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
岱宗震動,仿佛是這座山的山魂在咆哮,隱約間,可以看到在那泰山之巔,一個頂天立地的虛幻巨人張開手臂,撐天而起。
每一塊巖石都在震顫,一股蠻荒而又兇悍席卷開來。
地崩山摧!
李白順手布下劍陣,護住了腳下的石塔,雙目神光湛然,直接透過了這無窮異象,看向了場中,黃鴻那仿佛遺世獨立的身影。
他抬起手,輕按龍淵劍,將其穩穩按入了腳下山巒之中,并且在下一刻,呈力貫千鈞之勢狠狠拔出,幾如拔動泰山一般。
一瞬間,劍氣如長河。
無窮無盡的浩蕩劍意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百川歸海,大河滔滔。
這一刻,碎石瓦礫是劍,被激蕩而起的雪片是劍,空中泛起的無色漣漪是劍,樹葉草木是劍,蒼茫泰山,浩蕩乾坤皆是劍!
裴旻凝視著這一幕,神情略帶驚艷,眼眸微垂,手中劍刃橫掃,看似只是在抵擋著進逼的劍意,實際上,卻另有一股蓬勃劍氣氤氳而起。
天劍的劍意越發雄渾。
泰山自古以來,便是五岳獨尊,這座山的底蘊可絕不僅僅在于其雄奇,更在于其下鎮壓了華夏一處龍脈節點,是氣運獨鐘之所。
而這一刻,泰山的山魂被黃鴻的天劍之術呼喚而來,化作蠻荒巨人,在發出嘶吼的同時,更是遠遠地傳出了一聲龍吟,似與之相和,鼓瑟齊鳴。
一瞬間,一頭四足五爪,頭似駝,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鯉,爪似鷹,掌似虎的青色巨龍緩緩抬起了頭顱,它盤桓在山魂巨人身后,張牙舞爪,一雙琥珀色的眸子中,不含絲毫感情。
圍觀的武道強者如受重擊,紛紛屁滾尿流。
青龍?!
沉重的威壓席卷開來。
他們這才猛然間想起了一道傳聞:東岳泰山亦是東方乙木青龍棲居之所。
“難不成,千百年難得一見的真龍,真的又重臨人間了不成?”
黃鴻飛身而起,踏在山魂巨人肩頭,輕聲道:“裴公,若是支撐不住,盡管認輸罷。這一劍,黃某思忖畢生,也堪稱巔峰一劍,敗在這一劍下,天下劍客,誰會覺得冤枉?”
裴旻輕笑一聲,不作他言,只是繼續醞釀著胸中劍意,天劍的劍意已經占據了四面八方,吹拂得他衣袖飄舞,在這天劍之下,他看似只如螻蟻一般。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任你人間顯貴,武道人仙,還是皇朝帝王,在天意之下,皆為螻蟻!
“劍氣有長短,吾胸中浩然劍意卻是無窮盡。”
他張開手:“黃鴻,你只知天意如劍,卻不知有一句話,叫做人定勝天!”
這一刻,他體內的劍意終于壓抑不住,洶然爆發。
黃鴻張開手,四方劍意匯聚而來,化作汪洋大海,注入手中:“裴公,莫要太執著,人力有窮盡,就是成了神明,也敵不過天意如劍斬蒼生。”
天劍終成!
黃鴻倒提龍淵劍,劍身環繞著若隱若現的氣流,看似尋常,但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剛剛那等萬物劍意,此刻早就盡數凝聚于此。
他揮劍而起,青龍異象瞬間化作一團煙氣匯入其中。
“我的劍叫做龍淵,那么此劍,便是潛龍入淵。”
李白心有所感,隱隱捕捉到了自己只以為是“人劍合一,元嬰化劍”手段的天劍的進階方向,這青龍只是虛幻之物,但那力量,卻是實打實的。
萬物山川,皆可為劍!
這是何等的氣魄?
天劍,就該是如此!
有人感嘆:“看來這天下第一劍,必是落于這天劍黃鴻之手了。”
沒人認為裴旻很弱,但面對這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天劍劍意,這世間除了傳說中那幾人外,還有誰能與之抗衡?
傳奇是傳奇,史詩是史詩,終究會隨著時間而褪色。
然而,那是神話呢?
天劍,這一刻,就是武林中永不褪色的神話。
……
稷下秘境,幻想鄉
莊周罕見地清醒著,逮住自己那頭鯤,一個勁往它那張大嘴中塞吃的,那些東西都是些夢境碎片,對于他飼養的鯤而言,是非常棒的零食。
然而再好吃的東西,也不可能永遠吃下去。
不多時,鯤便搖頭擺尾,開始拼命躲閃。
鯤:“嚶嚶嚶。”
肥兔子望著這一幕,噤若寒蟬,往常豎起來跟天線似得耳朵耷拉著,肥碩的身子趴在地上,直接從這里縱身躍下深淵,飄遠了。
溜了溜了,告辭!
莊周望著拼命掙扎的鯤,愁眉不展,片刻后還是抬起手,任由它長出倆翅膀,忽閃忽閃,如同蝴蝶一般飛遠了。
剛出門回來的夫子驚訝道:“今天怎么有心思折騰你那只鯤了?”
莊舟撓了撓青青大草原顏色的海帶頭,迷迷糊糊道:“做了個夢,夢里有個聲音一直循環播放,說什么開局一條鯤,升級全靠吞,還有骨鯤,鯨鯤,道境鯤神馬的……你想想啊,那可是我一直追尋的道,所以我想試一試,能不能把它培養成所謂的道境鯤,可目前來看.......我覺得我可能養了一只假鯤。”
鯤搖頭擺尾:“呸!我可能有個假主人!”
......
稷下秘境,龍之谷
世間最后一條真龍俯視著面前前來朝覲的青色蛟龍。
它那潔白如玉的身軀,在云霧間若隱若現,頭上雙角,腹下四足,每足有五爪,口旁有須髯,喉下有逆鱗,呵氣成云,行踏絳氣。
這可不是黃鴻呼喚而來的虛幻青龍,而是實打實的真龍,就是與神靈火拼,都不在話下的恐怖大佬。
青色蛟龍瑟瑟發抖,盤踞在山谷中,龐然身軀也有數百丈,傳出來的是一個清脆的女聲:“真龍大人,我蛟族罹受苦難多年,您也該出來為我們主持公道了。”
白龍不屑地翻開眼瞼,露出金色的眸子:“區區一條蛟龍,能讓你目睹吾之容顏就是天大的造化了,還敢提什么要求?”
青蛟低眉順眼:“可是,您真的甘心嗎?”
“呵呵,往日里只敢在江河湖泊里打轉的小泥鰍,也成了海神正朔了,既然成了神,就該有神明的樣子,又何必來我的巢穴覲見?”
作為真龍,曾經統轄蛟之民良久,但蛟龍之屬卻不能盡數歸屬于其中,蛟之民,哪怕在上古時代,也屬于那種擁有真龍血脈的皇親國戚,而普通的蛟......對白龍而言,就如賤民螻蟻一般。
在上古時代,普通蛟龍就一點都不受待見,經常有什么某某地蛟龍興風作浪,被仙人扒皮抽筋,斬殺的奇聞異事傳出。
所以白龍一點都不想管這件事,天下間,那些從鱗蟲魚獸蛻變而來的蛟龍,就是全部死絕,她都不會抬一下眼眸,她現在只想知道一件事——自己的肚子為什么還沒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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