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給老娘沖……”
二娘其實是最不甘心和最著急的一個,火炮和炮船她都沒參與,一心只想用光掛滿自己腰間的三圈手雷。rg
“二娘,咱們拿了頭功就行,現在沖進城去……”
黎葉后面的“只是收拾爛攤子”未出,二娘已經“咚咚咚”地邁開她的大腳,跑遠了。
二娘粗壯的身形漸漸加速,她這一帶頭,其余的戰士都跟著往前沖……
“哎!……”
黎葉伸出手朝前方虛空抓了抓,無奈地看到大家一窩蜂地往前沖,他沒攔住二娘和剛才的臨時“炮兵”他們,趕緊制止船上的臨時“水兵”下船。
“你們順著河道,用重機槍給大家壓陣!”
他好歹,才安撫住一船騷動的熱血戰士。
二娘那一嗓子吼得太熱血連,連那個文弱的田都跟著沖向前,她跑動的姿勢跟其他受過訓練的戰士不同,像是踮著腳尖在跑,十分輕盈飄逸好看,而且一顛一顛的邁步跟速度最慢的二娘有得一拼。到此刻,黎葉才發現這丫頭腦后扎著一個雀尾辮子,就綴在她的帽子下面,隨著跑動一搭一搭地敲在她的后頸衣領上……
“呵,得。”
黎葉迅速沖向前,好歹追上去撈住了十幾名乏力的9式步兵炮的彈藥手,吩咐道:“你們趕緊回去守著咱們的火炮,別讓人給咱順走了。”
“嘶!多謝教官提醒,差給忘了。”
剛才作為搬運彈藥、填彈上趟的主要人員,這些戰士精神亢奮、但是身體很實誠,被黎葉一攔,吃了一驚,趕緊慢步跑回去守著自家的寶貝疙瘩——四門9步兵炮,對于整個冀南邊區來,都是珍惜精品,其它部隊經過,可不給它弄走了?那還得了!
黎葉連著追上又十幾人,同樣,這些人面色一驚、趕緊掉頭回去守著自家寶貝。
“這人……,到底什么路數?還有沖鋒往回勸跑的?!”
田一顛一顛地輕飄飄跑著,看著身旁好幾個戰士“嘩啦啦”從身邊經過,疑惑地看了看黎葉。而她赫然發現即便是二娘都把她落下了近米,于是咬著牙加快了“些微”速度……
“呼呼、呼呼……”
感覺拉風般的喘氣摩擦得喉嚨生疼,田感覺體力快完之時,面色忽然一喜,城門到了。
“呃,什么情況?”
田一愣,雙腿踩著棉花一樣,差被一塊碎磚絆倒。她奇異的是,二娘他們、連同那個討厭的家伙,都是一副“傻呆呆”的樣子,遂順著他們的目光看進城門內……
“嘶!咳咳……”
田吃了一驚,猛吸入肺中的空氣,夾雜著大量的炮火硝煙,非常嗆人,咳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等她喘歇少定,擦擦模糊的眼睛,再次看進城內……
只見,當前城門口城墻被炸塌一大片,擋不住空闊地視野。
城內到處都是鬼子被炸飛開去的碎裂尸體,不少剛才沖進城的我軍戰士,尋覓著受傷未死的鬼子在補槍或補刀,零星的,傳來一陣短促的交火聲,很快又停止下來……
“我,我看看……”
二娘忽然出聲,驚動了其余呆滯的人。
她從黎葉的挎包里翻出、呃,4顆裝手雷袋——沒收掛在她腰間的武裝帶上,一副望遠鏡——沒收掛在她自己脖子上,一支備用魯格P8手槍+兩只消音器+三支彈夾——沒收……
最后才翻出一張折疊齊整的地圖,只剩一個空包。
“嗨、嗨,二娘……”
看著黎葉委屈地叫出聲,田就覺得解氣,加上二娘的“匪氣”十足的行徑,她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得,這個空挎包給您得了。”
黎葉掃了田一眼,干脆取下空癟的挎包,隨手遞給二娘。
“嗯哼,那個,啥,你留著用唄。”
二娘一滯,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但是她明顯只是順嘴客氣一下,接著便毫不客氣地抓過空挎包,喜滋滋地將望遠鏡、手槍等物件重新裝進包里,挎好包,才翻開地圖……
“咯咯咯……”
前后也就十幾秒鐘,卻逗樂了田好幾次,來跑步跑得疲累不堪,但是這下相當于解乏了,精氣神部回來了。
“好家伙,你看,我們圈定的這幾處目標,可部給炮火摧毀啦!這可比上次村口過癮多了……”
二娘粗狂的聲音,迸發出喜悅和自豪。
忽然,她面色變了變,脫口而出,嚷道:“糟糕!我們的炮……”
田已經驚訝地愣住了,這才想明白黎葉剛才那些人往回跑的意圖。
黎葉抓起從二娘手里跌落的地圖,心地折疊好,放進另一挎包里,才解釋道:“別擔心,剛才安排人回去守著了……”
二娘這才松了口氣,隨即不甘道:“這回,咱們,進城不?”
