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凡的表兄自作主張去找了我們兩家的長輩,我父母一聽是王家的女兒,眼都不眨的就答應(yīng)了,并且還許諾聘禮會按當時的最高規(guī)格來送。rg我知道,那幾年因為我與蘇華兄的流言蜚語,我們那里好人家的女兒對于我這樣的男人都很忌諱,而我父母對此簡直是操碎了心。所以在語凡的表兄去我家之前,他們連想都不敢想我還能娶到江北王家的女兒。”
“語凡的父母對于這門親事也無異議,語凡當時已經(jīng)過了二八年華,再加上之前又是有過一門親事的,只因男方在成婚之前因病去世,所以才因此而耽誤了幾年,卻也給自己留下了一個克夫的名聲。”
“兩個名門望族里名聲有些瑕疵的男女,卻也因此組成了一對。但是我在得知語凡是女子時,腦袋卻仿佛被閃電劈了一下,一時間恍恍惚惚的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語凡在最初得知我們定下親事時是何感想,但是她在幾日后卻約了我見面。”
“我記得,那天語凡依舊是穿著一件青色長衫,頭戴瓜皮帽,圓圓的娃娃臉卻有著同齡女子沒有的從容和淡定。我們見面的地是在一家很雅致的茶舍里。”
“最初,兩個人只是低頭各喝各的茶,偶爾抬頭對視一眼,然后淡淡一笑,再接著喝茶,至始至終,沒有誰先開口話,直到離開時,語凡才向茶舍的二要了紙和筆,然后在上面寫了‘花非花’的前兩句送我。”
“捧著語凡的這副墨寶,我暈暈乎乎的就回了家,但還沒來得及走進家門,就半路被蘇華兄給攔住了,從蘇華兄那略顯憔悴的神情里可以看出,這些天他定是寢食難安的。而我當時在面對他時卻不知如何解釋,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卻也沒有出一句完整的話,因為那個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
“后來,回到家以后,我先是苦惱了半天我與蘇華兄的關(guān)系,隨后當我打開語凡送我的那副墨寶時,我又是極為的興奮和愛不釋手,從而便將我與蘇華兄的煩惱拋到了九霄云外。語凡的這副字寫的非常靠下,我知道,她是想讓我能在上面添上一副畫。但是我對自己的畫技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的畫,絕對配不上她的字。”
“我父母很想我能盡快成家,也好撇清與蘇華兄的關(guān)系,于是他們特意跑去蘇北,與語凡的父親商議婚期。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語凡的親生母親在她很的時候就去世了,家中大事都是她繼母在操辦。而我父母的要求卻也正合了她繼母的心意,于是我們的婚期便草草定在了一月之后。”
“我記得,婚期的日子正是秋季的最后一個月,當時語凡一直寄住在她表兄家,直到成婚的前五日才回到蘇北王家。而在回去之前我們曾約定一起去趟觀西廟,但是當天我卻失約了。”
“那天天氣很好,我早早就出了門,想著先到觀西廟拜拜菩薩,然后靜等語凡到來。但是,我還沒到觀西廟就被蘇華兄給劫走了,他拿著一把尖刀對著自己的心口,然后逼著我跟他走。自從知道我與語凡確定了婚期,蘇華兄就一直茶飯不思,而在此期間我在家人的看管下并不能與他見面,但那天一見,即便他不拿著刀子,我也已經(jīng)對他心疼的無以復加。我難以想象,才一月不見他竟然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頭,我跟著他踉踉蹌蹌的去了我們經(jīng)常幽會的那個竹屋,他聲嘶力竭的質(zhì)問我為什么要違背誓言?為什么在愛著他的同時還能喜歡女子?為什么能輕易的丟下他而跟王語凡在一起?然后他問我,跟王語凡在一起的時候是什么感受?是不是和跟他在一起時一樣?”
