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你是誰的解剖刀

    “是嗎？”蘇靖之端詳著這個探查針，書上是真的見過，使用就真的是白。rg

    東叔毫無生氣的臉上不見任何表情，甚至想不出這張臉居然還可以開口，蘇靖之將信將疑地把探查針反過來，果然，進(jìn)入傷口更加順暢，也沒有破壞傷口的其他部位。

    這大爺有兩下子嘛！

    蘇靖之抬頭朝東叔點頭感謝，繼續(xù)心地擺弄著探查針。左手不能當(dāng)著別人的面使用，反而激發(fā)了右手更加專注的感知力，在這一刻，蘇靖之甚至開始有一種錯覺：自己的手已經(jīng)變成了一雙眼睛，深入到真正用眼睛也無法窺視的位置，灼灼之光沿著探查針、沿著槍彈傷口，追尋著子彈的痕跡。

    “不行，彈道角度比較奇怪，看來還是要打開了。”蘇靖之取下探查針，“東叔，還得麻煩您幫我動手了。”

    東叔點點頭，把解剖所用的各式刀、錘、鋸依次擺好，東叔外表冷漠，工作卻是一絲不茍，每一把刀具都保養(yǎng)的干凈、鋒利。

    而蘇靖之看到解剖刀的時候，心中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也就在不久前，兵靈也只不過是附身在解剖刀上的魂靈，縱然鋒利無常，卻終究受制于人。

    而今，蘇靖之已經(jīng)轉(zhuǎn)換了角色，站在一個更加強勢的位置，看著自己曾經(jīng)的同僚。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蘇靖之把右手伸進(jìn)自己的懷里，掏出了那把還帶著銹跡的解剖刀，自己曾經(jīng)的棲息之所。

    在蘇靖之化身為人之后，失去了靈氣的解剖刀變得更加黯淡無光，仿佛是一具沒有了靈魂的軀殼，茍延殘喘。但這畢竟是蘇靖之的前身，不管去到那里，蘇靖之都把它貼身帶在身上，也許在將來的某一天，自己無法再以一個人的形象存在下去，這可能還是蘇靖之最后的藏身之所。

    “用這一把吧。”蘇靖之把手里的解剖刀放在了解剖臺面上，東叔也只是頓了頓，并沒有太多的驚訝。可是在一旁的林禹實在憋不住了：

    “蘇，你怎么還隨身帶刀的？還是一把生銹的？咱們不缺這點器材，你不用這么節(jié)省。”

    蘇靖之扭頭笑道：“這刀可是我的成名兵器，林隊，你就放心吧。”

    對著解剖的進(jìn)行，東叔波瀾不驚的臉上發(fā)顯露出驚奇的神色。

    銹跡斑斑的解剖刀他并非沒有見過，當(dāng)時的法醫(yī)對這把刀愛不釋手。但是今天的景象，卻來不符合常理，蘇靖之的右手觸摸到解剖刀的一瞬間，刀上的銹跡似乎都透著一股鋒利的、無形無色的氣息，在蘇靖之認(rèn)真的觸壓之下，靈活翻飛、又沉穩(wěn)精準(zhǔn)，就像……

    就像是蘇靖之另一只手！

    而蘇靖之也感知到了這種奇妙的感覺。準(zhǔn)確的，并不是另一只手，而是手的延伸，手的擴(kuò)張：來已經(jīng)精巧無比的手指在繁復(fù)紛亂的軀體下，依然顯得笨重，但是有了這只“延伸的手”，所到之處，予取予求，不管是打開傷口、探查彈道，都顯得得心應(yīng)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分離的肌肉，斷裂的脛骨，不斷滲出的積血，蘇靖之仔細(xì)地檢驗著每一個可能出現(xiàn)問題的部位。這并不是蘇靖之第一次參與解剖，但是是蘇靖之以“人”的身份第一次親自動手，手中的刀游走在血肉之間，而法醫(yī)的使命使他游走在生死邊緣。

    警局。

    “蠢！”劉闖拍著桌子，對乖乖站在辦公室的一幫手下憤怒的的吼道，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來：

    “在醫(yī)院看不住一個殘疾，在商場圍不住一個法醫(yī)！”劉闖氣在頭上，額頭的青筋顫動著。

    “闖哥，他反偵察的意識確實很強……”一個手下低聲道，這個人正是在商場附近第一個發(fā)現(xiàn)蘇靖之異常的便衣，還被蘇靖之的“心臟病”擺了一道。

    “他只是個剖尸體的法醫(yī)！你們呢？”劉闖眼睛不再看著任何人，“你們以后別是我命案大隊的，命案大隊沒有這種廢物！”

    原來在看到明誠帶著陳曼儀順利離開后，蘇靖之反而沒有了限制，在商場里和劉闖的手下玩起了捉迷藏。店鋪繁多、人流密集，蘇靖之又眼觀六路，只用了幾個把戲，就把劉闖手下的便衣玩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甚至還比明誠和陳曼儀搶先一步回到了病房，讓劉闖和錢兆征在方建生的辦公室里下不了臺。

    人在的時候人丟了，人丟了的時候人又回來了，劉闖實在想不到，這個平時默默無聞的法醫(yī)，到底有什么辦法，把自己的手下當(dāng)成空氣？

    “對了，闖哥，我們在商場還看到了明哥。”另外一個便衣道。

    “明誠也在那兒？”劉闖心里盤算著，不知道對方的意圖，但是既然所有人的重心都和自己一樣：現(xiàn)場附近，一定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劉闖的電話忽然響起，錢兆征的聲音傳來：“劉闖，現(xiàn)在帶你的主要偵查員馬上到技術(shù)大樓。”

    頓了頓，錢兆征壓低聲音補充道：“記得帶上那天跟你一起強攻劫持現(xiàn)場的幾個人。”

    方建生臉上還是一貫的冷靜，但這幾天心里已經(jīng)是心急如焚。面對一個公然的恐嚇警隊的劫持案，兩名警察一死一傷，劫匪還逍遙法外，不管是上級還是媒體，方建生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每拖延一時，都會有新的壓力出現(xiàn)，而眼下的線索，卻并沒有什么進(jìn)展。

    所以得知蘇靖之解剖完成之后，方建生立刻趕到技術(shù)大樓實驗室，也把當(dāng)時現(xiàn)場的隊員一并招來。

    “蘇，身體支持得住么？”林禹在一旁問道，即使有鋒利無比的解剖刀，蘇靖之依然滿頭大汗，浸濕了半身衣服。

    “沒事的，林隊。”蘇靖之見方建生趕到，點頭道：“方隊，任務(wù)完成，已經(jīng)有些眉目了。”

    “老趙到底怎么死的？”方建生沒等參會的人到齊，搶先問道。

    “我還需要一些現(xiàn)場的信息才能最后判斷。”蘇靖之擦了擦頭上的汗，“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rèn)，老趙死于槍擊，而且，是死于我們警隊自己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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