黎葉朝前擼擼嘴,笑道:“您看,還有插進手的地兒,您可以去試試看。”
二娘看到上千戰士在各條街道中穿梭殺敵,鬼子是潰不成軍、跪地求饒者不下數百,顯然炮擊下生還的鬼子都被奪去抵抗的心志……
她只有嘆口氣,遺憾道:“算球了。咱們幾十號人太少了,咱回吧,等下毛豆那王八蛋,又要來跟老娘瞎咧咧,老娘聽不得他那一套,走走走,趕緊回……”
“毛二娘同志,毛……,二姑媽,給我站住!”
一個聲音從城內街道飄來,二娘聽著渾身一滯。
“嘿,這烏鴉嘴!”
二娘微微惱怒地輕輕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隨即她側轉身,臉上推起笑容,朝硝煙中一個雄渾的身形打招呼,道:“毛豆啊,你怎也在啊?沒,沒追敵人去么?哦,仗打完了……”
那個身形微微一晃,接著一個陰沉面色的高壯男人走了過來。這就是那個帶軍沖進城里的“酷似毛熊”的漢子。對比起來,他眼睛細長一些,略顯陰柔,但近看猿臂蜂腰,型男一枚。看得那個田同志眼中放光,迷醉不已……
“毛豆?!”
黎葉聽這名字,差忍不住笑出來。
這形象跟這名字也掛不上鉤啊。
“二姑媽,你……”
毛豆對于自家長輩的粗鄙性情也沒辦法,哭笑不得,強調道:“您在同志們面前,別再叫我乳名,行不?叫我毛向華,或者叫我毛營長……”
二娘癟癟嘴,滿臉不耐:“就你事多,你那什么破名字,老娘記不住,還是毛豆好記,叫了三十年了,改什么名……行,行,行,知道了,毛營長,還有事不?沒事老娘走了……”
毛豆毛向華毛營長兩大步邁上前,攔住了二娘,雖然論身板比不過二娘和毛熊那么粗壯,但是他個頭高了半頭,加上一身氣勢不凡,讓二娘訕訕地笑笑、抓抓頭停下腳步。
“毛……好吧,二姑媽,咱們今天有事論事,不講親戚輩分。”
對二娘的憊賴脾性,他也有些無奈,特別是看著她老人家圍了三大圈的手雷,看得他眼角都微微抽搐起來。
“干啥,這些手榴彈都是老娘的,你子別想要了去。”
二娘兩手交叉護著三根武裝帶。
“……”
毛豆毛向華毛營長忍不住咧咧嘴,嘆口氣道:“沒,沒人想要您這個!我……咦,您別老打岔。我想問問,您這邊怎么不配合我們主力作戰,還……”
他回頭看看,滿城炮火硝煙還未散去,零星抵抗的鬼子已經不成氣候了,不禁眼中閃過深深無奈——這回戰斗報告怎么寫?
二娘開始有些傻眼,但是隨即火氣頓時上來了。
她不滿地嚷道:“豆子,你這王八蛋啥呢?!老娘那里不配合啦?!要不是老娘這些人炸掉城墻,你們什么主力能沖進城么?你子有事回去跟你大哥叫板、問他去!”
豆子毛向華營長頓時嘆口氣,改換柔聲,深深無力道:“二姑媽,您,在同志們面前別這么叫,成么?”
他深吸口氣,看了看身邊眾人,最后眼神在黎葉和田身上停留、多看了一眼。他知道,自家二姑媽的脾性,這次戰斗絕對不是她老人家的指揮下的杰作。
二娘白了他一眼,續道:“老娘哪里不配合啦?你,咱是不是四一刻準時發動進攻?沒有提前,也沒有延后吧?”
毛豆毛向華毛營長皺眉道:“那您看看,我們主力現在進城在做什么?打掃戰場?!您哪來的那么多炮彈?這么些彈藥,利用合理,完可以將衡水周邊盤打下了啊!您知道有多浪費么?”
“呃,這個……”
二娘有些蒙圈,不由得看向黎葉。
她顯然不是很清楚里面的道道,她就是臨時被毛熊拉出來湊數的帶隊主官,要不是黎葉到來,她這隊人只能當做后勤物資運輸跑腿的,那個“輔攻”絕對是戴了高帽、的好聽一罷了。
毛豆毛向華毛營長頓時也看向黎葉,早就看出來這人不一般,沒想到還真是二姑媽身后的高人。
他就細長的眼睛,又瞇縫了些,問道:“不知道這位同志是……?”
