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的趙梅可愛的臉上有著嬰兒肥的圓潤青澀,現(xiàn)如今的趙梅雖然許的年紀也不大,但是經(jīng)歷世故后的成熟內(nèi)涵,使得她的俏臉退卻了稚嫩,多了些干練,一見便是職場精英高級人才,特別是嵌刻在她臉上、不時發(fā)出銳利光芒的眼神,讓人一見難忘。rg
趙梅眼中警惕神色一閃而逝,隨即嘴角勉力漾起笑意,語氣鎮(zhèn)定下來,淡淡問道:“我們兩人硬闖,有把握么?我就怕敵人有防備,會對老陳不利。”
黎葉深深看她一眼,也淡淡道:“若是鬼子知道是我來了,那還好,他們不敢失去籌碼的。你可以參考淞滬、金陵、蘇城、龍城等案例,包括前些天剛在衡水的救援。”
趙梅一震,驚異的目光掃過黎葉:“是啊,作為他的敵人,沒有籌碼在手里,絕對是噩夢!”
她腦補著黎葉歷次救援行動造成的驚天動地的場景畫面……
只是想象,便簡直連頭發(fā)絲都酸麻到顫栗!
“轟轟轟……”
趙梅被手雷爆炸聲驚醒后,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來到目的地。而黎葉赫然已經(jīng)開始發(fā)動進攻……
耳朵里塞滿了“嗡嗡嗡”的耳鳴,她的眼中,恍若看到整個世界都慢了下來。只見,一棟三層辦公樓的大院前門,幾團爆炸火光閃過,煙霧里面頓時飛出不少人影,黑白的硝煙、赤紅的火焰、褐黃的沙土、還有殘肢斷體的血霧,混雜在一起,色彩是從沒見過的鮮明奪目……
“駕!”
忽然黎葉的聲音傳來,趙梅發(fā)現(xiàn)耳鳴消弭,恢復(fù)正常,她不是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也不是沒見過尸體,但是當戰(zhàn)馬馱著她進入院內(nèi)時,她忍不住翻身下馬,將胸中的淤堵“哇哇”然傾吐干凈,宣泄過后,便是體力耗盡后的軟弱撐著墻角、勉強站立。
“噠噠噠……”
“轟轟轟……”
一陣槍響和爆炸后,場面安靜下來。
趙梅有種荒謬的不適應(yīng)這種靜謐環(huán)境的感覺,擦去嘴角的酸水,忍不住抬頭,很快見到黎葉正端著兩把手槍,“噗噗噗”地在給受傷的敵人補槍,她眼睛不禁瞪大:“這也太……”
感概未盡,便又見黎葉從地上拾起一桿步槍,端著其前段的鋒利刺刀,逐個刺進一些就血肉模糊的敵人身體里,“噗嗤噗嗤”的聲音,冷酷得令人神魂都凍起來了。
趙梅直覺肚里一陣猛烈的翻江倒海,才吃的牛排和紅酒吐干凈后,剩下的只剩苦澀的清水……
“你慢慢吐,我先進去啦。”
黎葉的聲音略帶軍人慣有的沙啞,但不是破鑼鍋那般難聽,反而帶著磁性,很好聽。
但聽在趙梅耳朵里,是極大的諷刺,她冷哼一聲,想要站起來、跟進去,但是雙腿實在無力邁得動,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他慢悠悠地踱步走進去……
“叭勾、叭勾……”
“啪啪啪……”
“噠噠噠噠噠……”
“噗噗噗……”
接著一陣短促又激烈的槍響,之后,便陷入老長的一段靜默,讓趙梅心底里的焦慮堵塞得非常飽滿!
當她僅有的耐心耗盡之前,黎葉背著一個渾身帶著各種用刑血痕的人出來了。
“老陳!”
趙梅呼喊一聲,發(fā)現(xiàn)聲音干澀,比貓叫還輕,不禁焦急地緋紅滿臉,一絲愧疚涌上心頭,反而讓她雙腿瞬間恢復(fù)了些許力氣,幾步間便跑著過去……
“老陳!”
趙梅第二次呼喚陳學漳,聲音顫抖但是足夠響亮又悲切。
“嗯?你來了!呵呵,我沒事。”
陳學漳英俊的臉,已經(jīng)被打得腫得像豬頭,一道鞭痕使得他的臉上有一條從左耳到腮邊都綻開的傷痕,而且傷口已經(jīng)發(fā)白潰爛。
這才幾天功夫?
