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司馬休之以及他們的兵馬都沒有看見蹤影，司馬休之自然是不會真心為了衛階賣命的，但凡他派出的斥候偵查到此刻荊州軍和北府兵的情況，就決然不敢冒然露面，發討賊檄文是一回事，領兵增援北府兵就是另一回事了！
事實上，衛階已經不指望司馬休之還有他手底下的樂屬軍能做出點什么來了，如今就連北府兵都只能節節敗退，更別是堪稱烏合之眾的樂屬軍了！
只是劉裕和王弘的江州軍沒有露面，這讓衛階多少有些意外，原劉裕和江州軍是他計劃之中頗為重要的一環，他是準備將指揮權交到劉裕手上的，畢竟論及兩軍對壘的能力和經驗，他自問還是不及劉裕的！
也許劉裕有什么好主意對付荊州軍的重裝步兵也不定，只是直到此刻劉裕都沒有露面，要么是江州軍那邊出了什么狀況，要么就是劉裕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只能是按照衛階所的，隨機應變了！
衛階擔心的不僅僅是眼前的這些狀況，他還在想著章熊，曉清還有那兩百名突擊營的兄弟，按照龐云此前所，章熊并沒有按照原定計劃行事，章熊絕非陣前抗命之人，讓他改變主意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形勢并沒有按照他們事先設想的那樣發展！
北府兵撤回來了，撤退的路上有無數人丟了性命，章熊他們的情況能好到哪去？區區數百人，身陷重圍，衛階還能活著見到他們中的任意一個嗎？
“劉牢之！”
衛階痛苦地閉上雙眼，過在劉牢之，源頭在于他衛階，是他衛階高看劉牢之了，劉牢之一介寒門，一朝得勢，自信心膨脹之下，就連最起碼的警惕之心都喪失殆盡。
荊州軍有幾乎無敵于戰場的重裝步兵投入戰場，也許劉牢之即便再謹慎也改變不了最終的結局，然而他的謹慎卻能換回無數人的性命，衛階在痛恨劉牢之之余，也在痛恨自己不該對劉牢之給予如此大的期望！
也許從一開始，就應該把劉牢之排除在計劃之外！
“安，安！”
懷中的黑子忽然間不安分起來，從衛階的懷中掙脫出來，跳到地上，抬起頭顱就四處張望，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熟悉的氣息。
衛階不由得露出了注意的神色，黑子并非普通的狗，忽然間由此異狀，定然是周圍發生了什么不尋常的事，然而等衛階親自登高觀望的時候，卻是一無所獲，斜坡方向也沒有荊州軍的身影出現。
“龐云，下令軍撤退，方向京口城！”
衛階一邊下令撤退，一邊抱起黑子，輕聲問道：“怎么了黑子？”
黑子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是眼神愈發地迷茫了！
北府兵的陣型才剛剛移動，斜坡方向就傳來沉重的轟轟聲，只見荊州軍的重裝步兵終于上來了，片刻之后，荊州軍的騎兵也由斜坡的兩側陸續涌了上來，踏上斜坡之后，京口已經遙遙在望了！
“將軍，是否保持原定陣型后撤？”龐云策馬來到衛階身邊請示到。
“不，速撤回京口城！”衛階搖頭道，而后眼神逐漸堅定起來。
“在與荊州軍決戰前，我們要先解決掉劉牢之這個隱患！”
既然退不得，那就戰吧，似乎老天爺還沒打算今時今日就收了我衛階！
衛階和龐云進京口城的時候，京口城不高的城樓上已經開始布置防御工事，回到城內的北府兵看上去已經心定不少，只是他們并不知道他們即將要面對的是什么！
等到荊州軍的重裝騎兵方陣出現在他們視線之內的時候，他們還能像此刻般，有著一種回到家后的鎮定嗎？
龐云陪著衛階，二人直奔京口北府兵大營內的帥帳，沒人敢出聲阻攔，就連劉牢之下屬的青州嫡系在面對一臉怒氣的二人的時候，也都只能是退打帥帳之外，不敢有絲毫的阻攔！
此時的劉牢之正一臉惶然地坐在營帳內，營帳之中只得何無忌一人相陪！
“二公子，你來了！”
衛階的身影甫一出現，劉牢之就仿佛看見了救星一般，一個箭步就竄了過來。
“劉大統領，你就是如此統帥北府兵的嗎？”
直到此刻，衛階都還有點難以相信，當初以寡敵眾，力拒楊佺期雍州軍主力于徐州城西的劉牢之，竟然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
衛階的語氣之中并無半分嘲諷之意，然而卻是異常的冰冷，冷到讓劉牢之覺得骨子里都冒出一絲寒意。
“二公子”
“玄帥在哪里？”衛階不容分地打斷劉牢之的話，直截了當地問道。
“二公子想要做什么？”劉牢之頓時意識到衛階來者不善，強自鎮定下來，冷然道。
“衛階想救你的命！”衛階冷笑一聲。
“如今滿營的兄弟都想要要你劉牢之的命，莫不是劉大統領以為憑你這區區數千嫡系，能擋住體北府兵將士的怒火？”
“劉牢之，你還孫將軍命來！”一旁的龐云噌地一聲就拔出了隨身的佩劍。
“龐云，你敢！”何無忌也第一時間拔出佩劍，與龐云對峙起來，眼神去投向了衛階，滿滿的盡是在替劉牢之求情！
帥帳內劍拔弩張的氣氛自然瞞不過帳外一直留意的親兵，只是讓賬內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劉牢之的這些親兵居然沒有半點反應！
此役之后，劉牢之已然眾叛親離，身邊只剩下一個何無忌！
“劉牢之，除了玄帥，你覺得還有人能救你嗎？難道玄帥不是你手中最后一張保命牌嗎？”
如今對付荊州軍重裝騎兵的部希望都寄托在了謝玄身上，然而以劉牢之行事的謹慎，謝玄如今的下落定然只有他一個人知曉，想要讓他痛快利索地出謝玄的下落，唯有先攻破他最后的心理防線！
“衛階，你是否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劉某人？”劉牢之頹然坐回椅子上，滿腹不甘地道。
“算計你劉牢之的，難道只是我衛階嗎？”衛階沉聲道。
“衛階想做的，并非是算計你劉牢之，而是要從你和安公的手中，救出玄帥！”
“無忌，玄帥就在城西那處私宅之中，你帶二公子前往迎回玄帥吧！”劉牢之絕望地閉上雙眼，有氣無力地道。
一招起錯，滿盤皆輸，劉牢之至此都恍如夢中，但凡他能稍加心，怎么會中桓玄的誘敵之計？但凡他能稍微清醒一點，又怎會在臨陣之際，一而再地下達錯誤指令，使得自己如今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不，我劉牢之只要能留得性命，就不算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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