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一抹魚肚白，黑如墨汁的夜空，在群星漸漸淡去之后，露出了深邃而又純凈的寶藍(lán)色，顯得幽遠(yuǎn)神秘。rg

    湯和志坐在火堆旁，將最后一具馬鞍拆開，往火里添了幾塊木頭，微弱黯淡的火焰有了燃料補(bǔ)充，不一會兒，復(fù)又明亮起來。

    環(huán)顧四周，盡管狼群依然未退，不過天快亮了，多年草原求生的經(jīng)驗(yàn)告訴他，只要太陽一出來，這些畜牲多半會退走。

    狼群不愿意在白天活動，高溫和刺目的陽光，會使它們的體力很快喪失，這個時候捕獵，往往徒勞無功，它們更喜歡在夜間捕獵，尤其是夏天。

    最后這具馬鞍，足夠撐到天色大亮了，對此湯和志信心十足。

    林巧抱著黑子，躺在地上睡得正香，的身子蜷成一團(tuán)。

    幾個蒙古大漢也橫七豎八地圍火而躺，他們都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先前憑一口氣支撐著，自從湯和志想出了用馬鞍來繼續(xù)生火的招兒，生存有望之下，再也支持不住，都相繼昏睡了過去。

    最外圍，湯和志用已經(jīng)倒斃的戰(zhàn)馬，團(tuán)團(tuán)圍了一圈，算是屏障。

    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氣，湯和志初時不以為異，他們之前被人追殺，糧食被奪，人手折損大半，剩下之人，差不多個個身上都有傷，失血不少，有血腥味兒不奇怪。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不對勁兒，這血腥味兒可比夜間濃郁得多，遠(yuǎn)處還有隱隱的“吧嗒”聲。

    湯和志四下細(xì)看，這才發(fā)現(xiàn)，有幾匹被他用來做為屏障的死馬，大腿、脖頸等處已是血肉模糊，旁邊，有數(shù)只灰狼，正在撕扯著地上的肉塊，血液、唾液滴滴答答地從它們嘴角流出，“吧嗒”聲就是從它們嘴里發(fā)出的，看來正在大快朵頤。

    湯和志悚然而驚，狼群什么時候叼走的死馬肉，居然未曾察覺，要是突施襲擊，想想就不寒而栗。

    想到這里，湯和志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嘴巴，昨夜一直是他在值守，估計什么時候睡著了都不知道，這才讓狼群鉆了空子。

    好在還有火，要不是火堆不熄，他們恐怕早就無人生還了。

    他們是昨天黃昏遇上的狼群，第一夜就如此難熬，連馬鞍都燒得精光，要是被這群狼盯上，窮追不舍的話，今晚鐵定是難以幸免了。

    “湯大哥，怎么了？”林巧被湯和志自己打自己的那一巴掌驚醒，從地上爬起來問道。

    “有蚊子，巧兒。”湯和志自然不會實(shí)話，轉(zhuǎn)而安慰道，“醒了？放心，天馬上就亮，到時候這群狼肯定退走了。”

    “湯大哥！”林巧指著地上狼藉的馬尸，一聲驚叫。

    “別怕，巧兒！”湯和志安慰道，“是死馬，狼吃了馬肉，吃飽了我們就安了。”

    這話完，湯和志自己心里都升起了一絲僥幸，或許這些狼吃了馬肉就不會再纏著他們了罷。

    “我看未必，”莫日根也醒了，斜倚在地上道，“這些狼不定會變得更加兇殘。”

    莫日根的沒錯，沒有吃到馬肉的餓狼，在饑餓和血腥味的雙重刺激下，狼眼中兇光大盛，緩步逼了上來，性子急的，張嘴開始搶馬肉，搶不到馬肉的，則把兇光看向了湯和志一眾人等，躍躍欲試，唯一的顧忌，就是還在燃燒的那堆火了。

    湯和志暗叫糟糕，干脆把手中的木頭都丟入火中，深吸一口氣之后，把篝火吹得旺旺的，火光大盛之下，倒也有些效果，狼群往后退了幾步，但仍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

    這時，太陽終于露出了半個頭，金燦燦的陽光，從遙遠(yuǎn)的地平線一路灑下來，給萬事萬物都鍍上了一道金邊，狼群被突然出現(xiàn)的光線所驚，齊刷刷地又后退了幾步。

    湯和志長吁一口氣，“莫日根大哥，出太陽了，這些畜牲該退了罷。”

    莫日根盤腿坐在地上，嘴里叼著一截草根，不置可否，眼睛死死盯著遠(yuǎn)處。

    有其他的蒙古漢子低呼，“狼王！”

    湯和志不明所以，順著眾人目光看去，一頭渾身雪白，體型明顯高出一截的大狼，正威風(fēng)凜凜地坐在那里，以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打量著他們。

    “這這是狼王？”湯和志的聲音微微發(fā)抖，他雖然在草原上呆的時間不短，也見過狼，但如此大規(guī)模的狼群，也是第一次碰上，更別提那傳中可遇不可求的狼王了。

    “呸！”莫日根吐出口中嚼爛的草根，“應(yīng)該沒錯了，你看，它周圍還有侍衛(wèi)呢。”

    果然，白狼周圍還四散著幾頭黑狼，看上去像是在拱衛(wèi)自己的王者一般，若有狼不知好歹，想要闖入，黑狼們先是低聲咆哮，像是警告，要是再闖，則會有一到兩只黑狼，將其撞飛出去。

    黑狼雖然比白狼要上一號，不過和其他狼一比，還是強(qiáng)壯得多。

    狼王在定定地盯著湯和志他們看了半晌之后，抬頭仰脖，發(fā)出了長長的，“嗚嗷”的叫聲。

    這叫聲氣息悠長，好半天才停下來，群狼中，沒搶到馬肉的也不搶了，搶到的，幾口把肉囫圇吞進(jìn)肚里，不敢耽擱，紛紛向后退去。

    “咝”待狼群退下，眾人倒抽一口冷氣，就這么一會兒的工夫，幾具馬尸已被啃噬大半，露出了森森白骨，骨頭上鮮紅的血跡，歷歷可見。

    “這回該走了吧？”湯和志低聲道，也不知他問的是誰。

    “未必，”莫日根此刻站了起來，手里拿著彎刀，“以往天一亮，太陽一出，狼群差不多也就退了，可今天有點(diǎn)邪性，我看它們不像要退走，更像是要發(fā)動總攻的樣子。”

    正如莫日根所，狼群并沒有就此退走，在退了那么幾步后就停了下來，身子轉(zhuǎn)了個圈，狼頭對著的，還是湯和志他們，只是包圍圈大了那么一些而已。

    “那它剛才那聲嚎叫？”湯和志大惑不解。

    “我想，是讓它手下群狼不得自相殘殺吧。”莫日根推斷道。

    眾人一想，似乎還真是那么回事兒，為了爭搶馬肉，群狼間已經(jīng)相互廝打起來了，要不是狼王的叫聲，不定真的就開始自相殘殺了。

    這時太陽已經(jīng)完升了起來，但狼群然沒有退意，狼王引頸，又是一聲長嚎，這一聲，比剛才還要悠長，群狼在狼王的叫聲中前腳趴地，身體后伏，頸毛倒豎，擺出了一幅即將攻擊的樣子，剛才沖天的火焰已經(jīng)漸漸淡了下來。

    “準(zhǔn)備戰(zhàn)斗吧。”莫日根站在最前面，“火堆一熄，我估計它們就要發(fā)動最后的進(jìn)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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