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綏德的大明商會和姚韓氏的貨棧在同一個大院里,趙芷若來在榆林灣的時候就和姚韓氏混熟了,來了南以后就住進了這個院子。
穆綏德自從當上了這個商會會長,每天忙得腳不沾地。不是這個商人來哭訴被安南人欺負了,就是那個販生意不好做,要商會給幫幫忙。孫天昊在安南的時候還能幫著穆綏德出出鬼點子,這許朗和范秋明來了以后,直接成了個甩手掌柜的,什么事也不管了。
“穆兄,在下還有一事想請穆兄幫忙。”許朗和范秋明進去就直截了當的給穆綏德安排任務,這要是讓穆綏德先開口的話,光商會的事,他就能叨叨大半天。
“不知兩位有何需要穆某幫忙的,力所能及,穆某自然鼎力相助。”
“穆兄,事情是這樣的。”范秋明這些日子和穆綏德接觸過幾次,也漸漸熟悉起來,“我們從清都王鄭梉那里已經把鴻基煤礦給租下來,現在也在著手開采,可目前礦工的數量遠遠不夠,而且能運貨的船也少。據煤礦那邊講,挖出來的煤積壓的比較多。所以我們想請穆兄幫忙招募點勞力,最好能再找些船幫忙運送一下。”
“這個事嘛。”穆綏德沉吟了一會,“范兄,許兄,我也不見外了,實話實,這個事不好干啊。”
“噢,穆兄。”許朗問道,“不知難在哪里。”
穆綏德拱了拱手:“不瞞兩位,穆某原先一直忙著自己的生意,雖在安南的大明人都給穆某面子,可我也不是什么事都管。如今可不一樣,這會長一當,大事事來找我。你要是不管吧,怎么也都是大明子民,一國同胞,可這要是什么都管吧,穆某實在是分身乏術。還有,自從這商會成立以后,尤其是你們在城外駐軍,實話,我大明人士也不是個個都講仁義道德的,有些人也許是以前受安南人的氣受多了,現在開始反過來對安南人強買強賣。安南官府也找過我很多次,兩邊的關系現在處的不是太融洽,所以想要雇安南人挖礦,找船,恐怕不是那么好辦。”
“這樣啊。”許朗和范秋明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一時間個人也都沒了主意。
見兩個人都不話,穆綏德擔心自己的態度有點過了,于是道:“兩位也不要過于擔心,穆某盡力就是。太史公云‘天下熙熙皆為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只要咱們給的銀子夠,肯定會有安南人來的。”
許朗和范秋明告辭出來了,許朗又去找了趙芷若。
“怎么樣,芷若。在這安南住的還習慣吧?”
“許,許朗。”趙芷若感覺這個稱呼還是有點別扭,“我住的還行,姚夫人和姚春對我照顧得很好。”
“那就好。”許朗沒話找話,“她們姑嫂最近沒什么事吧。”
“她們沒什么事,一直在忙著姚家以前的生意。不過。”趙芷若到不過,卻忍不住捂著嘴偷偷的笑了。
趙芷若的笑把許朗搞愣了:“怎么了,芷若,你笑什么?”
“不過嘛。”趙芷若忍住笑,“孫公子走了以后,我發現姚春有點神不守舍了。她問過我好幾次,孫公子要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是嗎?”許朗笑道,“沒想到天昊這家伙居然還真有姑娘喜歡啊。”
“其實孫公子也蠻好的。”趙芷若笑道,“他當初還為我贖身,也算我的恩人了。”
“那你怎么沒以身相許啊?”許朗笑問道。
趙芷若突然不笑了,低低的道:“你知道的。”
許朗意識到自己這玩笑開大了,忙解釋道,“芷若,我不是那意思。”
“我知道。”趙芷若道,“我有個問題一直沒明白。”
“什么問題?”
“你們故國的人,娶妻生子都很晚嗎?”趙芷若問道,“孫公子也年近而立,蔣司令和范老爺他們都年過三十了,怎么一直不娶啊?柳探長和徐姑娘那么好,可也一直沒娶人家。”
“是這樣的。”許朗向趙芷若解釋道,“在我們故國,不是到了年齡就一定要娶妻生子的。嫁娶這事需要男女雙方的情投意合,彼此喜歡,愛慕對方,才能在一起。沒有感情的婚姻是一種悲劇,我這么你能明白嗎?”
“我明白。那你喜歡依依姐嗎?”趙芷若問完,又低低的繼續問道,“喜歡我嗎?”
“這。”許朗沒想到一個明朝女孩能問出這么大膽的問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一時語塞。
“我知道。”趙芷若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失望,“我沒法和依依姐相比。”
“不,芷若。”許朗只好舊話重提,“在我的心里,你們都一樣。”
“老范,你一個人的心里能不能同時愛著個人?”許朗和范秋明晚上沒回軍營,住在了商會里面。蔣北銘不在身邊,許朗又拉著范秋明開始訴心事。
范秋明沒話,而是微笑著看著許朗。
“你倒是話啊,問你問題呢?”
“許朗啊許朗。”范秋明指著許朗笑道,“蔑視天下一切禮法,這話是你的吧?”
“是我的,怎么了?”
“你啊,也就是一張嘴,真干實事了,你就什么也不敢了。”
“老范,你什么意思?”許朗一時沒反應過來。
“許朗。”范秋明突然很正經的道,“為什么一個人不能同時愛著個人,誰規定的?一個人可以同時有個兄弟,可以同時有個朋友,個父母,為什么就必須只能喜歡一個人?”
