守所用物料。今大明朝特向安南國租借鴻基附近一地，租期99年，每年交付安南國租金白銀3兩。
4，今后凡我大明子民，均需遵守安南當?shù)刂煞āＨ缬刑厥獠煌曀字帲馉幎耍瑒t由我大明領事，管事協(xié)同安南國一同裁決。
5，為通友好，前述言明開關俾大明商民居住通商之鴻基等三處，應納進口、出口貨稅、餉費，均由雙方協(xié)商而定。大明貨物自在某港按例納稅后，即準由大明商人遍運天下，而路所經(jīng)過稅關不得加重稅例，只可按估價則例若干，每兩加稅不過分。
6，雙方因前次誤會所致，互有攻擊，各有損傷。特此約定，大明朝恩準賠付安南國白銀1萬兩，以撫恤死傷將士；安南國需支付大明朝白銀18萬兩以安圣意。雙方各于月內付清。
以上各條均關議和要約，應候安南國清都王鄭梉奏明安南國王應允。即速行相交，俾兩國分執(zhí)一冊，以昭信守。
崇禎四年三月八日”
鄭梉看完這個新條約，不覺臉上露出欣喜之色：“陸主事，這最后一款，大明朝要向我大黎朝賠付白銀1萬兩，以撫恤傷亡將士，不知是否是大明皇帝之意？”
“正是。”陸天翔答道，“我皇乃天下圣主，堯舜在世，聽聞貴國將士傷亡甚重，圣心不忍，因此特令我等將這1萬兩白銀交于清都王，來慰將士在天之靈。”
“只不過。”鄭梉略微停頓了一下，“陸主事，你也知道，我大黎朝國力微，若是也要在兩月內給你們18萬兩白銀，這個恐怕我們一時間也是做不到的。”
“這個清都王無須擔心。”孫天昊道，“我皇圣意，如果這款安南國的確有困難的話，你們可以用關稅做抵押，慢慢支付就是，不急于一時。”
有了十萬兩白銀的入賬，鄭梉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意：“即是如此，王當即可將此條約報與我王得知，你我可另定時間，正式簽約。”
“如此甚好。”陸天翔也終于松了一口氣，“官就靜候清都王佳音了。”
“清都王，官還有一事相求，不知清都王應允否？”蔣北銘道，“我大明商人如若在貴處開辟通商，可能會有缺少人員方面的問題，不知清都王是否能夠應允我大明商人雇傭安南人？因為此事不涉及雙方兩國交往，所以未寫進條款之中。”
“哈哈哈哈。”鄭梉朗聲笑道，“這個問題貴使不必擔心。商人的事情嘛，自然讓商人自己去解決，王現(xiàn)在就可以答復你，應允。”
“如此多謝清都王。”蔣北銘完又在心里暗暗道，“就怕到時候你就笑不出來了。”
“諸位上使。”鄭梉很罕見的向著穿者們拱了拱手，“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諸位能否應允？”
“哦？”眾人對鄭梉突然出這個話來都有些意外，陸天翔答道，“清都王請講，但凡我們能做到的，盡力而為。”
鄭梉卻沒有話，身后的那員武將開口道：“將同天朝的將士有過些許誤會，但將觀貴方的火器甚是不錯，只怕比紅夷人的還要好些。不知是否可以賣與我們一些，我們正在平定南方逆賊，也需要這樣的火器。”
這次穿者們都沒話，把軍火賣給南人，這件事可是非同可的，恐怕沒有穿大會的決定，誰也做不了這個主。陸天翔沉吟一會，方才道：“將軍見諒，國之利器，不可輕易示人。此事需我等上報朝廷，圣意裁決，才能給將軍答復，這事非是我等能決定的。”
“那是自然。”鄭梉接過話去，“那王也恭候圣使佳音了。”
眾人回到兵營，臉上都不覺露出了得意之色。這場談判的確艱苦，前前后后四易其稿，談了半個多月才終于有了點眉目了。但是對于能否將火器賣與南人這件事上，這些穿者們有開始爭論了起來。
孫天昊對于這事是相當贊同的。在他看來，只要是能交易的東西，都可以交易，有了銀子，還怕造不出槍炮來嗎？而且火器這個東西，在現(xiàn)在這個時代是屬于有價無貨的。戰(zhàn)爭年代，什么最發(fā)財，當然是軍火交易了。沒幾句話，孫天昊就開始做起了軍火商的美夢了。