“蘇華兄在問這些話時我能明顯的看到他眼中的絕望和悲痛,但面對他的質(zhì)問我卻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甚至于不知道我到底是愛他還是更愛語凡,仰或是一開始我喜歡上的只是語凡那了不起的書法?這一切的一切,在我還來不及想出答案的時候,蘇華兄手中的尖刀已經(jīng)毫不猶豫的刺向了他自己的心臟,我半張著嘴巴,連半句阻止的話都沒來的及出口,然后我就那么眼睜睜的看著蘇華兄倒在我的面前,看著他的血染紅了整個地板,看著他的眼神由絕望轉(zhuǎn)為憤恨,看著他死不瞑目的直直瞪著我”
到這里的時候,圓夢閉上了眼睛,仿若多年以前蘇華自盡時的痛苦與掙扎依然歷歷在目。
“那天,語凡在觀西廟等了我半天,但直到天黑都沒等到我。次日凌晨她便搭乘馬車回了蘇北,自此以后我便再沒見過她”
講到這里,故事似乎已經(jīng)接近了尾聲,但結(jié)尾到底是什么,秦炎不知道,丁凡更不清楚。
“后來呢?你不會是因為你的蘇華兄死了而沒有跟王語凡成婚吧?”這是丁凡想出來的結(jié)果,而事實卻也是如此。
“是的,我沒有如約與語凡成婚,我成了一個逃婚的人。我?guī)еK華兄的骨灰離開了這里,后來出了家。而就因為我的出家,再一次將語凡推向了流言蜚語的頂端,直到多年以后我才從語凡的表兄那里得知,在我逃婚一個月后,語凡受不了家人的冷眼與嘲諷,憤而出走,至此下落不明。”
“語凡的表兄告訴我,在離家之前,語凡曾發(fā)誓今后再不碰筆。所以她當時留給我的那副墨寶很有可能是她一生中留下的最后一幅作品。出家之后,每每看到她寫的那副字,我都會想起在石橋上見過的那個瘦弱的身影,憑著記憶,我將這個身影和石橋畫了下來,雖然畫的粗鄙,卻印證了語凡在我心中的地位。”
“那這么,王語凡離家之后沒人見過她?”丁凡很好奇,這樣一個才女最后又是怎樣的一個結(jié)局。
圓夢苦澀的笑了笑,“多年之后,我也曾后悔當年的逃婚行為,所以曾經(jīng)有十年的時間,我以出家人的身份游遍了半個中國,我想找到語凡,更想知道她在哪里,生活的好不好。可是,世事就是如此,當你想碰到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是不能得償所愿。而我,其實更多的應(yīng)該是自食其果,或者是,語凡并不想再次遇到我。”
“這是肯定的,要是我我也不想再見到你,即便見到,也要先扇兩個耳光再。”丁凡撇著嘴聲嘀咕著,卻不想被秦炎用胳膊肘捅了一下。
“既然你后來再沒見過王語凡,那你為什么要在這里等她?你是怎么確認她會再回到這里?”秦炎認為,以圓夢當年的失約來,王語凡再回到這里的可能性并不大。
“是的,來她應(yīng)該一定不會回到這里,但是因為這個-”著,圓夢指了指墻上的那副字,頗有些無奈的道:“因為找不到語凡,我便在這副字上施了法,我相信,但凡她再次投胎轉(zhuǎn)世,就一定會回到這里。”
圓夢的眼睛看向了丁凡,眼神之中竟帶了十二分的歉意與了然。
“喂,你看我干什么?我我不是王語凡啊,也不可能是她的轉(zhuǎn)世,她可是王羲之的后人,一代才女,可我呢?我連毛筆怎么拿的都不知道。”丁凡很不喜歡圓夢看她的眼神,她非常的不希望,也不相信自己就是王語凡的轉(zhuǎn)世。
開什么玩笑?糾纏進一個那么復雜變態(tài)的感情糾葛里,如果是我我會直接發(fā)瘋。
“唉,語凡生前曾經(jīng)發(fā)誓,今生今世不再動筆,看來,她的誓言不僅僅是在她那一世,還延續(xù)到了以后的投胎轉(zhuǎn)世。”
“啊”丁凡拍著額頭哀豪一聲,心想,這是認定了自己就是王語凡的轉(zhuǎn)世嗎?
秦炎扭頭看看丁凡,然后再轉(zhuǎn)過頭看向圓夢,道:“現(xiàn)在先不管丁凡是不是王語凡的轉(zhuǎn)世,首先我想知道一個最關(guān)鍵的問題,你當初因為蘇華的死逃了王語凡的婚,后來又滿世界的去尋找王語凡,我怎么覺的你這行為很難以理解啊,你你到底是男男相愛呢,還是男女相愛?或者直截了當,你到底喜歡的是蘇華,還是王語凡?”
圓夢搖著頭苦笑一下,道:“在我生前,這個問題曾經(jīng)絮繞了我一生,但直到我的生命終結(jié),我才知道了我心中的那個答案。”
到這里,圓夢再一次將眼光投向了丁凡,卻不想換來了兩個大白眼。
“喂,和尚,有什么話你就直,能不能別著著就看我啊?我跟你清楚啊,我不是王語凡,也不可能是她。更不會是她的轉(zhuǎn)世,我與她半毛錢的關(guān)系都沒有。聽清楚沒?”
丁凡感到自己的心都要氣炸了,來好好的聽一個變態(tài)的故事,現(xiàn)在卻非要把自己扯進去當主角,這是想死的節(jié)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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