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來了！”一個廝連滾帶爬地從帳篷里跑出來，衣服尚未穿好，邊跑邊揉眼睛。
“老爺，有何吩咐？”廝來到老者身前，頭哈腰地問道。
“把車推開，我出去走走。”
“是！”廝連忙推開一輛車，打開了一道口子。
老者抬腿正欲走，又停下來指著正中央那幾個圍著火堆躺在地上的人道，“把他們弄醒，一人領十鞭，怎么值的夜！”
罷拂袖而去。
剛走了幾步，卻聽到那廝在里面嘶聲大喊，“老爺，老爺！”
“何事驚慌！”老者面露不悅，返身踱步來到火堆旁。
“死死人了！”廝神色緊張，指著地上東倒西歪、一動不動的幾人道。
老者面色一變，急忙蹲下身，逐一查看這幾人的呼吸和脈搏。
“找些水來。”老者吩咐。
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啊？老爺，您什么？”
“我叫你找些水來，他們還沒死光呢！”老者怒喝，接著又恨恨地道，“再把其他人叫醒，都什么時候了，還睡。”
“哦！”廝如夢初醒，急忙進帳篷去了。
片刻后，周圍的帳篷都喧鬧起來了，有兩個人各捧一罐水，率先沖到老者身邊，其他人也陸續圍了過來。
“看什么熱鬧！”老者對圍上來的人怒罵，“都去車上看看，清下貨物！”
眾人一下朝四周散開，只剩幾人還留在老者身邊。
“嘩！”幾捧水被分別潑到地上這些人的臉上，其中幾人呻吟兩聲，幽幽醒了過來。
唯獨一人，卻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一個彪形大漢仔細查看了幾人的傷勢后，在老者耳邊輕聲道，“都是被人用重手法擊中脖頸后昏倒的，死的那個，應該是對方沒收住力造成的。”
老者面色鐵青，“恐怕不是沒收住力，而是根就不想收力吧。”
大漢頭，“也有可能。”
“不好了，老爺，貨沒了，都沒了！”有人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報信。
隨后，剛才散開的人都紛紛回來稟告，他們車上的貨物，都沒有了。
老者臉色來難看，等最后一人也跑回來沒貨時，突然飛起一腳，將此人踹得后退兩步，“我又沒瞎，難道我看不見么？”
罷指指自己雙眼，又指指周圍的車輛，原鼓鼓囊囊，用油布蓋著的車輛，都干癟了下去，除了偶而還剩幾塊油布，車上的各種貨物竟然被搬得干干凈凈。
難怪今早從帳篷一出來，他就覺得不對勁兒，只是當時沒有往四周細看，這才沒有發覺。
等發現值夜的護衛們暈倒時，老者就注意到車輛的異常了，只是還心存僥幸，這才讓人去清，只是這暗中的對手，卻是一希望也沒有留給他。
嗯，還給他剩了些，剛才老者出去時，被搬開的那輛車，貨就還在，所以當時才沒有立即發覺。
“多派些人出去，看看其他車隊的情況，盡快回來稟報于我。”老者完，徑自朝帳篷走去，都這個時候了，哪還有什么心思出去散布，就是等會兒的早飯都未必吃得下去。
對了，也不知還剩下多少糧食，這前后可是上千號人啊。
這八家糧商的商隊規模龐大，往往是二三十輛車圍成一個圈，從空中俯視的話，是一個接一個的圓圈串成一串，宛如一只巨型蜈蚣。
這只死氣沉沉的蜈蚣，從中間的某個圈開始，仿佛突然活過來了一般，原嚴絲合縫的圓圈，先后被打開了一個或幾個缺口，有黑進進出出，然后漸漸的，都朝著最初開始發生混亂的那個圈涌去。
“范兄，這可如何是好？”帳篷里，幾個人都急得團團亂轉，其中一人開口道。
“是啊，也不知是哪路賊人，有這等通天手段，竟然在沒有驚動我們的情況下，把貨物都搬空了。”另一人也道，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周圍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真是神了。”還有一人心大，居然有些佩服。
“兩位王兄稍安勿躁，幾位，都先坐下再。”最先發現異常的老者開口了，他就是八大糧商的帶頭人，范永斗之父范軒。
其他幾人，分別是剩下七家的家主。
此次塞外之行，貨物繁多，數量巨大，干系匪淺，八家糧商都是家主親自出馬，生怕出什么紕漏，沒想到被人給連鍋端了。
范軒表面上還很平靜，但是內心里也是焦躁萬分，他最為器重的長子范永斗還下落不明，就又出了這樣的事情。
想到范永斗，范軒心下一陣煩惡，喉頭一甜，一股血腥氣從嘴里涌了上來，“咕嘟！”，這口已經到了嘴邊的血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這種時候，身為晉北糧商的領頭人，他可不能倒下，至少不能當著這么多人倒。
“各位，都有沒有看過，還剩下些什么？”范軒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又掏出塊方帕，將嘴角擦干凈。
“我還有十車糧食，兩千斤吧。”一人道。
“我就只有五車鹽了。”另一人滿臉猙獰。
其他人也紛紛報上自己僅有的東西，旁邊有人記下，最后將結果遞給范軒。
還好，糧食還有接近萬斤，夠商隊十天左右的吃食了，鹽也還夠，其他的東西，范軒就不放在心上了，對眼下的情況沒什么幫助。
這幫賊人，看來是人手不夠充足，根據現場探查的情況，每一圈車隊，總有那么一兩車的物品遺漏，而且車輛多，這種情況明顯。
他哪里知道，這豈是人手不夠充足，而是只有一個人手，志文施展“妙手空空”的手段，初時腦子清醒，還能做到沒有遺漏，到后來，一方面是被這么多的車弄得有暈，哪些車光臨過，哪些車沒有，都有些記不清了。
另一方面則是要趕時間，這才沒有一掃而空，算是給八大糧商留了些活路，否則的話，在這冰天雪地的草原上，沒有糧食，只能等死，就憑那些騾馬，可擠不出多少奶來。
“諸位，事已至此，再怎么抱怨也沒用，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共度難關。”范軒抖了抖手中的那張紙，對大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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