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大喊:“高人,留個手機號啊,不然怎么找你?!”
“手機么?卻是沒有,貧僧早年行走江湖時用過傳呼機?還是漢顯的。”
“臺都停了啊!”
猛然間只聽一聲灑然長笑,紅塵人已在數(shù)十米之外了,再一晃,便不見了身影。
“我草,這輕功厲害呀!”胖子道。
我看那方向卻是往山上去的:“難不成他約的故人是鐘離巺?”
胖子一愣:“那還不快走!”
外國友人在西山公墓離奇死亡這種事情,明天一定會上頭版的,二叔又有得忙活了。
唉,上山吧
等我們再次走進(jìn)鐘離巺的房間,便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清風(fēng)明月,幾香茶。
兩人在院中借一彎月色,老友般對坐品茗,不出的悠閑愜意,一個月白僧袍,形容瀟灑,一個灰色道袍,須發(fā)皆白,正是紅塵與鐘離巺。
鐘離巺見我們上來,招手道:“此番辛苦你們了,過來喝茶。”
胖子哼的一聲,不理他,逕自走到紅塵旁邊坐下,我坐到鐘離巺旁邊。
紅塵訝道:“道兄與這二位竟是舊識么?”
“呵呵,”鐘離巺笑道:“山腰那段公案就是我交代兩位賢侄去了結(jié)的,只沒想到那邪徒倒真有些領(lǐng),若非你出手,不免有個閃失,只怕我將來無顏去見故人了。”
“貧僧也是機緣巧合之下,誤打誤撞,到底還是兩位的機緣啊。”紅塵微笑道。
胖子怒道:“還不是這個老道士,自己干盡壞事,又差點害死我們。”
鐘離巺沒生氣,反倒是哈哈大笑。
我在一旁解釋道:“我朋友就是脾氣大了點,以后還請前輩不要放在心上。”
鐘離巺舉起茶杯,嘆道:“十年生死兩茫茫,如今我已垂垂老矣,紅塵你也不再是當(dāng)日的青春少年了。看到這些后輩,當(dāng)真是百感交集呵。”
我很奇怪,這話聽起來倒像是對紅塵的更多些,以鐘離巺的性格,原是不該出這番話的,因為我知道他這十年乃至二十年的光陰,都消磨在對霓裳的思念當(dāng)中,塵世間的勝負(fù)爭雄乃至天下興亡,他也不曾放在眼中,又怎會有這番感慨呢。
紅塵嘆道:“這十年來我走遍天下,為的是尋一樣可以不用打擾道兄的法子,”他頓了頓,搖頭道:“可惜我終究還是來了。”
鐘離巺呵呵笑道:“十年未見的故交,此番忽然來訪,想來也不只是敘舊這么簡單吧。”
我和胖子根就不知道他們的是什么意思,只能大眼瞪眼的看著。
紅塵微微一笑,輕品了一口茶,道:“慚愧,貧僧這番來自然還是舊話重提了。”
鐘離巺面色一整:“十年前我早已跟你的很清楚了,此物斷不可相與。”
紅塵嘆道:“貧僧也不愿強人所難,只是大限將至,實在是無可奈何。唉,若非那人先有諾于閻君,只怕早已經(jīng)搗碎風(fēng)火谷,將霓裳姑娘放出與道兄交換了。”
聞聽“那人”二字,鐘離巺也不免神色一動,接著搖頭苦笑道:“拿霓裳來交換么……”接著正色道:”什么大限將至,不過是撲風(fēng)捉影罷了,生死無常,富貴冷灰,一切盡是機緣,你們又何苦太過執(zhí)迷。”
“一切無常,諸法隨緣。”紅塵道:“這道理我原是懂的,可是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不懂了。”接著話鋒一轉(zhuǎn):“你可知那人是身負(fù)沉疴的?”
“自然知曉。”
“他的沉疴原非你不能治的,可是十年前他不曾問你討一粒籽,十年后的今日,也不曾問你商討一瓣,只因為,他與貧僧一般,都十分敬仰道兄的行止,絕不想因個人得失攪擾道兄,唉,設(shè)非此事委實關(guān)系重大,貧僧也不會厚顏叨擾多次了。”
什么一籽一瓣的,買花啊,這話聽著十分奇怪,我完不知道什么意思。胖子更是糊涂,還問我呢。
鐘離巺抬首望月,不語。
紅塵嘆道:“你我來年歲相差甚遠(yuǎn),更蒙道兄不棄,結(jié)為忘年,這份情誼自不必。來這番不該貧僧前來,可是以你我的交情,倘換了旁人來打擾,反顯得貧僧落俗了,還請道兄體諒。”
鐘離巺擺手道:“你我道不同而已,無論結(jié)果如何,無傷交情。不過恕我直言,這十年間貧道的修為也略有成,只怕你又要空手而歸了。”
不知怎么,這架勢忽然讓我想起劉正風(fēng)和曲陽來著,心中隱隱有不像的預(yù)感。這兩位不是要拼個你死我活吧。
到底什么東西值得孤高如紅塵也要來索要,索要不成竟似要明搶了?鐘離巺癡情至此,世上種種對他早已毫無意義,還有什么是他對紅塵這樣的老朋友也無法割舍的呢?
紅塵默然那片刻,決然道:“呵呵,貧僧亦自知難以匹敵道兄的精妙道法,無奈此次事情緊迫,不容有失,貧僧也是志在必得,所以不得不從那人處借了一樣?xùn)|西來。”
著,從懷里掏出一個金盒子來。
鐘離巺面色一變,雪白的須發(fā)盡皆飄動。
那盒子大概巴掌大,除了表面上似有金光流動外,并無其他特異。看樣子應(yīng)該是純金的吧,不過想來紅塵這種世外高僧不至于特意帶個金盒子來炫耀吧。
鐘離巺卻面色一變:“想不到竟然連它也給你借來了。”
眼見兩人就要動手,我和胖子已經(jīng)機智的閃在一旁,我忍不住問道:“前輩,這是什么法寶啊?”
紅塵似未聽見,把盒子托在掌上,嘆道:“若非不得以,我絕不會想用此物。”
鐘離巺代他答道:“這里邊是‘星魂’。”
紅塵長嘆一聲,打開蓋子,驀地寒光四射,一道華光直沖天際,照得周圍如白晝一般,令人不敢逼視。
更覺星移斗轉(zhuǎn),月暗云騰,天地忽然間籠罩在一片寂寥蕭瑟之氣當(dāng)中,仿佛一下子從炎炎的夏夜,幻為肅殺的秋日,眾人盡皆籠罩在一片蒙蒙的寒光當(dāng)中,不出的清冷。
等眼睛慢慢適應(yīng)了,我終于看清,那盒子當(dāng)中是一團(tuán)籠在淡淡煙霧中的流體,像個球一樣,內(nèi)里神光湛然,表面上晶瑩流動,竟然是在不住的盤旋。
紅塵低沉的聲音傳來,道:“不錯,這是星之魂,將星七殺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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