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只怕有三尺厚，唐文跳起來落在上面，腳下隱隱發(fā)麻。rg

    周曉雨拍開他搗亂的手，要他背著，自己拿著手機沖著腳下的湖面拍照。

    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倆人看到這冰面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湖面上的冰是分層次的。

    大概是今天凍一層，明天又凍一層這一來，有些地方可以看得到琉璃似的斷棱；或者白色玻璃珠一樣的連串的氣泡；而最漂亮的斷層，仿佛冰下封著一層薄如蟬翼的薄紗

    湖對面是座山，黑褐色的巖壁陡峭，山頂堆了一層白雪。

    漸漸地，夕陽落下，在雪山上映上色彩。

    周曉雨在唐文背上沖著遠方的冰面一指：“看！”

    這時候，夕陽落到了山后，挨著山腳的冰面光華如鏡，倒映出了整座雪山的倒影。他們站立的角度剛好合適，可以看見夕陽在山后把山巔上方天空染成一種瑰奇的粉紅色。湖上，光線有恰好勾勒出雪山的絢麗倒影、清晰如畫。

    兩人靜靜地欣賞了一會兒，周曉雨才伸手要過來林的單反，調(diào)好角度，留下了這張大自然饋贈的美麗照片。然后再也沒動相機。就這么依偎在一起靜靜欣賞著太陽的余暉散盡，漫天星斗出現(xiàn)。

    銀河的片片星光離地面好像很近，近到似乎要把這片冰湖和雪山托起來。冰湖上出現(xiàn)了銀河的倒影，眾人欣喜極了，好像他們此時此刻都置身在星海間，大家一動不動，呼吸都是輕緩的。生怕打碎了這夢幻般的場景

    “咔嚓！”林手上相機的快門聲。把大家思緒拉回到現(xiàn)實。

    “好冷啊！”

    “啊、九多了”

    “我好像有頭暈”

    “我們會吧？”

    兩輛車心地沿著冰湖回到公路上，目之所及的地方，只有他們在被黑夜籠罩的大地上孤零零地開著。下了高山，林依然舉著相機對天空拍著。

    “你這樣在車上拍照片，照片難倒不會糊掉？”古婭一直對攝影很趕感興趣。

    海拔降下來幾百米之后，旋轉(zhuǎn)的星河發(fā)顯得深邃。林一邊聚焦，一邊：“我覺得這樣的星空糊掉可能有一種別樣的美”

    “還能這樣？”

    “嗯！拍照嘛、把隨你心意的景象拍下來。怎么開心怎么來唄！”

    車子到了郵政賓館，站崗的武警的看到，特意他們從值班室里走出來，道：“你們錯過了熱水供應(yīng)，我值班室里還有幾暖瓶熱水，你們回去分一下吧”

    五瓶水九個人分，洗腳都不夠，條件確實艱苦。

    “唉！這就是看美景的代價啊！”莊思妝模作樣地嘆一句。

    實在堵不上有一絲漏風(fēng)的窗戶，四個男人摸摸冰涼的地面都搖搖頭表示決不能睡在地上。于是動手把三個床拼在一塊，著尊老愛幼的思想，準備靠近窗戶睡的唐文和莊思從車里拿出了睡袋。又蓋了兩層賓館提供的發(fā)黃的厚被子。

    “嗯、還是睡袋好，一涼氣兒都感覺不到了。”唐文調(diào)整了一下睡袋的頂部，鉆進睡袋雖然有束縛感，犧牲了夜里胡亂翻身的自由，可是在這漏風(fēng)的臥室里安感倒是十足。

    劉哥和他兒子劉然沒有睡袋，就比較麻煩。發(fā)黃的被子、枕頭、以及黃掉的床單讓兩人望而卻步。弄了半天只好把從車上帶下來的兩個毯子、毛巾圍在脖子和臉上，盡量不讓自己皮膚沾到散發(fā)著莫名氣味的被褥。

    夜里起了風(fēng)，大家都睡得不好。準確的是除了唐文，整個賓館的人睡得都不好，風(fēng)聲呼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高反。睡前吃了藥夜里都扛不住！

    唐文他們房間里，到了夜里兩鐘來應(yīng)該是睡得最香的時候，四個人有三個在不斷地翻身。好不容易睡著一會兒，嘴里還無意識地哼哼著。仿佛一個發(fā)燒了的病人。

    “劉哥、劉哥？”

    “嗯、莊啊。你也沒睡著啊”

    “爸，我也醒著。”

    幾個人話慢吞吞的，但都愿意下去。好歹這是轉(zhuǎn)移注意力的方式啊，一聲不吭憋著更難受。

    “你進了高原為啥不能喝酒啊”莊思揉揉自己的眉心，那里正在突突地跳。

    劉哥嚇了一跳：“可不能喝酒莊！沒聽門口的兵哥剛才囑咐，不能喝酒，咱們在這空氣環(huán)境下缺氧，心跳來就快，再一喝酒，指不定出什么事兒呢”