他受到的折磨,她只能想象出十之一二。
“唔唔……”
趙梅不禁捂住嘴,眼淚一顆顆地從眼眶里滾落……
一句“對不起”差從她嘴邊溢出,若不是她手下意識地捂住,只怕黎葉會得到更多信息。
“傻瓜,別哭,我沒事的。”
陳學漳被黎葉扶上馬,軟綿綿的直晃悠。
“還等什么?上馬,抱著他。”
黎葉的建議,還不如是戲謔。
“這樣的人,永遠不會有人感激他。”
趙梅有些羞惱地白了他一眼,趕緊上馬,摟住陳學漳。
“李四同志,哦,黎葉同志,謝謝你。”
陳學漳的感激,使得趙梅有些郁悶,差想將他從馬上推下去。
“別話,咱們先去醫(yī)院,你省力氣,等會馬跑起來,你還得堅持堅持。”
黎葉笑了笑,快速收拾一下,補充好手雷后,跨上另一匹馬。
“嘶!”
趙梅不經(jīng)意之間,看到自己環(huán)住陳學漳的手臂上的手表,從家里出發(fā),到如今救出陳學漳,總共還不到一時。其中包括她在旅館換衣服、趕路的時間,這次戰(zhàn)斗絕對不超過十五分鐘呀!
這要是換了其他人,攻下這處看押所,只怕……
“駕!”
黎葉一聲呵斥,打馬飛奔。立即驚醒了快要陷入呆滯的趙梅。
趙梅看看樓內(nèi)踉蹌出來的不少衣衫襤褸、神色警惕的人士,她咬咬牙,摟緊陳學漳,趕緊打馬緊隨而去……
“踏踏踏……”
馬速不快,但路程并不遠,很快便到了醫(yī)院。
現(xiàn)今,醫(yī)院這種重要單位,早被鬼子實施軍管、控制起來,但是黎葉和趙梅騎馬而來,近乎是沖進了醫(yī)院大門。
只聽幾個值守大門的鬼子“嘰里呱啦”地低罵幾句,并未追擊攔截。
“你這……就這樣進來啦?”
趙梅一雙大眼睛差從眼眶里掉出來,起先哭紅微腫的眼袋,加上此時極度驚訝的神情,看起來著實滑稽。
“不然呢?”
黎葉想不到她關(guān)注這個問題,不由詫異地看了看她。
“咯吱!”
趙梅咬著銀牙,要不是礙著陳學漳在場,她恨不能狠狠地咬他一口。
“鬼子向來跋扈,陸軍中騎兵最橫,咱們這樣硬闖,反而更不會令鬼子懷疑。”
黎葉笑了笑,還是好心地給出解釋。
這是他在歷次戰(zhàn)場上、或者敵占區(qū)城鎮(zhèn)里的親身體會或所見,翻找史書也不一定有得記載這類信息的。
“哼!”
趙梅將頭側(cè)開,不想看他顯示能耐的得意樣子。
“當然,鬼子陸軍要是見了海軍,那簡直就要嫉妒到發(fā)狂。不別的,就是每日吃的東西,海軍的檔次要高過陸軍許多。搶過鬼子海軍的補給后,是真看不上鬼子陸軍的糧食物資。海軍一最差的伙夫標準,都比陸軍精銳特戰(zhàn)隊員的強……”
黎葉不由得多了一些,正好轉(zhuǎn)移二人的注意力。
起先趙梅故意裝作不感興趣,慢慢地不知不覺中注意力部集中到黎葉述的一些親身經(jīng)歷上,看其不太像是當做趣味故事在聽……
陳學漳則相反,他昏昏沉沉的,聽見黎葉起這些少有人知道的鬼子日常瑣事,精神更好,聽有趣……
“還有呢?”
當黎葉停下,陳學漳不禁奮力細聲問道。
“哈哈,這些東西我三天三夜都講不完,你有興趣還想要知道更多。等你養(yǎng)好傷,我再講給你聽。”
黎葉輕聲笑了笑,看向匆忙跑出來的一些醫(yī)生護士。
“嗯?”
趙梅這才察覺黎葉的意圖,原來他一直在為陳學漳警醒著精神。頓時,對他的惡感淡化不少。
黎葉沒有一只手插到底,剩下的跟鬼子醫(yī)生交流溝通交代介紹陳學漳傷情的瑣事,都交給趙梅去做……
當急救室的燈光熄滅,醫(yī)護人員推著昏睡的陳學漳出來后,趙梅連聲“阿里嘎多”感謝,不是知根知底,還真以為她是一名地地道道的鬼子。
“下面怎么做?”
進入病房,趙梅守在病床前不多時,便耐不住擔憂地問了起來。
“哈?哦,下面啊,不管是手搟面還是掛面,都要先燒開水吧?要多加個雞蛋,再加青菜葉子,再擱香油呃,最好再加我家秀蘭秘制的豆瓣醬。味道……”
黎葉是入得廚房的好男人,張嘴就來。
“……誰問你這個?!”
趙梅恨不得打死這個二貨,關(guān)鍵時刻,他腦子里都在想什么?
“哈?呵呵,這個,不好意思啊,肚子有些餓了。一般我餓著肚子,就想不到其它……,嗯,你等等我。”
黎葉在趙梅的詫異目光中,快速走出病房外面。
“這……也太不靠譜啦!”
