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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度進殿的時候，老朱一家三口正圍著桌子剔牙說話，一個個都是滿嘴油光，桌子只剩下殘羹冷炙，顯然他來晚了，給他們行禮的時候肚子已經開始不爭氣的叫喚了。
老朱用牙簽剔著牙笑道：“玄重愣著做什么，趕緊的過來吃呀，還有不少菜哩！”
這是明顯的睜眼說瞎話，坤寧宮的晚膳本來不豐富，老朱和張五六一樣沒有剩飯的習慣，還能有什么嚼頭。
桌子還有兩個半碗的米飯，估摸著是兩位公主剩下的，馬度倒在一起又倒了點菜湯往嘴里刨。馬大腳嗤嗤的笑了兩聲，在她肩頭拍了一巴掌，“你呀，裝什么可憐！”說完轉身出了宮。
朱標笑道：“父皇和母后給舅舅開玩笑哩，舅舅不要吃了剩飯了，您的飯一會兒來。”
“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剩飯也能養人。”馬度拿著勺子往嘴里扒刨飯。
“哈哈……這話朕愛聽，朕那幾年是靠著別人的剩飯活命的，不知道吃了多少家的剩飯。那時候能吃飽飯的人家不多，能剩一口給我已是天大的恩德，說起來朕欠百姓良多。”
老朱說的自然是指他討飯的青春歲月，平常很少聽他說起，在那個兵荒馬亂饑荒遍野的年代，可以想象他當時有多么的狼狽。
“朕每次去院最羨慕的是那些學生嘴里美味的飯食，只要一張小小的飯票能換來�！崩现煺f著從袖子拿出一張飯票擱到桌子。
馬度還沒意識到老朱想說什么，刨著飯笑道：“皇看了學生的飯菜羨慕嫉妒，微臣卻是心疼萬分，這群混賬玩意多吃一口，微臣家的庫房里頭少一份，不好好學習還整天的惹事生非，聽說現在衛國公已經打完了烏斯藏，朝廷的開銷應該寬裕了吧，您趕緊的接手院吧�！�
“想得倒美，遼東眼下還沒有清理干凈，你再多忍耐兩年再說�！崩现燹壑有Φ溃骸捌鋵嵲旱膶W生哪有你說的那般不成材，朕前些天才翻了他們在吏部的考評都是優良，行事也有正直仁愛之心�！�
“聽皇這么夸獎院的學生，微臣有點不適應，您該不是在說反話吧，有什么事兒您還是直接說吧，不然微臣可吃不下去了�！�
“舅舅還是先別吃了，待會兒吃飽了，母后白忙活了�！敝鞓诵Φ溃骸案富蕜偛耪f的是真心話，起辦事拖沓的老吏，院的學生做事可謂是雷厲風行，那個幫著孤在山東改革稅制的齊泰短短時間搭出架子，今年夏收之后開始正式施行了。”
“彈劾他的奏章估計也沒少收了吧，那小子為人勤懇務實，可也有些固執少不了得罪人，殿下要多擔待著些。”
老朱卻冷笑一聲，“砸了旁人的飯碗不遭人嫉恨才怪，誰在給朝廷做事，誰在挖大明江山的墻角，朕心有數，只要他不貪污受賄禍害百姓，朕是他的靠山。人固執一點傻一點沒什么不好，好顧敬，朝廷里都如你這般奸懶饞滑，還怎么得了�！�
“微臣覺得要是滿朝都是顧敬那樣的才是大麻煩，那傻小子什么時候得了您的青眼，怕是要飛黃騰達了�！�
說話間馬大腳領著侍女端著飯回來了，一個大海碗放在馬度的眼前，里面飄著一個個飽滿的餛飩，湯清味濃，香菜蔥花點綴其間，讓人不由得暗暗吞口水。
“蝦仁餡的，一看便知是娘娘的手藝�！�
老朱嘆道：“現在也只有你有個福氣了，皇后好久都沒有動手包餛飩了，給朕分幾個嘗嘗�！彼f著將剛才的那張飯票遞了過來。
馬度兩手把海碗護住，“這不是在院，飯票這個東西沒有用，皇若想吃以后有的是機會�！�
老朱卻笑道：“飯票好像不只在院有用吧，朕今天在廟會看到有院的學生，拿著它當錢使�！�
“是哪個混蛋又在敗壞院的名聲，皇告訴微臣，回頭把這個不要臉的家伙扒光了在院示眾。”
馬大腳啐了一口道：“胡說八道！”
“舅舅，先別管那學生了，父皇想知道院的飯票是怎么能當錢使的�！�
馬度一驚嘴里的半個餛飩都沒嚼咽了下去，燙的一陣生疼，搶過馬大腳手里的半碗涼茶喝進肚里，才算是好了，張口便問道：“皇，您該不是想要發行寶鈔吧。”
“寶鈔？這名字好，叫寶鈔！”老朱一拍桌子跟朕說說，“這飯票到底是怎么當錢使的�！�
“皇不是有市舶司的收益和倭國銀礦產出的銀子，難道國庫又沒錢了�！�
老朱點點頭道：“這幾年朝廷四處用兵，錢什么時候夠用過，除了海軍之外哪個軍隊不是向朝廷伸手要大把的錢糧�！�
“皇這是好事兒，他們要是以后不找您要錢要糧了那才麻煩呢。”
“哈哈……這倒是真的，當年宋高宗節衣縮食勒緊褲腰，也不給岳武穆自籌糧草的權利，是怕管不住他�！�
馬度正色道：“聽說市舶司現在的稅收開始的時候長了近一倍，您要做大事攢個四五年便夠了，還不用增加老百姓的負擔，這寶鈔還是不要發行的好。”
“朕還能有幾個五年，朕現在手里掌握著歷朝歷代從未有過的強大軍隊，卻要眼睜睜的看著宵小在側卻收拾不得。原本以為納哈出會念著朕當年放他一馬的恩德會帶兵來降，
哪知道他遲遲拖延依舊和蒙元朝廷沒來眼去，去年還接受了蒙元朝廷敕封的王爵，早知如此先收拾了這首鼠兩端的小人再打烏斯藏�！�
看老朱那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樣，估計對納哈出恨的不輕，原來一直不打納哈出是因為沒錢啊。
朱標對馬度道：“舅舅，我覺得父皇想的這法子是可行的，宋時不也還有交子呢，若是能發行寶鈔對朝廷來說是一件好事，只是父皇和我都不知如何操作，舅舅最懂經濟還請您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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