軍方的人，包括許朗在內，都是反對的。要是南人有了和穿者一樣的火器，別一比三的戰(zhàn)斗力了，就是一比一恐怕都很難做到了，所以火器是堅決不能賣的。
這個問題最后由韓萬濤一錘定音了。因為韓萬濤前些日子一直關注著陸軍三磅炮的進展工作，所以幾乎天天跑軍械組和工業(yè)局。現(xiàn)在工業(yè)局正在研制線膛槍和米尼彈，目前榆林灣內的燧發(fā)槍雖然是這個時代最好的步槍了，但還是屬于滑膛槍，存在著射程近，精度差的問題。
稍微懂點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米尼彈不但是子彈歷史中極具革命色彩的發(fā)明，而且甚至改變了整個戰(zhàn)爭的模式。在拿破侖時代，燧發(fā)式滑膛槍的有效射程，最遠只有1碼，而炮兵發(fā)射的葡萄彈和榴霰彈的射程都能超過它，以致火炮成為當時的優(yōu)勢武器。然而，在1861年，滑膛槍被米尼式來復槍所代替。這種來復槍的有效射程至少為5碼。這就比葡萄彈和榴霰彈的射程更遠，所以，戰(zhàn)術也隨之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火炮被退到步兵的后面，成為一種支援性的武器，而不再是攻擊性的武器了。騎兵襲擊步兵就也等于是自殺，因為騎兵還未接近步兵，大部分馬匹就已被打中了。而步兵在5碼射程內就開始發(fā)射，不必等到1碼的射程之內再開火的這種遠射程的戰(zhàn)斗，使得白刃格斗逐步被淘汰。個人的良好射擊技術，比排槍射擊更為有效。而且，為了充分發(fā)揮個人射擊技術的作用，還要求個人發(fā)揮主動精神，并要求集體采取疏開隊形。至此拿破侖時代前的戰(zhàn)術逐漸被淘汰干凈，戰(zhàn)爭進入塹壕密布的現(xiàn)代戰(zhàn)爭時代。
對此，軍事學泰斗t·n·杜普伊在《武器和戰(zhàn)爭的演變》中對米尼彈給出最高評價：“在185－186年之間發(fā)明的來福槍和圓錐形子彈與任何先后的新武器技術發(fā)展相比都具有最深刻的直接革命性影響。當然，如果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出現(xiàn)戰(zhàn)術核武器，估計會有更大的影響，但在世紀出現(xiàn)的高爆彈、飛機、坦克對當代產生的影響肯定比不上當時的來福槍。”
但是至于工業(yè)局究竟什么時候能研制出來線膛槍和米尼彈，這個連韓萬濤和蔣北銘也不知道。這其中有個原因，其一就是沒有一定的工業(yè)基礎，大規(guī)模生產線膛槍和米尼彈是不可能的。但是目前工業(yè)局的科研項目簡直可以是多如牛毛，各行各業(yè)都要求研制自己所需的器械，所以線膛槍和米尼彈的工作也是干干停停。其二便是榆林灣最近剛剛通過了一個《保密法》，隨著榆林灣的名氣來大，人口來多，在很多事情上，尤其是軍方事情上存在著泄密的危險。為此，軍委會、工業(yè)局會同沈大興的軍械組新組建了一個保密等級最高的軍工科研所。而軍工科研所的所有工作細節(jié)，只有張國棟、沈大興和工業(yè)局長范秋明三個人掌握，連蔣北銘等軍委會委員都不了解。
因此，韓萬濤的建議成為了最終大多數(shù)穿者的一致意見。在線膛槍和米尼彈沒有搞出來之前，不能賣給任何人軍火，代差是必須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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