趙梅怎么都不能把他和剛才那個戰(zhàn)無不勝的無敵強者聯(lián)系到一起,看著他消失在門外的背影,不由得跺了跺腳……
“這醫(yī)院的營養(yǎng)餐不錯,特別是這花生米,火候掌控得恰到好處,金黃油香,香脆可口。”
黎葉端著一盤飯菜進來,還不忘推薦給趙梅。
“你……”
趙梅嘴都氣得直哆嗦,但看見他吃的香甜,漸漸的,沒有半存貨的肚子里,饞蟲翻涌鬧騰,“咕嚕嚕”直響,最后氣不忿,她一把奪過黎葉手里的飯盤子,“呼哧呼哧”地大口吞咽起來……
這花生米還真的像他所!
“咦?我在干什么!”
趙梅“噗嗤”一下噴出僅剩的一口飯菜,才發(fā)覺盤子里僅有半根青菜葉里,臉唰的一下紅到脖子根……
“唬!……”
黎葉忍不住笑了半聲,趕緊將聲音別了回去。
在趙梅惱羞成怒的殺人目光掃射過來時,他趕緊接過她手里的飯盤子,道:“我看過了,好像鬼子醫(yī)生將老陳報告上去了……”
“什么?你……”
趙梅驚得站了起來,連嘴角沾上的飯米粒都顧不得擦拭。
“別激動!聽我,來了兩個調(diào)查的便衣,因該是鬼子特工,不過被我收拾了,扔在布草工具房里。大概要等明天保潔上班,才會發(fā)現(xiàn)……”
黎葉將盤子輕輕放到門后面的地上,將一個裝滿醫(yī)療物品的挎包、交給趙梅,隨即拔出軍刀,將陳學漳睡的病床床單給割成長布條……
“你力氣恢復(fù)了么?”
黎葉抱起沉沉昏睡中的陳學漳,用布條在他身上纏繞起來。
“什么?啊,哦。”
趙梅這么精明的人,此刻有種跟不上他的節(jié)奏,聽到問話,只有傻傻如實頭。
“那行,你背上他,我將你們綁在一起。”
黎葉不給她反應(yīng)的機會,直接將陳學漳掛在她背上,迅速將她們夫妻二人、用布條纏繞捆在一起……
很快,趙梅清醒過來時,便看到陳學漳的雙臂從她肩頭搭過來,又被交叉環(huán)在她胸前,用布條裹住,陳學漳的雙臂呈一個O字型、環(huán)住了她的脖子;隨即,一道米許寬的布條,把二人的上身裹在一起,陳學漳的胸腹緊緊地貼在了她的后背;隨即最羞人的姿勢是——陳學漳的雙腿,盤在她的腰間,那兩條大長腿,被兩根布條繞過二人的肩頭,就這樣“打坐盤腿”似的掛在她的腹前……
“啊!你……”
趙梅即便是習慣跟老陳同處一室,但是哪會有這樣的親昵姿勢,她現(xiàn)在腦子都亂成一道漿糊了。
“噓……,聲,別驚動鬼子,我們走。”
黎葉打開窗戶,用繩索將二人放到地面后,他才快速用鉤繩下到地面……
“原來你準備悄悄溜走,不走正門啦?”
趙梅的腦筋轉(zhuǎn)的明顯比平時滿了許多倍。
“嗯,我們從這里下來,離馬房近一。”
黎葉隨便敷衍地解釋,不想她還真信了,也頗感好笑。
他趕緊補充道:“你在這里等我,我去把馬牽來。”
趙梅此時背著百多斤重的陳學漳,只這一會兒,汗水便打濕了頭發(fā),順著發(fā)梢滴落地面……
她慢慢靠在墻上,借力支撐了會,便見到馬房那邊一陣微弱火光,還有些微的“噗噗噗”的細不可聞的聲響,還有夾雜著“噗通噗通”的倒地聲,以及馬匹的輕微嘶叫聲……
不一會兒,便看見黎葉牽馬而來,不是他們原先的兩匹,而是三匹。
“正好多了匹,給你備用,一騎雙馬,跑得更快。”
黎葉嘿嘿笑著:“趕緊走,等會鬼子會把這里鬧翻天的。”
他幾乎是舉著兩人上馬,等趙梅坐穩(wěn)后,他也翻身上馬、還牽著一匹,當先策馬,從后院門出了醫(yī)院……
“哎,你,你就這樣硬闖城門?那不是防守薄弱的看押所……”
趙梅仔細看了看倒斃一地的鬼子守衛(wèi),很快策馬跟了上來。
“硬闖?差不多吧!”
黎葉想了想,給出肯定的答案。
“差不多?我……”
眼看城門在望,密密麻麻的鬼子不下一千,趙梅差從馬上顛了下去……
今天謎一樣的戰(zhàn)斗,徹底毀了她的三觀。
您按照套路出牌,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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