    “唉、道理我也知道，可忍不住想啊！喝酒了往床上一躺，舒舒服服到天明”

    “我也想！弄牛羊肉，圍著口熱騰騰的黃銅火鍋不能用電鍋，那東西少了股子味道，必須得是加果木炭的由內(nèi)而外燒熱的銅鍋，兩指寬、一分厚的白嫩相間的羊肉貼上去，查五個數(shù)就能撕下來，再往香油蒜泥里一沾”

    “老爸，我餓了。”

    空氣里一靜。

    過了幾秒，莊思和劉哥才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里帶著幾聲咳嗽。

    這天兒躺在床上雖然不舒服，可鉆出被窩更冷。劉哥正猶豫的時候，聽見一個帶著壞笑的聲音。

    “然啊！這時候就是考驗?zāi)銈兏缸痈星榈臅r候啦”

    “哎、唐你也沒睡著？”

    “唐哥？”

    “我這是睡醒了。”唐文無奈地撇撇嘴，聲音從睡袋里傳出來，悶悶的。

    莊思笑了兩聲：“這才對嘛！有福同享。我們難受的要死，你一個睡得呼呼響算怎么回事兒？”

    “呵！你這是見不得別人好。”完唐文從睡袋里爬出來，穿上了外套。

    “去廁所穿衣服干嘛？”

    “我想去隔壁女生那里看看，你們都這么難受，她們氧氣瓶不定都吸空了”

    唐文剛到隔壁門口就看到了門縫下的亮光，于是直接報名字敲響了門。

    果然，劉姐和女兒正難受著呢，周曉雨起來給大家倒熱水。一屋子里就沒有一個睡著的。

    唐文去找了一下值班的武警，讓他幫忙灌滿了幾個氣瓶

    總之這一晚睡得極為折騰，到了天亮大家都不愿意在床上賴著。爬起來匆匆收拾了一番，就開車上路了。

    早晨，公路上沒什么車，中間休息了一晚，限速單對他們來已經(jīng)形同虛設(shè)。格爾木到那曲規(guī)定十四個時才能開到，不然算超速，現(xiàn)在他們的限速單已經(jīng)過了二十四個時了。

    兩輛車開到中午到了那曲檢查站。這里海拔依舊四千多，不是什么休息的好地方。

    “身份證、駕駛證、行車證拿來，打開后備箱”

    一只帶著白手套的手，悄悄唐文的玻璃。

    證件自然是沒問題，不過這面色陰沉的制服男還是教訓(xùn)道：“才拿證一年多就來開青藏線！這是對自己和別人生命的不負責(zé)任好了、我看看后備箱”

    他翻找的動作很粗暴。兩個包被拉扯到地下，唐文看的眼神微冷。

    “唷！你這有桶汽油啊！”陰沉男的臉色亮起來，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路上帶的，一直沒用。”

    “嘿？那么大一桶汽油，帶進去想干嘛呀？”陰沉男似笑非笑。

    唐文皺皺眉頭，冷眼看著他，沒出聲。

    “嘁、怎么？不想在這兒？”

    唐文剛要什么。這時候，后面車上的劉哥走了過來，似乎是聽見了這人的話。陪著笑：“就是一桶汽油，您收了也就是了。”完沖唐文使個眼色。

    制服男斜著眼看了劉哥一眼：“你是他什么人？出了事兒你擔著？”

    “出什么事兒？我這是軍方朋友幫忙弄得軍用品。安性十足，能出什么事兒？”唐文瞇著眼，毫不退讓地盯著陰沉男的臉。

    這句話讓這陰沉男動作有了一絲猶豫，他認真看了看唐文打扮，嘴上毫不退讓：“油桶再安也不能帶進去！這是規(guī)定”

    莊思走下車手里拿著透明硬塑料殼包著的明珠市市委家屬院的通行證，遞給唐文：“這個證件是不是忘了給警官看了？”

    陰沉臉看看唐文手上的出入證明，再看一眼他的車牌號，臉色發(fā)陰沉。可還是一口咬死：“汽油必須沒收！”

    大概是看到這邊只有兩輛車卻耽擱了那么久，另一個檢察員從站里走出來。一眼看見了唐文側(cè)身拿著的通行證，瞳孔縮了縮，趕緊笑瞇瞇地走上來把自己同事拉開。

    看了一眼后備箱對唐文道：“汽油嘛！很常見，你看一下車里油滿不滿，直接加車里就是了。”

    完，一轉(zhuǎn)身把陰沉臉打發(fā)了回去。

    一路上，唐文見加油站就加油，這會兒加完之后，還有半桶。這人也裝做沒看見。直接給唐文他們放行了。

    檢查站里，陰沉臉拿著手機，來回的擺弄，最后后背一塌，把手機丟在了桌子上。沒有動作，只是眼神陰翳地瞟了一眼橘紅色的牧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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