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文他們扮作蒙人士卒,自然都跟著用彎刀,與原來的長槍相比不太順手,想要及時將老鼠弄死,也不太容易。
志文暗自搖頭,說實話,對于黃臺吉這個他一心想要殺死之人,還是非常佩服的,別的不說,就說這有了縱深的壕溝防御體系,對付明軍的炮擊及其有效,也不知他是怎么想出來的。
另外,在細(xì)節(jié)上黃臺吉也非常重視,若是有人死了,不管是何緣由,他都要求立即掩埋,不允許將尸體就這么曝露在外,在一定程度上隔絕了疫病的產(chǎn)生和傳播,說明此人在這方面很有見識。
當(dāng)然了,這些事兒也因此讓志文對黃臺吉更為忌憚,更加堅定了要將此人格斃的決心。
不過在老鼠這一項上,后金明顯就沒有人重視了,因為剛收完秋糧,建奴、蒙人,還有漢人的營盤,到處都是老鼠橫行,壕溝之中更是成了它們的天下,有的時候在其間走路,一不留神能踩死幾只老鼠,晚上睡覺,也能聽到它們“窸窸窣窣”的動靜。
在這方面蘇尼特部要好些,有志文帶頭滅鼠,老鼠的密度比其他地方要少很多,但是終歸作用有限,壕溝和營帳都沒有隔絕,他們這里老鼠殺得再多,也會從其他地方溜過來。
志文之所以主動擔(dān)起后勤,除了缺水少糧原因,更重要的,就是忌憚老鼠,這種規(guī)模的鼠害,已經(jīng)完全可以引發(fā)一場大規(guī)模的疫病了。
而系統(tǒng)里的池塘水,不敢說是疾病的克星,但也能提升對抗疾病的能力,減少被染病的可能,志文可是清楚地記得,逃難時身邊的親近之人,凡是喝過池塘水的,哪怕天天同死尸老鼠打交道,也沒有染上鼠疫的,可旺雖然發(fā)過一次燒,但也挺了過來。
讓蘇尼特部的蒙人,還有在他們監(jiān)督之下挖溝的漢人喝上池塘水,相信能讓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逃過一劫的。
“站住,你二人是哪個部落的,怎地到處亂竄?”兄妹倆剛從壕溝里爬出來,準(zhǔn)備繼續(xù)前行的時候,旁邊突然有人操著女真語向他倆問話。
“這位章京大人,我倆是蘇尼特部的,蘇魯特大人是我們大伯。”志文拉著囡囡,小跑著來到這個金人面前,用蒙語回答道,他們對外在蘇尼特的身份,是早就想好,并且知會過蘇魯特的。
這種情況這些天他們經(jīng)歷了不少,盤問他們的,以蒙人居多,不過一般只要聽他們用蒙語答上幾句話,也就不怎么理會了。
若是金人,可能會問得詳細(xì)些,以志文在草原上的經(jīng)歷,自是能答得滴水不漏,也沒有碰上過什么麻煩。
“蘇尼特部的?”金人面色緩和了許多,顯然是知道蘇尼特的。
志文兄妹倆的發(fā)型、服飾,還有口音,都完美得無可挑剔,讓他的疑心沒了大半。
“蘇魯特是誰?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金人隨口問道,然后咳了幾聲。
“回章京大人,蘇魯特是蘇尼特左旗的一個萬戶,咱們本部的臺吉大人重病纏身,他兒子唐吉思大人要看顧其父,無法領(lǐng)軍,因此這回率軍來遼東的,就是我伯父蘇魯特。”志文回道。
“哦,是他啊。”金人點點頭,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想起這個人來了,隨即拍拍腦袋,“不對啊,此地乃是科爾沁負(fù)責(zé),我就是來看他們壕溝挖得如何的,蘇尼特在哪里負(fù)責(zé),你倆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嘿嘿,章京大人。”志文靠近金人,在其耳邊輕聲說道,“咱們又不用動手,就是看著那些尼堪,不讓他們偷懶,這些事情嘛,有伯父他們盯著就夠了,對吧?我們...嘿嘿...出來逛逛,沒犯什么軍令吧?”
“知道了。”金人抬手點頭,上下打量了志文和囡囡幾眼,“膽子不小啊,明人放炮,你們不怕么?”
對于志文他們到處亂跑之事,卻是沒有再提,在他心中,已經(jīng)把志文兩人當(dāng)成了蒙古部落里的公子哥,沒耐心做那監(jiān)工之事,到處亂跑,不過是想找點樂子,或是同其他部落的酋長子侄聯(lián)絡(luò)下感情。
這種事兒,不能算對,但大汗也不曾嚴(yán)令制止,他當(dāng)然不會出頭做惡人。
志文聳了聳肩,“大人,不瞞你說,一開始怕得要死,慢慢的也就覺得沒什么好怕的了,你看,這炮彈即便打過來,也要被土墻或是壕溝攔下,只要及時鉆進(jìn)溝里,什么事兒都不會有,還有什么可怕的呢?”
金人拍拍志文肩膀,“不錯,小子,有膽識,告訴你,這挖壕溝的法子,是咱們大金可汗想出來的...”
“咳咳咳...”正要繼續(xù)自吹自擂,喉頭突然一陣涌動,隨后彎腰,雙手杵膝,發(fā)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大人,你沒事兒吧?”志文趕緊很狗腿地拍他后背。
“沒...沒事兒。”金人好不容易緩了口氣,剛直起身,才說了一句話,又低頭彎腰一通猛咳。
按理說,志文這會兒要是繼續(xù)狗腿的話,應(yīng)該主動遞上自己的水囊,不過志文多少有些潔癖,除了囡囡,其他人是不能同他共用水囊的,更別說眼前這個建奴了。
“章京大人,你有水沒有?要不喝點水順順氣?”志文繼續(xù)拍著此人的后背問道,“可惜,我二人身上都沒有水囊。”
反正他的東西都藏在系統(tǒng)倉庫里,并未帶在身上,想怎么說都可以。
“有...有...”金人狀甚痛苦,已經(jīng)咳得蹲了下去,一手按住自己胸膛,一手指指腰間,“麻煩...麻煩你解下來遞給我。”
幾口涼水灌下去,或許是有了水的滋潤,金人終于止了咳,臉上因為劇烈咳嗽而泛起的潮紅漸漸褪去,又歇了一會兒,粗重的氣息也平復(fù)下來。
“好小子。”金人將水囊在腰間系好,“今兒還多虧得有你,要不然剛才那通咳嗽,一時半會兒的,還真勻不過氣來。”
“大人謬贊了。”志文笑道,“大人不會是生病了吧?”
“生病?”金人哈哈笑道,隨即把胸脯拍得“砰砰”作響,“你看我這身子骨,會生病么?肯定是這兩日天熱,有些上火,剛才明人那發(fā)炮彈又濺起好多煙塵,不小心吸了進(jìn)去,才咳得這樣厲害,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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