二娘趕緊攔在黎葉和毛豆中間,急忙道:“干什么?豆……毛營長,你想搞審訊么?咱們自己同志犯了什么錯誤。你沒憑沒據的就想弄你以前那套把戲?老娘告訴你,不行,不許你……”
黎葉卻笑了笑,輕輕拍了拍二娘的堅實臂膀,道:“沒事,二娘,所為答疑解惑么,道理不辨不明。毛營長既然都稱呼同志,那自家人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伸手一邀。
二娘愣愣地看了二人一眼,“哦”了聲,讓了開去。
毛豆毛向華毛營長也愣了愣,隨即道:“不錯,自家同志,都可以。自我介紹一下,冀南邊區衡水支隊三團二營營長毛向華。”
他伸手跟黎葉一握,微微用力,發現恍若石沉大海,那邊手勁力道又堅實如石,不禁心下駭然:“好強的力氣!”
黎葉輕輕抽回手,笑道:“我姓黎,給二娘帶來二的家書的,也是恰逢其會。受二娘和同志們的邀請,參加了這次戰斗,見識了咱們衡水支隊火炮威力。這在現代戰爭中,也是可以載入史冊的炮兵戰績了……”
他的話,讓田震憾:“這,這不是傳中的自吹自擂么?那什么‘載入史冊的炮兵戰績’,可不是你擅自改變上級作戰方案而策劃、還加上親自參與炮擊操作。這什么人呀?臉皮太厚!”
他的話,卻讓二娘和其余同志們臉上堆起“與有榮焉”的滿足笑意……
毛營長一滯:“哈?咳咳,我,我沒聽明白,你是想,這次打下衡水,主要就是靠你們那四門九二式步兵炮?我問你們,上級確定的主力是誰?為何要擅自更改作戰方案……”
這人一看就是方剛嚴正之人,思想頑固還達不到那個程度級別,但是他戰場上靈活機變完不可能沾邊。
黎葉最近經常遇到這樣的人,沒辦法,這個時代的人沒法像他一樣經歷“創性”散發型思維模式的訓練學習,有不少用兵如神的名將,絕對不會是拘泥于固定傭兵套路的!但這些人大多是天賦異稟、智深如海,又或者學識淵博、帶有大運之人,眼前的毛豆毛向華毛營長顯然還沒有經歷磨礪足夠、來成長到那個高度。
黎葉輕笑一下,不答反問:“剛才二娘都了,我們一不違逆擾亂進攻時間,二沒沖鋒進城。請問哪是在明我們用四門火炮、把我們三大隊這一部當成主力?”
毛豆毛向華毛營長頓時啞口無言,他面上閃過紅暈,不禁羞惱道:“你,你這是在狡辯,你我都知道,是什么情況。我們主力沖進城,你知道,哪還有正面抵抗的敵軍……”
他看著被押解出來,慢慢增至近千的鬼子降兵,打了打勝仗,他卻笑不出來,這戰功得來得出乎意料,怎么解釋,他心里實在沒主意,攔下二娘,詐出了這個幕后指揮的高人,但是疑難解答完不符合意愿,怎么甘心?!
黎葉不禁哈哈笑了出來,問道:“那么,你是,一定要有鬼子跟你正面戰斗,然后,我們幾千人先頭部隊攻進城里,消滅上萬鬼子?到時,殺敵一萬自損八千!非要我們自己戰士有損傷,那才是主力部隊該有的姿態?”
毛豆毛向華毛營長不禁一滯,隨即他大聲反駁,叫道:“不對,不不,不是這樣。我怎會希望自己同志犧牲?可……”
黎葉攤開手,打斷他道:“那不就得了。咱們有炮火優勢,用炮能解決的,干嘛傻乎乎地犧牲咱們自家同戰士的性命,那可是人命啊,用多少炮彈可以換來一個戰士性命?不知道!那我換句話來問,是炮彈重要,還是我們戰士性命重要?”
常大炮一響黃金萬兩,炮彈昂貴珍惜,這時代還是步兵為主的陳舊主流理念,能夠用人命去堆積出來勝利的,誰還會在意一些士兵的死活。甚至許多名將“用兵如泥”,敢死、誘餌等模式犧牲成百上千士兵的生命,就是為了“大局”,為了“勝利”!
從來沒有人這樣強調過戰士性命的重要。
黎葉的話,就像暮鼓晨鐘般,敲打在義正言辭的毛營長心靈深處,還有二娘、田、戰士們都震憾得頭皮發麻。
“可我們……”
毛營長想“我們沒有那么多彈藥物資和資源”,但是話到嘴邊,干澀地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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