許朗被范秋明的話愣了:“好像你的有點道理啊。”
范秋明沒在意許朗的神情,接著道:“愛,應該是一個人最原始的感情,最原始的生命力。它就應該像荒原上的野火一樣,去肆意的燃燒。如果你非要把愛拘禁在火爐里,那是對感情的壓抑,對人性的禁錮。”
許朗撓了撓頭:“老范,你真的是搞物理的嗎,我怎么覺得你像是搞哲學的。”
“呵呵。”范秋明笑道,“不管是哪個學科,最終的目的都是一樣的,都是要回歸到人生和人性上面來。科學和哲學都是相通的,都是要思考人生的終極目的,就算牛頓和愛因斯坦,最后不也信了上帝了嗎?”
旭日初升,許朗躺在床上睜開了眼睛:“老范,你昨晚的那些話我想了一晚上。”
“你可真有精力。”范秋明苦笑一聲,“這大清早的,你是想繼續跟我探討哲學呢,還是探討科學?”
許朗的回答還沒出口,就聽見海福站在門外叫道:“許老爺,范老爺,穆會長請位老爺過去,出事了。”海福跟著孫天昊去了榆林灣,又跟著孫天昊來到了南,孫天昊回榆林灣以后,海福就留在大明商會里。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許朗和范秋明穿上衣服,臉也沒顧上洗就來到了前廳。
穆綏德和一些人正站在商會的大廳里議論著什么,見許朗和范秋明來了,所有人都止住了聲音。
“穆兄,出什么事了?”許朗問道。
“安南人在外面鬧事。”穆綏德向許朗和范秋明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前幾日一個大明商人因為商品質量的問題和安南人發生了矛盾,這個商人自恃有大明軍隊和商會撐腰,領著人把安南人的商行給砸了。事情鬧到了安南官府,因為有條約,安南官府沒有將這個大明商人抓捕,而是把事情推給了商會。結果今天一早,數百名安南人圍住了商會,非要討個法。
“這事商會處理了嗎?”范秋明問道。
“我們處理過了。”穆綏德答道,“該賠給安南人的錢我們都賠付了,被打傷的人也給了醫療費了。”
“那他們還鬧什么?”許朗又問道。
“這些安南人是在借題發揮。”旁邊一個商人搶先答道,“他們現在看咱們大明人那是一百個不順眼,就是想借著這個事鬧點事。”
許朗和范秋明沒理會話的人,繼續向穆綏德問道:“通知安南府衙了嗎?”
“通知了。”穆綏德面露難色,“安南府衙來了幾個人,就在一旁看熱鬧,也沒管,看樣子也不會管。”
“會長,會長。”一個商會的人從外面跑了進來,“安南人在砸門呢,咱們的門快頂不住了。”
“穆兄。”許朗突然問道,“商會保安隊里有多少支槍?”這個保安隊是孫天昊在的時候按照張國棟的意思建立起來的。
“長槍支,短槍支,這還是孫公子走的時候留下的。”穆綏德答完又很有些擔憂的問道,“許兄的意思是要用槍嗎?這不太好吧。”
“不施霹靂手段,怎顯菩薩心腸。”許朗道,“也該讓安南人知道一下我大明的手段了。”
“許朗。”范秋明在一邊問道,“真搞出人命來不太好吧。”
“我知道。也就是嚇唬嚇唬他們。”許朗對范秋明道,“老范,你現在從后門出去,回兵營讓蔣北銘派人來,我在這先拖住他們。幾個商人鬧事倒沒什么,就怕后面有指使的,把軍隊調進來,咱們敲山震虎。”
“許朗,你來。”范秋明把許朗拉到一邊,低低的道,“這事可大可。根據和安南的約定,咱們的軍隊是不能進城的。這要是強行進城,我怕事情會搞大了。”
“老范,這個你不用擔心,北銘會處理好的。”許朗完又問道,“你同意不同意調派軍隊進城。”
“非要調軍隊嗎?”
“老范,現在沒時間跟你詳細解釋。咱們3人組做個表決,我主張調軍隊,你呢?”
范秋明想了想:“我棄權。”
“那好,你把我的意思轉達給北銘,就我主張調軍隊。”許朗道,“剩下的讓北銘來決定,沒時間了,你抓緊回去,我在這先應付著。”
范秋明從后門出去了,許朗檢查了一下自己隨身帶的手統,對穆綏德道:“集合你的人,帶上燧發槍,跟我出去看看。”
“許兄。”穆綏德還是有些猶豫,“真要動槍嗎?”
許朗回過頭,威嚴的掃視了一圈,對穆綏德道:“穆兄,這事現在已經不單純是商會的事了,這關系到我大明朝的利益問題。出了一切事情,自有我一力承擔,召集人馬,我們出去。”
許朗領著人走到了前院的大門處:“打開大門。”
沉重的商會大門緩緩的打開了,許朗一言不發的站在門口,身后是名手持燧發槍的商會保安隊。
門外的安南人見大門打開,反倒安靜了下來。看到多名保安隊員手持燧發槍站在院子里,沒一個安南人敢進來。
許朗見此,心里輕蔑的冷笑了一聲,昂首走出大門:“諸位,諸位這一大早的就來到我大明商會,不知有何見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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